寧灣倏地睜眼,鼻腔中傳來一股刺鼻消毒水的味道,周圍是一片潔淨的白色。
“小灣,你醒了?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寧灣仰起頭來,看見了溫以言。
他擒著一抹熟悉的關切微笑,目光柔和地看著寧灣。
“我沒事,江愈他.....”
寧灣剛想問問溫以言江愈的情況,結果自己一轉頭就看到了躺在自己隔壁的江愈。
“江愈他也沒出什麼大事,就是輕微腦震蕩,左手手臂有點擦傷而已。小灣你不用擔心。”
溫以言輕輕掩了掩寧灣身上的被子,輕柔的動作中帶著自然且不易讓人察覺的掌控欲。
寧灣還記得那盞大燈砸下來時的威力,
畢竟江愈救了他,他有些擔心江愈的傷勢,想親眼看看。
於是寧灣掀開被子,跳下床去,卻不小心打到了溫以言的手。
“隊長,不好意思。”
一門心思全都係在江愈身上的寧灣沒回頭,下意識地道了聲歉,卻絲毫沒察覺身後溫以言驟變的神情。
他盯著寧灣的背影,雙手輕柔地拍打著柔軟蓬鬆的潔白羽被,盈盈的笑意中帶著一絲陰鷙,就像是對獵物脫離掌控的不滿。
寧灣來到了江愈的床邊,先是注意到他左臂上纏著的紗布,緊接著又在他的全身上下掃了一圈,親眼確定了沒有其他外傷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寧灣剛鬆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
躺在病床上的江愈眼皮微微顫動,似乎將要轉醒。
寧灣腦內閃過暈倒最後一秒前見到的那抹熒光,大感不妙,想要偷偷溜走。
但來不及了,江愈醒了。
他淺灰色的瞳孔裡正正好倒映著逃跑意圖明顯的寧灣。
“江愈,你醒了啊?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寧灣強裝鎮定,又走到江愈的床邊,但嘴卻不受控製,將溫以言剛剛問候他的話又問候了一遍江愈。
“我沒事。”
江愈輕啟唇齒,根根分明的睫毛緩慢眨動著,輕輕瞥了下寧灣。
這一瞥,明明是跟以往一樣的淡漠神情,但寧灣卻被盯得渾身一緊,如芒在背,腦海中想起了便太對他格外癡迷的情態。
他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但始終還是沒法將便太和江愈聯係在一起,因為實在是反差太大了,一個平常潔癖嚴重到跟他幾乎一點肌膚相觸都沒有的人怎麼會是那個喜歡吃他口水的便太啊!
為了不讓江愈看出自己的異常,寧灣向下回避著江愈的視線,也因此注意到了江愈因缺水而有些乾燥的下嘴唇。
“呃,喝點水吧。”
尬站在那裡的寧灣終於找到件事分散注意力,立馬手忙腳亂地拿起桌上的水杯,要遞給江愈。
但下一秒,寧灣的手輕輕地被人按住了。
“小灣,腦子糊塗了。這水是冰的,江愈怎麼能喝呢?”
溫一言悄無聲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寧灣的身後,以一種虛抱的姿勢,輕輕握住寧灣的手腕,無奈道。
“江愈,還是我來吧,小灣太笨了。”
溫以言微笑著望向江愈,就像個替自己的笨蛋妻子收尾的溫柔丈夫。
江愈淺灰色的眼瞳直勾勾地刺向溫以言,兩人視線短暫交接。
“哦!”
絲毫沒察覺到什麼的寧灣譴責著自己的粗心大意,極為自然地要把手中的水杯交給溫以言。
溫以言輕笑,又看了江愈一眼,伸出手接過水杯。
但下一秒,水杯並沒有遞到溫以言的手中。
江愈的右手突然抬起,正好打到了剛遞到溫以言手裡的水杯。
“啪嗒”一聲,水杯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頭有點疼。”
江愈輕描淡顯地將自己不小心伸出去的右手收了回去,淡淡解釋道。
“隊長,你先照顧下江愈。我去找下醫生。”
寧灣注意到江愈額角處的細汗和脖頸處疼到明顯凸起的青筋,心下著急,立馬跑出了病房。
至於為什麼不是溫以言出去,這裡麵自然也包含著寧灣的某些小心思。
俗話說的話,在沒有理清思緒之前,能躲一時,就是一時。
他怕再呆在裡麵一會,就會在江愈麵前漏餡。
寧灣很快叫來了醫生,在回去的途中,
跑太快的寧灣“嘭”的一聲,又撞到人身上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
寧灣微微站穩,嘴裡道歉的話在看到撞到的人之後停住,有些無語。
那人是陳最。
陳最的反應極大,彷佛撞到的不是寧灣,而是什麼體型龐大的猛獁巨象。
他整個人連連後退,退的太急,差點摔倒,幸好被後麵的人扶住。
“陳前輩,你小心點。”
陳最身後走出來個熟悉的身影,睜著那雙卡姿蘭大眼睛關切地看著陳最,隨後又注意到不遠處的寧灣,頗為驚喜地打著招呼。
“寧前輩!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韓遲上下觀察著寧灣,長舒一口氣。
“不過,你們隊感情真好!離前輩你最近的江愈前輩居然會奮不顧身地去救你。”
韓遲頗為羨慕地感歎道。
此話一出,四周有片刻的沉默。
寧灣尬得摳腳。
爹的,離我最近的明明是陳最啊!
這小子,是眼睛不太好使,還是情商太低了。
“我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我隻是...”
陳最聲音有些凝滯,剛想解釋什麼,眼神卻暗了暗,沒再說下去。
“陳前輩也很擔心寧前輩來著,上次我說見到寧前輩你有些心神不寧,陳前輩馬上就去找你了。”
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韓遲開始找補。
“對了,所以陳前輩你找到寧前輩了嗎?我指的方向應該沒有錯吧?”
韓遲又看向陳最,再次試圖彌補自己的失誤。
“沒有,你指錯了。”
陳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咳了聲,眼神有瞬間的不自然,隨後乾脆利落地否認。
好小子!
寧灣看著眼前這個活潑的青澀後輩,陷入深思。
他就說,陳最到底怎麼找到那裡的,敢情是韓遲說的。
害他狼狽成那樣。
“我也沒有特意去找你,隻是小白姐她本來想要......”
陳最看到了寧灣的臉色,好似怕他誤會自己的意圖一樣,連忙想要解釋。
但下一秒,卻又被韓遲給堵住了想說的話。
韓遲篤定至極地說:
“不可能啊!我後來分明看見寧前輩從那道具間裡走出來了啊。”
寧灣驚愕地看著韓遲,
韓遲朝他露出開朗的微笑,依舊是那副頗為崇拜的模樣,仰視著寧灣。
陳最上前一把推開了韓遲,朝他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就不管不顧地把寧灣拉到了遠處沒人的樓梯間。
一到樓梯間裡,陳最就像是碰到燙手山芋一般,立刻鬆開了拉著寧灣的手。
陳最臉色變得有些古怪,眼神從上到下將寧灣掃了遍。
寧灣腦內飛速轉動,思索著有什麼辦法能幫他瞞天過海,維護自己男人的尊嚴。
因此心裡有鬼的寧灣被陳最這麼一盯,緊張地下意識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
陳最眼神一滯,在嘴唇處稍作停留,瞳孔驟縮,整個人頗為煩躁地扯了扯衣領。
他有些生氣,說:
“寧灣你有必要為了我這樣糟蹋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