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半夏懷疑周雲山是故意出來的，但她沒有證據。

木貝貝認出來他，“你是那天一起去看玉龍雪山的小帥哥？”

小帥哥？

周雲山眼尾一頓。

他倆差不多高，看起來年紀也相仿，他叫他小帥哥？

小？

楚半夏已悄無聲息將周雲山給她的鑰匙藏好。

她第一次見周雲山穿得這麼休閒，白T恤、黑色短褲，休閒得像居家服，給人一種他經常來她家的錯覺。

短褲長度到大腿中間，不過膝蓋。右腿一道突出來的疤痕若隱若現，看不太明顯，被褲子遮住，隻露出來一小截。

那天晚上她沒感覺錯，周雲山大腿上真的有道疤痕！

氣氛些許焦灼？

木貝貝杵在衛生間外，周雲山就這麼提著臟衣服。

而她楚半夏，插不上話。

科學表明，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結構。

為避免木貝貝腦補太多，更怕她和已婚男不清不楚的事情敗落，楚半夏不得不小幅度往前，躲木貝貝身後，試圖轉移話題，小聲提醒：“小弱雞，醫生名片，他給的。”

木貝貝瞪她，“叫哥哥！”

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

血脈壓製。

楚半夏不敢動：“……哥哥。”

周雲山後知後覺，似是醒悟了什麼，“借過。”

木貝貝挽留他：“留下來一起吃飯唄？今天楚楚生日，我下廚。更重要的是我想當麵感謝你。”

楚半夏瑟瑟發抖：哥，沒必要。

真沒必要。

“你不是想上廁所嗎？”楚半夏小聲吐槽。

剛才誰尿急來著？

被楚半夏這麼一提醒，尿意卷土重來，木貝貝加速入廁，關門。

楚半夏抓緊時間將鑰匙還給周雲山，“周總，您要是覺得不自在，不留下也是可以的。”

沒必要噠！

客廳堆滿禮物盒。

周雲山收回視線，看她，“叫哥哥。”

楚半夏：你瘋了？

昨晚她屬實是腦子進水了才那麼大膽。

可在大膽這件事上，周雲山似乎比她更有天賦。

周雲山臨時改意，這時卻沒有要走的樣子了，許是受了什麼刺激。

“叫聲哥哥，哥哥就也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楚半夏難以啟齒，這聲“哥哥”莫名拗口，叫出不來。

他要的這聲“哥哥”明顯跟木貝貝的“哥哥”完全不一樣。

“不想要禮物嗎？”周雲山循循善誘。

想，確實挺想的。

楚半夏：“昨天晚上其實……”

“楚楚你今年去體檢了嗎？”木貝貝上完廁所，推門而出。

楚半夏被打斷，嚇得言不由衷，“我先去拆禮物啦。”

木貝貝：“？”

他招呼周雲山坐沙發上，送出提前準備好的精美手表。

周雲山已經收過一份禮物，楚半夏送的，沒好意思再收。

木貝貝便強行塞進他裝衣物的手提袋裡，“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周雲山：“好吧，謝謝。”

禮物送完，木貝貝和楚半夏一起坐地上拆她的禮物，其樂融融，看起來親密無間。

拆了兩個後，木貝貝覺得有點擠，就換了個位置。

於是乎，順理成章變成楚半夏坐在茶幾裡側，靠近沙發，拿沙發當靠背。

而周雲山就坐在她右手邊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

木貝貝坐到她對麵，邊拆禮物邊和周雲山聊天，有一句沒一句的。

楚半夏最怕這種閒聊時刻。

她是真怕木貝貝聽出點什麼不該聽到的。

茶幾一角，電腦屏幕還亮著。

周雲山看了一眼，“資料還沒整理完？”

楚半夏嘟嘟囔囔：“收尾了，快了。”

受體檢報告影響，她這幾天都不在狀態，所以報告的內容她挺沒底的，更何況下周還要當著好幾個領導的麵彙報。

她原本的計劃是一醒來就繼續收尾完善，哪成想家裡突然多了倆大男人？

周雲山拿杯子喝了口水，“我幫你看看？”

楚半夏感激不儘，瘋狂點頭，“謝謝……”周總？哥哥？

算了，還是不提稱呼語了。

周雲山一幫她修改批注PPT，木貝貝立馬就安靜了。

鼠標與鍵盤的“噠噠”聲，伴隨紙盒被劃開，一陣陣“嘩啦”聲。

詭異的和諧。

果然，三角形一如既往地穩固。

打破沉寂的是兩聲敲門聲。

楚半夏寒毛都立起來。

救命！彆再來第四個人了！

“我買的禮物到了。”周雲山率先起身。

還好。

楚半夏舒了口氣，拿杯子喝水。

“這杯子你那不太重要的朋友剛用過。”木貝貝小聲提醒。

楚半夏一僵，放下，“……謝謝提醒。”

木貝貝眼珠子不停打轉，和楚半夏吃瓜全然不同。

楚半夏喜歡默不作聲地吃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木貝貝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正在吃瓜，快看我！快告訴我！

木貝貝壞笑一聲，看向周雲山背影的表情實在是不懷好意，“他知道你今天生日？”

楚半夏嘗試阻止：“碰巧。”

“哦～碰巧，你不是說不是什麼‘重要’的朋友嗎？還不想讓我見麵。”

楚半夏被硬生生戳穿小心思，還嘴硬：“你想多了。”

“咳咳，哥哥幫你把把關。”

楚半夏警惕，“你想乾嘛？你彆亂來啊。”

與此同時，周雲山打開入戶門。

門外並不是他的禮物。

是李阿姨的兒子，手裡帶著禮物。

見開門的是居家且人夫感十足的周雲山，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媽說今天是小楚生日，我們特意準備了禮物，感謝她上學期給我兒子補課。”

“好，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周雲山接過。

正在拆禮物盒的楚半夏聽到對話，也起身過去，“謝謝你啊。”

“應該的，都是鄰裡鄰居嘛，相互照應。那什麼，我就先下去了。不用送了，彆送了。”

楚半夏打算等他進電梯了再關門，周雲山手抱禮物，也乖乖陪她等在門口。

電梯上來了，李阿姨兒子卻遲遲不進去，“媽？你怎麼來了？”

媽？

李阿姨？

楚半夏猛吸一口涼氣，轉身就往裡躲。

未聞其聲，先見其人：“你這孩子，拿漏了一個，小楚啊，這是阿姨給你準備的……小周？你怎麼在這兒呀？”

李阿姨兒子：“人家男朋友來陪小楚過生日的。”

李阿姨的笑容瞬間僵住。

男朋友？

此時入戶門門裡隻有周雲山，楚半夏跑得可快。

周雲山沒否認“男朋友”這一稱謂，再次接過李阿姨手裡的禮物，“謝謝。”

李阿姨兩眼一合計，大致推算出是怎麼個事兒。

周雲山金屋藏嬌那晚，藏的就是楚半夏啊？怪不得社區活動那天楚半夏看起來不太自然，尤其是聽到她八卦周雲山金屋藏嬌後。

這……年輕人？玩得挺花。

-

客廳裡，在“開門風波”這場鬨劇中完美隱身的木貝貝其實也沒閒著，表麵上是在拆禮物盒，實際上卯足勁聽門口在說些什麼。

他依稀聽見屋外那人說了句什麼“人家男朋友來陪小楚過生日”。

都發展成男朋友了，還說什麼不是重要的朋友？

將禮物放一旁，周雲山回原位繼續修改批注，“楚楚呢？”

楚楚？

木貝貝難壓嘴角，但是硬壓。

他好想笑，但是硬憋。

硬是擺出一副家裡長輩的模樣，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像一個不想嫁閨女的老父親，“楚楚是你能叫的嗎？”

玩笑開大了……

周雲山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好。

占有欲這麼強？不經逗。

木貝貝趕忙找補：“開個玩笑，彆當真。楚楚去廁所了。”

跑去廁所的，很急的樣子。

一時，倆男人相顧無話。

躲在衛生間裡的楚半夏正給媽媽打電話，囑咐媽媽千萬彆接陌生電話，尤其是那種久不聯係的號碼突然詐屍，“最近詐騙電話可猖獗了，你根本不知道電話那頭還是不是你以前認識的人。”

楚媽媽正愜意曬太陽，“知道了知道了，要我轉錢的我一律不信不就行了。”

“不是轉不轉錢的問題，是連電話都不能接，除了熟悉的號碼，其餘的一律不能接，哪怕是好幾年前存過但是從來沒聯係過的。現在詐騙手法可高級了，接了就被竊取信息。要是騙子一直給你打，你就直接拉黑。”

“知道啦，你媽又不是傻子。你體檢報告出來了嗎？”

楚半夏靠門，屏住呼吸，“出來了，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寶貝生日快樂呀，媽媽的禮物收到了吧？”

“收到了，哥哥帶來了。哥哥叫我了，我先掛了媽媽。”

……

體檢報告顯示，已經出現部分硬化，但還算輕症，目前隻需要吃藥。

可她就是忍不住做最壞的打算，總是喜歡自己嚇自己。

總想著，萬一明天突然就惡化了呢？這個病又不能逆轉。

楚半夏站到鏡前，衝水洗臉。

她昨晚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勾搭周雲山的吧？

洗掉洗掉，通通洗掉！

明明都白天了，竟然還會萌生這樣的醃臢想法。

“楚楚？”周雲山聽到衛生間水流聲不止，敲響浴室門，“你還好吧？”

洗不掉……

怎麼就是洗不掉！

楚半夏不停撲水拍臉，額前、耳邊的秀發打濕；水珠順著手臂往下流，胸膛也沾染水漬。

棉麻T恤沾水打濕，濕答答的，貼在皮膚上，不太舒服。

“楚楚？”

關水。

水流聲戛然而止。

楚半夏大口喘粗氣，敏感，紅潤，快要窒息了般。

鏡中人被水汽氤氳，霧蒙蒙，看不真切。

她聽到門把手擰開的聲音，轉身看去。

未來得及反應，來人越過她，順手將門反扣，攬過她腰身，輕輕一掐。

楚半夏難免一顫。

離得很近。

貼得太近。

她害怕這不清不楚的關係曝光，心虛望向門那邊，臉側過去。

周雲山抽出一張麵巾紙，替她擦拭掛在左耳的水滴，打消她顧忌，“他出去買早餐了。”

嗯？

楚半夏沒聽清，側回來，麵巾紙自然而然滑過她的臉頰。

周雲山動作很輕，聲音更輕，“我說，他現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