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手機店，沈之庭背著艾馥依去了熟悉的超市，批發了三把菜刀。

想起家裡的八爪魚可能撐不了多久，沈之庭買了點洋蔥準備明晚做爆炒魷魚，然後帶艾馥依去文具專區逛了一圈。

“這款好，不褪色。”沈之庭眼前一亮，從貨架挑了一款號稱防水的墨汁。以後出門可以光明正大rua艾馥依，不用怕她掉色了。

兩人在墨汁的選擇上發生了分歧。艾馥依切入點清奇，抬眼迷惘地看沈之庭一眼：“那我洗澡還能洗得掉嗎？”

“有道理。”四下無人，沈之庭放下心來讓艾馥依說話。他換了一款1000ml的墨汁，“那隨便買一個，大瓶超劃算的。”

“我！拒！絕！”艾馥依嗅了嗅自己身上散發的海鮮味，風風火火跳下購物車，在貨架底下來回踱步。

以她的身高隻能看清最底下三排貨架的產品，她挑挑揀揀後，選了一瓶100ml的桃香味墨水。

“太少了，這瓶隻夠你塗一兩次的。”沈之庭還是偏愛他挑的大容量。

腳邊，毛茸茸的黑團子正緊抱著一瓶粉色包裝的墨水，安安靜靜站那裡看他，眼裡似有道不清的委屈。

他於心何忍。

“買買買！”沈之庭彎腰把艾馥依抱回車裡，又往她懷裡塞了四瓶同款，喃喃自語，“養熊貓不僅費鐵，還費墨啊！”

怕再生什麼是非，沈之庭準備趕緊帶艾馥依回家。

“不再溜達一下嘛？”艾馥依單手舉著墨汁晃了晃，“洗墨汁很麻煩的，不多出來玩會很虧的。”

沈之庭膽戰心驚：“快到結賬口了，小點聲！”

“喔。”艾馥依鑽進書包隻露一個腦袋出來，吐了吐舌頭笑得特彆燦爛。沈之庭沒有反對，那就是答應了。

出了環球廣場再走一條街，就是本市有名的夜市。夜幕低垂，街道兩旁熱氣騰騰的各式小吃攤依次排開，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更顯出人間的煙火氣息。

攤位上的小吃擺放得整整齊齊，各種食物彌漫的香氣勾引著顧客的味蕾。沈之庭正準備買十串羊肉串吃，收到了艾馥依發來的微信。

【艾馥依：前麵有個角落人特彆多，我想去看看！】

沈之庭抬頭看著麵前這條好像永遠走不完的路，每個攤位都人頭攢動。他想了想，拍了張照片發給艾馥依。

【沈之庭：你說的是哪一家，用紅線圈出來再發給我。】

很快他回收到一張照片。這是一個賣倉鼠的小攤，圍滿了小孩和家長。

透明玻璃籠裡紮堆了一群肥嘟嘟的小倉鼠。攤主托起一隻紫倉，讓顧客近距離觀察。

不斷有小朋友被這些可愛的小生命吸引，央求父母帶倉鼠回家。

看著倉鼠們用小爪子刨糧食，艾馥依興奮不已，趕緊給沈之庭發微信。

【我想買一隻！】

沈之庭看情況不對，趕緊退離倉鼠攤好幾步，並給了堅決的回複。

【不行，養你一個就很辛苦了。】

籠中倉鼠的數量不斷減少，艾馥依急了。

【我可以養它的，它好可愛！！！】

沈之庭看著艾馥依熱切的眼神，有點感同身受。他看艾馥依的眼神，好像也這樣充滿母性的光輝。他有點動搖了。

艾馥依繼續突破沈之庭的心理防線。

【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在家，沒人和我說話。】

【我連家裡有幾塊瓷磚都數得清楚。】

沈之庭其實已經下定決心帶一個新夥伴回家，看艾馥依賣慘賣得有點誇張，忍不住逗她。

【哦？那我家裡鋪了多少瓷磚？】

艾馥依不說話了，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沈之庭等著艾馥依瞎編報個數，沒想到她直接不理自己。

沈之庭揉了揉鼻子，把艾馥依從書包掏出來放地上：“好啦，給你買還不行？自己去挑一隻喜歡的。”

沈之庭又慢慢靠近倉鼠攤，與攤主套近乎：“老板，我的狗說她想買一隻倉鼠，你能讓她上手選一隻嗎？”

攤主正興致勃勃給買了倉鼠的小朋友介紹養護方法，看沈之庭似是來找茬的，語氣不善回複：“你的狗想養？我看她能一巴掌拍死我的寶貝。”

“汪汪！”

艾馥依好想說話。我不會吃它們的！

她頭搖得象撥浪鼓，哇嗚哇嗚為自己辯解。

攤主聽不懂艾馥依在哇嗚什麼，以為她是想一口吃了倉鼠，起身擋在玻璃籠前跟沈之庭說：“咬死倉鼠可是要按隻賠錢的。”

沈之庭見艾馥依手足無措的模樣心疼壞了，準備自己上手幫艾馥依挑一隻乖巧的鼠鼠。

“媽媽。這個小狗狗也好可愛。”買了倉鼠的小朋友蹲下摸了摸艾馥依的腦袋。

單純的小孩共同話題總是特彆多，小朋友把手裡的金絲熊遞到艾馥依爪子裡：“你也喜歡它嗎？”

“哦咿哦咿~”艾馥依激動地轉了一圈，她小心翼翼手捧金絲熊，生怕自己的氣息嚇到它。

金絲熊在艾馥依軟絨絨的手掌中特彆乖巧，巴豆大的小眼睛閃閃發光，時不時探出腦袋觀察四周。她真是越看越喜歡。

“汪~汪~”艾馥依感激地衝小孩道謝，又伸出右爪，輕輕點了點金絲熊的腦袋。

倉鼠是社交性動物。金絲熊感受到艾馥依的善意，瞬間挺直了小小的身軀站起，兩隻前爪懸在半空，好像在與艾馥依溝通。

攤主與小孩的母親麵麵相覷。小孩母親率先開口：“既然孩子喜歡，那我買一隻送她吧。”

圍觀群眾見狀也開始應和：“是啊攤主，賣給誰不是賣呢！”

“我看小家夥不像那種下手沒輕沒重的，你看小倉鼠在她手上多乖呀！”

艾馥依豎起耳朵聽大家幫她說話，點點頭附和。

她抬爪把金絲熊還給小孩後，又對著攤主“哦咿哦咿”兩聲。看吧，我不是熊孩子。

“快看呀，這狗能聽懂大家說話！”圍觀群眾驚歎。

“同誌，你這乖乖狗哪裡買的，我也想養一隻。”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話題突然轉到艾馥依身上。

沈之庭警惕：“這狗狗是我朋友送的。”

他希望速戰速決，趕忙同攤主證明：“她性子很溫和的，不會傷害小倉鼠。”

“對唄，就讓她自己挑唄。”圍觀群眾又來助力。

攤主見眾人都來說情，連忙開口：“這小狗這麼有靈性，就讓她自己選好了。”

艾馥依愣在原地，心中湧起難以言表的喜悅。她在眾人鼓勵下靠近玻璃籠子，與倉鼠們親密接觸。

不少人拍下這溫馨快樂的一幕，將之與親朋友好友分享。倉鼠們似也感覺到買家上門，賣力滾動跑輪，抑或用爪子表演刨木屑。

艾馥依略過這些活躍的倉鼠，在角落刨出一隻木屑堆裡睡覺的黃色布丁，把它小心翼翼捧出。

艾馥依摸了摸這隻布丁，小老鼠也隻是懶洋洋睜開看一眼，而後繼續閉上眼睛，沉浸在它慵懶的世界。

“這狗子真會挑啊，老板快給我挑隻一樣的！”

艾馥依挑倉鼠又吸引了不少流動顧客的圍觀，小攤更加忙碌。

“老板，這隻倉鼠多少錢？再給我配一個籠子。”沈之庭看人多眼雜，打算趕緊結賬帶艾馥依回家。

“倉鼠十五塊錢一隻，籠子三十五，裡麵已經配了食盒、水壺跟跑輪。”攤主看沈之庭他們帶來更多生意，不免有些後悔剛才的惡劣態度，他趕緊補救攢人品，“再免費送你一袋鼠糧和木屑，你掃我五十就行了。”

沈之庭感慨：“真是什麼東西都比倉鼠本身貴啊！”他付錢後，把鼠糧塞進書包。裡麵擠著一個平板、三把菜刀和五瓶墨汁，在艾馥依強行跳進去以後，再也容不下任何空間。

他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左手抱著木屑，右手提著倉鼠籠，也沒了擼串的心思：“走吧，我們回家。”

*

回到竹橋苑，已經晚上十一點。沈之庭讓艾馥依幫自己搖滿微信步數後，準備開始補覺。

艾馥依給自己的小寵物倒了半袋子鼠糧，略帶幾分不舍看向沈之庭：“鼠鼠這麼可愛，你不來玩一下嗎？”

沈之庭緊張得困意都消了兩分：“你彆把它玩死了。”

“那怎麼可能，他已經認我作了老大。”艾馥依叉腰理直氣壯：“既然是你花錢給我買的，你來給它起個名字叭。”

“它全身都這麼黃，就叫它‘大黃’好了。”沈之庭笑著擺擺手，“好啦，我明天還要上班，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這名字真難聽，你說是吧，大黃？”艾馥依嘟嘟囔囔跟大黃抱怨，顯然也默認了這個名字。畢竟她自己也是個起名廢，如果把起名權給她的話，她也隻會想出諸如“小黃”之類的名字。

“那你也早點睡。”沈之庭困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給你買了烘乾機，明天就到了。我留了你的號碼，快遞到了你就讓他放門口。”

“知道了，等他下樓後我再去開門。”艾馥依在發現大黃沒有抗拒她的撫摸後，大著膽子去摸大黃耳朵。

大黃豎起敏銳的耳朵，吱吱直叫。

沈之庭看不下去了，言簡意賅警告：“快進來睡覺！”

“喵嗚~”艾馥依應了一聲，也不敢再磨蹭，乖乖洗手刷牙後，摟著沈之庭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