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其表（1）

電梯門開了，裡麵已經有七八個人。

施重重走進去，站在最中間的位置，其他人陸續進來。

長卷頭發窩在脖頸後，施重重伸手往後挑了挑。

發香幽柔地蕩開。

電梯背門猶如鏡麵，照應出身側幾位男性扭頭打量她的視線。

“萬文，你們部門又來了新同事啊。”電梯角落裡的某位男性說。

“是啊。”

“終於有年輕女孩來公司了。不然你們部門都成了孤寡老部門了。”

“不是我們部的，是隔壁部門的。”

“那也不要緊。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男人們在電梯眾人間堂而皇之地逗樂。

“美女。你有男朋友嗎？不會這麼年輕就結婚了吧，給我們公司小年輕一些機會啊。”有個人朝著她說。

“美女叫什麼名字？”

施重重沒理他們。

電梯到了二樓，她跨步出去。

正對麵貼著“食堂→”的提示。

往右走，儘頭門前有兩道關卡。

施重重跟著前麵的人，從牛仔褲屁兜後拿出員工卡，刷卡進食堂。

“我是隔壁組的萬文。”

“認識一下唄。你是今天新來的吧。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公司的情況。”

“你哪個學校畢業的？”

男生圍著搭訕。

施重重充耳不聞地拿起餐盤打飯，隻當背景音。

龍蝦、牛排、羊排、魚湯、三明治……食堂的飯菜還不錯。

施重重夾了些水煮雞肉、花椰菜、空心菜，又拿了酸奶，小西紅柿，海帶湯。

打完菜，她扭過頭，尋找位置。

搭訕的男人找到了一個四人空位，揮揮手示意她坐在那邊。

施重重視線直接越過，尋到靠牆角落的空位，徑自走過去坐下。

眼簾前方一個高大的男性輪廓身影落座。

“彆跟我說話。我不想說話。”

施重重本打算徑自吃自己的東西，直到對方低沉的嗓音傳來：“是嗎？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你。”

白筷子頓住，施重重抬頭，對方的臉映入眼眸。

輪廓硬朗，五官英俊的男性臉龐。

濃眉高鼻，星眉朗目，項立深穿著漆黑帶流線款式的西裝，打得規整的暗紅斜紋領帶，矯健的體態將西裝襯得版型格外挺闊流暢。

施重重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他，愣了愣：“這是你的公司？”

“怎麼，你沒打聽過就來了嗎？我還以為你是特地來找我的。”項立深莞爾。

“我看這個公司沒寫‘深銘’，還以為不是你家的。”

“這家公司半年前跟‘深銘’並購了。”他淡淡說著。

“原來是這樣。”施重重勺子放在湯碗中，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直視他，“需要我走麼？反正我今天第一天入職。”

“不用了。咱們又沒有深仇大恨。”

“也是。有道理。”施重重低頭繼續吃東西。

瞥了眼他的餐盤，牛排，香煎雞胸肉，沙拉，水煮西藍花，香蕉和紫米，純健身餐。

但他沒有吃，視線直勾勾注視她一段時間，突然意有所指：“你心態真好。”

施重重抬抬頭，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不過她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聊天。

她喝了口湯沒接腔。

項立深靜了一陣，稍後端起飯盤：“行，我過來隻是打個招呼。先回去了。”

“好。”施重重揮了揮手。

午飯過後，施重重回到六樓的辦公間，拉開椅子坐下。

本來想趴著睡會兒，可惜沒帶抱枕，於是什麼姿勢都不舒服。

隻好靠椅背上握著鼠標無聊地刷刷網頁。

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她挪動鼠標點開。

兩個加好友的申請。

-嗨，我是營銷組的萬文，你好。

-我是市場部的徐萬遠。

施重重關微信，隻當沒看見。

約莫二十分鐘後，隔壁的女生才跟另外幾個女生說說笑笑地從門口進來。

她從施重重的椅子後麵穿過，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

不到幾分鐘，她又拉開抽屜，拿出一包粟米片，連人帶椅轉過身：“哎，你是叫施重重吧？”

施重重回頭：“對。”

“我叫劉欣，很高興認識你。小零食，吃麼？”

“謝謝。”

施重重接過，伸手謹慎地捏住包裝袋兩側。

“不好開，要不要小剪刀?”劉欣剛打算轉身給她拿下剪刀，就見施重重已經用力一扯，撕開整個包裝袋封口，恰好是完全扯開，一點沒破。

“你真厲害，乾嘛不撕開啊？”

“不喜歡撕，喜歡扯。”施重重回答。

“哦。”有點奇怪。不過這並不重要，劉欣挪椅子靠近了點，斟酌著問，“那個，剛剛我看到你跟項總坐在食堂吃飯，你們認識嗎？”

“認識。在一起過。”施重重喂了片薯米片到自己嘴裡。

劉欣驚了驚，她確實八卦，在食堂看見就好奇了。

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了當地回答。

定睛打量，施重重非常漂亮，人群中顯眼的漂亮。

今天第一天來上班就很招人眼球，不然營銷部那幾個男的就不會圍著她打轉了。

這樣說吧，這張臉上大熒幕都不足為奇，現在播的偶像劇裡的小花，都沒幾個比她好看。

更何況今天她還是淡妝。

穿了白T恤牛仔褲白運動鞋就來上班了。

長卷發，尾部染了點栗色。

劉欣仔細打量了下她的穿著。

白T恤牛仔褲運動鞋，全都不是大牌子。

小包好像在某多多網站上看到過同款的推流產品，總覺得全身上下不應該超過五百塊。

其餘項鏈耳環手鏈一律沒有，隻在腳脖子處有個紅繩串了顆小金珠，看起來不太精致的樣子。

居然跟項總談過戀愛？

像項立深那種類型的富二代兼總經理，長相身材又非常頂，總覺得會很傳統地喜歡精致小女人之類的？

況且要是兩人談過戀愛，就算是對前女友也應該出手大方吧？施重重怎麼會穿得如此樸素？

劉欣正這樣想著，又聽見是施重重說：

“不過我進來不是因為他的關係。我今天也才知道他在。他不是深銘總經理麼，乾嘛來這個公司？”施重重沒太注意形象地往後靠在椅背上，頭發被壓得蓬鬆，卻還是漂亮，這種顏值跟項總談過，倒也真是不稀奇。

“我們公司是新跟深銘合並的，項總在這管一段時間。”劉欣簡單回了一句，更好奇的是，“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施重重笑：“這就涉及到我的隱私了。”

“哦。”劉欣連忙擺擺手說，“不好意思，我沒想打探很多。”

“沒關係。謝謝你的粟米片。”施重重轉回椅子，結束對話。

今天是施重重入職第一天，沒什麼太多事做。

下午直屬領導徐慶甩給她幾份公司文檔讓她看看就沒再管。

工位在開間，又是24寸的鏡麵顯示器，以至於不僅能偶爾照到後排的景象，還能被身後一下一下過來的人看見屏幕的全內容。

文檔十分鐘施重重就看完了，沒什麼事做。

鑒於屏幕易被看，也不好刷微博看視頻之類的，施重重隻好一邊點開文檔佯裝工作，一邊百無聊賴地撐下巴發呆。

終於熬到五點半。

下班。

劉欣好像對她很有興趣似的，收拾著東西問她：“哎，重重，你住哪？”

“萬華七路那邊。”施重重剛關了電腦，推進去椅子。

“那順路誒，我們一塊兒走吧。”

“不了。我開車來的。”施重重說，她早就迫不及待地下班，飛快地抓抓手，“拜拜。”

這棟樓一大半都是“和光”，也就是被深銘並購的這家公司。

施重重來到電梯門口，眼睜睜看著電梯從22樓下來。

每層樓都要停一下。

估摸著人很多。

算了，現在她所在的才5樓，她選擇走安全通道。

走到負二樓停車場，她從包中拿出遙控按了按，一排排車中的紅色寶馬mini應聲而亮。

施重重開著小紅車回家。

沒碰上晚高峰，幸好。

二十分鐘後，市中心一棟雪白、種滿綠植的三層小洋房前，施重重打轉方向盤，倒車入庫，停在門口的車位裡，隨即她鎖上車門，穿過開了一半的鐵柵欄大門，進入一樓客廳。

客廳寬大，因燈沒開，顯得沉寂微暗。尤其正中間因常年使用而顯得溫潤光潔的淡褐色木桌，空蕩蕩的。

沒人在。

施重重快步走上台階，進入二樓，找到右側一個房間開門進去。

房間裡麵堆滿了七八個大紙箱子。

施重重轉身帶上門，閃身避開大箱子，直達床鋪，先躺片刻。

都來一周了，可還是懶得收拾，也不喜歡保姆們幫她收拾。

躺了不到十分鐘，施重重又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推得更大。

外麵有風，吹進來不少新鮮空氣，令人困在封閉辦公室和車窗中的腦袋新鮮很多。在國外自由慣了，第一天坐班怪不適應的。

樓底傳來車輛的聲音，施重重往下看，是爸爸回來了嗎？還是誰？

車卻不是她爸爸許央文的奧迪，而是一輛目前正流行的特斯拉。

車停在她車的附近的停車位，隨即，高大英俊的男人推開車門下來，他還是白天裡那套西裝，隻不過這會兒站著，更顯得西裝革履，衣冠楚楚，麵如冠玉，腰細腿長。

項立深沒有立刻走動，而是抬頭，那雙黑眸迸射出的視線直勾勾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