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麵朝南,陽光能完全透進院子,喬虞擱小院內逗著不知哪跑來的野狗,全身臟兮兮的,該是在哪個泥潭滾過,她拎著手裡用油紙包裹著的肉塊,上下搖晃著。
那黃毛野狗仰著頭欲儘力一跳吃上這香噴的肉,她有心控製著高度,每回僅差一點的黃狗累倒在地,也不撲騰了,頭朝地下,大概準備睡下。
她瞧著也沒了興趣,放了幾塊在它麵前,它也不嫌棄,立馬混著沙子同那塊肉吃下。
遠處傳來老板娘熟悉地聲音:“呀,小夥子小姑娘,你們倆是要入住嗎?”
一道爽朗的女聲響起:“當然,來兩間上好的!”
“好嘞好嘞!”
聽著談話,大概也是兩個外城人,結伴來此無非也是查事,但願祈禱這兩人不和她們查同一件事。
“越哥,我們來此,究竟是要查什麼?”那個女生的聲音又響起,絲毫沒有想遮人耳目的樣子。
她喊道的“越哥”是個聲音低沉,看來刻意壓低了,她聽不清半點,隻能聽見零星幾個字,但又拚湊不起來半點有用信息。
她也失了吃瓜的心思,繼續盯著眼前的野狗。
良久,黃昏將至,周邊的小攤收的收,拎著跑的跑,霧氣微薄,此時一個腳步走近她身邊。
下意識回頭,來人是前些日子跟著周讓渡旁邊的侍衛,她除了在那一日見過,後來就沒和他碰過麵了,想來是周讓渡派來的。
他道:“喬二姑娘,周公子讓你上二樓,商量要事。”
喬虞起身拍拍坐了一天有些發麻的腿,她今日穿的是件蓮色的收腰裙,這也是喬禮姣為數不多比較穿上心動會輕快的衣服,瞧著也好看,自己還特意學著紮了個雙鬢,但被風吹著有些歪了。
那隻趴在地上的野狗,想跟著她進門,卻被老板娘堵在門檻出,嘴裡喊:“什麼野狗,也敢進我這客棧!去去去。”
聽著好生不舒服,想起半夜外邊的危險,她不忍心地拿出一袋碎銀,遞給老板娘,道:“老板娘,我這袋銀子給你,你收留它到我們離開那日可還行?”
那老板娘也是個貪財之人,這些天喬虞早摸透了她的性子,果然見著她手上的一袋銀子,就眼巴巴地盯著,恨不得上手搶了去,良久,似乎她想好了,這買賣不虧,便滿口答應,側身讓那臟兮兮的狗進來。
那狗進來後,似乎將喬虞當成的主人,搖著尾巴蹭著她的衣擺,頓時,那蓮色的衣服被弄的帶上了泥土,看著似乎剛趟過泥潭,喬虞嫌棄的後退幾步,麵向著那個一直在她身邊的侍衛,恭敬道:“那個大哥,拜托你件事。”
那人也隨主子,冷漠疏離地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你把這狗拎去沐浴一番,我上樓找你主子。”
那侍衛冷了臉,但也沒發作,好歹也是親衛,讓他幫狗洗澡,也是有些難為與他了,誰知他居然點了點頭,就用驚人的臂力拎著那狗去向了浴室。
那狗也任他拉著,一路流下泥土。
喬虞推開雕刻不精細的木門,就看見椅子上坐著個人,正不知搗鼓著什麼,托著腮懶懶的。
聽見聲響,那人抬頭望過來,瞧見衣擺臟兮兮的喬虞,不滿的嘖了聲。
他挑眉開口刺道:“不知二姑娘這是去滾泥潭了嗎?我倒是不知你有這癖好?”
喬虞無所謂的聳聳肩,手抱胸靠在客棧每間房都有的木頭柱子,道:“沒辦法,我人美心善,救了條小野狗,它為了感激我,蹭的。”
一道冷笑聲過後,麵前人正經道:“待久點,我們就出去。”
“行吧,聽周公子安排,”隨後,像想到什麼,挑眉道,“彆丟下我就成。”
一派安靜,周讓渡喝了盞茶,就道:“那喬姑娘不需要回屋準備嗎?”
喬虞道:“準備什麼?”
“新衣裳。”
“不需要,我這件最方便,等會出事逃跑,來得及。”
像似第一次有人將逃跑說的如此義正言辭,他喝茶的動作一頓,但也並未說些如往常一樣刺她的話。
…又一派寂靜無言,二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打算再說話了,一個靠著木柱閉目養神,一個托著腮搖著手中杯子,時不時看向門口,餘光瞧見那人,心中那股奇怪感又升上心頭。
入夜,客棧如往常一樣,將沙石袋壘起,堵住了大門口,此刻的門口外寂靜無聲。
從大門出去,想必會驚醒客棧裡的人,惹來沒必要的麻煩,喬虞兩人尋了上回將店小二推下去的窗戶,向下目測了高度,大概是林城地處竹林,地勢低,這看著沒她上回翻牆的高度高。
撐手起跳正打算翻過,她就被一道有力的力量拉了一把,整個人重心不穩的站在走廊的拐角處。
拉她的人是周讓渡,此刻他倆並排貼著牆壁,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輕微的談話聲。
“越哥,這裡翻下去,我們就可以到外麵了。”
是早上的那兩人,回話的依舊是個低沉的男聲,刻意壓低的聲音她聽不清,乾脆也不聽了,就發覺自己的手腕正被周讓渡握著。
喬禮姣細小的手腕被他一整個手掌抱著,看著這力量差距,她有些撇嘴不屑,掙脫開後,就對上了周讓渡的眼神。
懶懶的眼神裡似乎透著一股疑惑,但也也是轉瞬即逝間。
“越哥,我們這次出去,真的要找那個東西嗎?”
東西,什麼東西?林城這條支線,不是就是為了促進男女主感情關係的嗎?沒提到有什麼關鍵物件啊。
喬虞思索間,就重新被拉到了窗邊,周讓渡鬆開手後,一氣嗬成地越過柵欄,穩當落地。
她也緊隨其後,下地踉蹌了幾步才穩當站立。
她拍拍手上的塵土,抬頭時,被霧氣籠罩,瞬間失了方向,左顧右盼也沒瞧見周讓渡人影,那些霧中人又對聲音極其敏感,她還不得大聲喊。
隻能伸著兩臂摸索著向前,心裡怨恨著周讓渡不跟緊她,走丟了吧!
跟摸黑前進沒區彆,霧氣大到自身上下都看不全麵,喬虞犯了難,抬手折了枝樹條,點著地下的道向前走。
她如此盲目走下去,似乎永遠都找不著路,周邊還是死寂一般,她有些走累了,捶捶酸疼的腿,忽的摸到一手濕氣,甩甩過後發現甩不開,懶的尋了塊地方就地而坐。
曉是知道她害怕孤單一人,坐著半天,愣是沒聽著些許聲響。
她蹲坐在地麵上,手裡攏了攏一小片霧氣,書中並沒有寫到要霧氣該如何去除,她尋不著人,尋不著路,當真如個瞎子一般了。
垂著頭,還打算歇一歇的。
猛的,一道凜冽的青光橫掃過來,麵前的霧霾頓時被撥去了片刻,她抬眼對上一雙如他佩劍般清冷的眼眸,俊朗淡漠的臉龐出現在她麵前,警備之心油然而生。
她迅速起身的動作始終比不上習武之人,他剛剛還掃霧霾的劍此刻抵在她喉嚨處,稍微動片刻,就會當場隕命。
喬虞將視線從劍鋒移開,後退一小步留出說話的空隙,朗聲道:“這位公子一看就氣質不凡,怎的欺負我這種小姐?”
他冷哼一聲,緩緩道她似乎在哪聽過的聲音:“小姐?竟敢孤身一人走這裡?可信度不高哦。”
她不滿心道:“嘖,這人和周棄是結拜兄弟嗎?說話相似程度怎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