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待的屋子似乎破敗了許久,自推門而入就灰塵漫天,喬虞有些難受的掃了掃眼前,尋著蠟燭台,準備燃起個燈火瞧清楚些。
就感覺身旁暖源的靠近,周讓渡吹了個火折子,遞給她一個後,從袖子裡再拿出一個,又吹了個,兩柱明亮的燈火照亮了屋內一片地方。
喬虞四處照看著,屋內的陳設簡單,跟普遍的住寢沒區彆,該有的都有,甚至些許的金碧輝煌的東西擺放著,牆上還掛著副被蜘蛛網爬滿的畫作,單是看著,就能感覺價值不菲,曾經住著的人,雖在偏院,但大概也是個得寵的妃兒,可是就是不知為何會荒廢,按理說,現在的徐府不該是這副模樣。
喬虞記起那日的婦女所說的話,現如今掌管林城的人,似乎是徐家小兒子。
一個年紀最小,卻能越過前麵三個哥哥登上這個知縣的位置,大抵也是不簡單的料。
喬虞摸索著能夠用到的東西,但也僅僅摸到些廢棄的筆墨紙硯,還都是沾滿了灰塵,她可不願自己碰這些,乾脆挪到周讓渡旁邊,小聲道:“我們是要等到早晨嗎?”
微弱的光打在周讓渡的側臉上,他垂眼不知在看著什麼,整個人染上了一股隨意的姿態。
他淡聲道:“等會,這裡有古怪。”
古怪?
喬虞下意識重新掃了一眼屋內,黑暗中,她似乎能看清遠處有一座龐大的看似是山的東西,但看不真切,轉身去尋周讓渡,卻扭頭一陣暈眩,再次睜眼她身處換了個地方。
黑暗一掃而空,麵前突兀地閃著幾道電光,一陣狂風襲來,暴雨落下,雨滴打在她身上穿透而過。
喬虞瞬間明白周讓渡口中的古怪是什麼意思了,那根本不是灰塵,是致幻的迷藥之類的粉末。
難怪徐府如此大戶人家,竟然會空留一座荒廢的屋子,估計就是專門讓人下套的!
忽的,雷雨更大作,她來到了個村子,村子的屋子低低矮矮的擺列著,破敗不堪,連路牌也歪歪扭扭的擺在旁邊,上麵的字模糊不清,瞧了許久也沒能分辨出來,喬虞也不在繼續琢磨。
徘徊著往前,雨越下越激烈,雖然砸不著她,但莫名有股黑雲壓城般的感覺。
她尋著石板路,看見了個似乎是祭壇的平台,遼闊平坦的占了接近半個村子的模樣,她繼續往裡走,平台的中央有個台階連接的小台子,看起來似乎站不下兩人,周邊還擺著專門刻著祭祀圖騰的柱子,看起來可怖又神秘。
她剛挪一步,此刻才真切地瞧見了那小平台上有一道瘦小身影,高束的馬尾被雨水打濕耷拉在肩膀上,年紀不過八歲模樣,那身影規規矩矩的跪在上麵,一動不動,豆大的雨點打在他褐色的袍子上,那背影直挺著。
喬虞越看覺得那背影越眼熟,但奈何她再也走不過去,往前一步就耳鳴目眩,難受的要緊,隻好站在平台的外層。
這是誰的夢,她猜不透,原著裡對於每個角色的描寫少之又少,大多著墨於女主,她實在記不得這是書中哪個小角色的悲催童年,這讓她誤打誤撞進入幻覺裡了。
喬虞找了半天離開幻覺的辦法都無濟於事後,絕望保留最後一絲幻想:幻覺估計持續不了多久,周棄是男主,肯定有主角光環能帶自己出去!
雷聲又一陣,她聽著有些麻木,原先還會被嚇到,慢慢的開始習慣,她似乎隻能到小路和平台的最外層,連旁邊村內的屋子也入不了半點。
她奇怪片刻,猛的察覺,試探的朝那跪著的小孩大喊:“喂,小孩!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幻鏡如果真的做到了身形同化實體的地步,那林城的大霧估計是出自同一人所為,控製一兩個人和一座城,有大本領之人必定選後者。
忽的,那道跪著的身形似乎感到一頓,但並沒有回頭,喬虞知曉他定是聽著了,又開口喝道:“你理理我嘛!小弟!”
喬虞其實也沒想著一個幻境裡的人告訴她離開的方法,見他仍不理,也不過多糾纏,繼續摸索著周邊的東西。
在小平台的下麵,從遠處走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其中那位年紀同平台上的那個小孩年齡相仿的男孩,有些慍道:“讓渡啊!我說過多少次,不可莽撞不可莽撞,你看,你又惹阿爹生氣了。”
讓渡?是誰?喬虞重新回憶起自己記得的角色,都記不得這個名字的歸屬人是誰。
那道跪著的身影,也不開口,繼續跪著。
穿著淺藍色深袍的俊朗男孩持著把紅色傘迎麵走來,旁邊還站著位穿著榮貴的女子,兩道身影,一道明媚動人,一道如如朗朗明月,實在讓人暫時挪不開眼。
此刻的空氣寂靜無聲,那名榮貴的女人抄著一口嬌媚的腔調道:“就是啊,二公子,你就算傷心,也不能如此行事吧,實在不妥啊。”
旁邊的男子也搭話:“讓渡,我們沒有想害你的心,你為何不願信我和阿娘呢?”
自始至終,跪著的小孩沒開口說過一句,安靜的似乎以為他昏了過去,雨聲漸大,雷聲同樹梢聲交雜,在嘈雜的聲音中,喬虞清楚的聽見了那叫讓渡的男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我阿娘不會是她,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話音剛落,她聽著聲音有些耳熟,琢磨著他們那對話中的意思,似乎是一家人,但不和睦。
那名女子似乎氣上心頭,在大雨磅礴中,不顧形象,麵目猙獰般甩了麵前那男孩一個利落的耳光,聲音脆響道:“你個小壞種!”
一派寂靜,誰也沒料到會有如此變故。大雨還在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那巴掌落下後瞧著生疼,男孩微微抬頭,喬虞看不見他的神色,卻心中莫名揪著慌。
持著傘的男孩被眼前這一幕似乎是嚇到了,立馬止住身邊暴起的女人,女人因為動怒導致臉色慍紅,嘴巴努著,似乎還想繼續罵,就被旁邊人拉走了。
場麵混亂之際,喬虞瞧著這熱鬨好看,正還想在旁邊尋個絕佳位,下意識掃過視線在小平台上,就意外與那跪身著早已轉過頭的人兒相視而對,那眸子淡漠疏離感,忽的了激起她的記憶。
她眼前白光閃過,一切都看不清了,她沒能看清那跪身男孩的模樣,連周邊的一起東西都看不見了,她一度認為這道白光是係統派發給她的,同上回記憶回溯時的強度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能感覺到有風越過她臉頰兩邊,還有水珠滴在她手上,她隻感此刻有些不太舒服,想要扭動身子來試著改變自己不舒服的處境。
卻被一道勁力扯著脖頸,喬虞難受著半睜開眼,朦朧中瞧見還是熟悉的黑色天空,大霧散在空中。
這是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