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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2點，青桐市振華區局裡，夜闌人靜。

謝靈韞解剖完今天最後一具屍體之後，終於能夠摘下手套和工作服收工回家。

解剖室裡十分安靜，隻有水龍頭的水聲響起。

謝靈韞工作了一天腦子早已經在麻木當中。

但是她在鏡子前用肥皂洗手時還是心不在焉地想著剛剛才解剖完的那具……全身都被剝了皮的，卻被分屍了的血淋淋的屍體。

那屍體被從中間殘忍地一分為二。

左邊一半在冷庫裡被保存得好好的，而另外一半則是被砍成了十幾塊丟出去野外讓流浪貓狗吃了個乾淨，隻剩下屍骨。

其殺人手法之殘酷以及……新穎讓人側目。

青桐市最近一年以來所發生的命案是真的有些多，謝靈韞作為初出茅廬的法醫自然有些吃不消，不是因為屍體的惡劣程度而吃不消，而是有好幾具屍體……包括她剛剛解剖的那具被剝了皮連頭皮都不放過的男性屍體，其殺人手法都極其惡劣，且帶有極強的報複性質。

死者男性，名叫趙民浩，28歲，是一名無業遊民，時常在城北魚龍混雜的城中村裡活動，沒事做的時候最喜歡去江邊釣魚，然後用新鮮的魚引誘附近的流浪貓狗來……再進行虐待甚至虐殺。

更有甚者，發現拍攝虐貓虐狗視頻再傳播到網上有利可圖，逐漸變本加厲，在他的破爛出租屋裡經常傳來貓狗的慘叫聲，即使被附近居民舉報，被辦案民警上來教育了很多次依然屢教不改，屢次犯錯。

兩個月之前開始失蹤，由於是無業遊民，又是孤身一人來到青桐市打拚，所以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隻覺得沒了淒慘的貓狗慘叫聲真的是耳根清淨。

直至兩個多月後，趙民浩渾身被剝了皮，死狀十分慘烈、隻剩下左半邊身的屍體才被附近的廢棄冷凍庫裡發現，旁邊還好好擺放著趙民浩身上被剝下來的完整的皮，像是一種明晃晃的挑釁。

右邊的屍體……則是通過搜索犬搜索了很久才找到一些骨頭，血肉早已被流浪貓狗給吃得乾乾淨淨，就連他半個頭骨也被流浪狗給啃碎，想拚湊出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極其困難。

儲存他左邊屍體的冷凍庫雖然廢棄已久，但是功能沒有大變，左邊一半屍體被保存得好好的，還有新鮮的血跡，卻是讓屍檢的難度增加了不少。

“究竟是哪裡還沒注意到呢……這個死亡時間……真的不好敲定……”

「小謝，你現在最重要要做的事情是洗乾淨雙手換下工作服離開停屍間回家休息睡覺。」

謝靈韞正自言自語，總覺得有哪些細節沒有注意到，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確認死者的死亡時間，但是屍體都已經四分五裂了還有冷凍庫這樣的因素給乾擾，給出一個明確的時間真的是難之又難，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勘查。

“誰……？”

隻是，她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聽見腦海裡響起一陌生的男聲，當即嚇了她一跳。

萬籟俱靜，隻有頭頂圓鐘指針在走動，水聲嘩嘩啦，鼻端似乎還傳來一縷屍臭。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赫然發現鏡子裡出現了一副骸骨，正與她在鏡子裡的麵容重合，活人與活死人的視線交疊，十分嚇人。

謝靈韞心臟急跳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連續幾天高強度工作以至於精神狀態出現了異常，所以才在鏡子裡看見一副白骨？

趙民浩的屍骨都自己拚湊好了跑到鏡子裡嚇她了？

「我是來協助你查案的，我叫陸蘭濯。」

鏡子裡的白骨等她適應了一點兒這才慢條斯理出聲，上下頜骨一動一動的，讓謝靈韞突然意識到這很可能不是自己的幻覺，而很可能是真實。

“……”她看著鏡子裡那副骸骨，瞳孔微縮，動了動唇，想要說一些什麼，但還是悄然移開了自己的身體一些，讓鏡子能照到這副骸骨的全貌。

不是幻覺……好像是真實。法醫大晚上遇到這些……似乎也是最正常不過了。

謝靈韞與鏡子裡的骸骨對視，發現這副骸骨在鏡子裡比她還要高出大概一個頭，頭骨十分周正完美，是任何一個法醫都會愛上的完美頭骨。

隻是對方身上的骨頭卻是有不同程度的缺失，謝靈韞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本想迅速回頭看看對方是否存在，可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麼，她還是首先選擇伸手去摸一摸鏡子裡照到的東西是真是假。

骸骨靜靜地與她對視，不言不語，明明沉默得隻是一副再尋常不過的骨架，可那黑漆漆的眼眶裡好像蘊含了不知道多少洶湧澎湃的感情，讓謝靈韞看著也是困惑。

“你似乎……很悲傷？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她的手終於摸到了鏡子裡的骸骨了，居然還真的是能透過鏡子去觸摸到對方的“臉頰”，讓謝靈韞更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不怕？」

骸骨伸出右手骨節緩緩覆上她摸在他“臉”上的手背，森然白骨與血肉覆蓋富有生機的手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他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索命的死神。

“我怕什麼？我行得正站得直，幫不知道多少受害人沉冤得雪，我才不可能害怕。”

「那好極了，祝我們合作愉快。」骸骨說著好像還笑了一下，用指骨將她的手給從他的“臉”上拿下來，再伸出自己的右邊節骨和她握手，單方麵達成協議。

“喂……你……”

“阿靈，你在和誰說話？”

謝靈韞剛想和對方掰扯清楚，她還沒有搞明白他是什麼東西呢，就和她達成合作？可不要入了什麼鬼窩吧。

隻是還沒有等她出聲，身後又出現了一個人了，是她的高中時期的校友兼刑警同事江慕野，和她住的位置差不多，所以時常下班會來接她一起回家。

他一出現，鏡子裡的骷髏便消失不見了，更彆說去確認之前身後是不是站著一副骸骨。

“沒和誰，我在思考著今天的這個命案。”謝靈韞不多說，而是洗乾淨手又是換好了衣服這才和他一同離開。

隻是臨走前還是看了一眼鏡子，希望能看到一些什麼那般。

“思考出了一些什麼結果來？”江慕野覺得她的動作有些怪怪的，表情也微妙，隻是鏡子裡什麼都沒有，她在尋找著一些什麼？

“目前趙民浩這個案件……他的死亡時間要進一步確定，但是根據調查結果顯示他是在2個多月之前失蹤的，在這之後一直沒有出現，最早的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兩個多月前。”

謝靈韞閉口不提方才在鏡子裡遇到的骸骨，隻是將自己的思考結果告訴他：“現在這個冷凍庫我認為便是第一作案現場，凶手將人殺害再剝皮繼而分屍……這一係列的動作十分流暢，而且冷凍庫裡也曾經有一些生活痕跡，所食用的食物包裝都是近期的，對方很可能將死者關在冷凍庫裡一段時間再殺害。”

“但是具體第一步用什麼方法將他殺害我還沒有找出線索去判定。”凶手處理屍體的手法太過……多樣了，也很專業，屍體也不完整，那塊被整塊剝下來的人皮卻是十分完整完美，人皮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好像在暗示著一些什麼，讓她無法立即思考出一個結果來。

「或許可以從“毒”這方麵去下手。」

謝靈韞話音剛落，那副骸骨所發出的聲音又是出現了，她坐在副駕駛座，透過後視鏡與骸骨對上了視線，立即回頭去看，果然看見後座正坐著一副骸骨，身上缺了……1、2、3……10……共10根骨頭，尤其是肋骨，缺了好幾根，看著是真的礙眼。

「不要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身上沒穿衣服，會害羞。」

或許是謝靈韞的視線過於熾熱了，讓對方也有些不好意思，捂住了重要部位像是真的能遮擋一些什麼那般。

謝靈韞：“……”你都隻剩下骨頭了，還管什麼害羞不害羞啊。

“阿靈，你在看什麼？”謝靈韞看著車後座太久了，而車後座又是沒有人在的，在如此幽靜的車廂以及漆黑的夜晚裡，江慕野即使不害怕，但也會感到奇怪。

“沒看什麼。我隻是想起一個新聞，男孩子脫掉上衣展露‘肌肉’也不是什麼讓人害羞的事情吧？”謝靈韞也察覺出自己看太久了，將頭重新轉回來也沒有去看後視鏡了，不然彆人肯定以為她是神經病。

“你想看我展露肌肉？”江慕野沉默良久，忽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噗。」

謝靈韞：“……”

「小謝，你彆看我了，不然搞得你的男朋友擔心了。」

“……”謝靈韞無法出聲說話，隻能在心裡默默答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啊，我男朋友還沒有找到我呢。

「剛剛我給你的建議不是開玩笑，你真的可以從“毒”去下手。」歇了一會兒，仍舊坐在車後座的陸蘭濯這般對她說道。

謝靈韞自然沒有回答他，隻是低著頭在思考，而後抬頭看向江慕野，問他：“慕野，你認識一個叫‘陸蘭濯’的人嗎？”

陸蘭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