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後，熟悉的碳酸氣息立馬包圍了鼻腔，清新又提神。

沈之庭即將喝到最寶貴的第一口，艾馥依的聲音輕輕飄來：“這是什麼？”

沈之庭會做閱讀理解，把可樂遞到艾馥依麵前：“給給給，彆浪費。”

好像是最後一罐，還沒屯新的。

艾馥依輕啜一口，氣泡裡的甜味自口腔緩緩流淌到全身，她乖乖道謝：“真好喝，謝謝你。”

聲音很甜，哄得沈之庭心花怒放，他主動分享喝快樂水的經驗：“無糖的難喝點但是健康，罐裝氣比瓶裝足。對了，喝完彆扔垃圾桶，我要攢著給樓下……”

艾馥依噸噸噸一飲而儘，順嘴把可樂瓶扔嘴裡一起解決，拍著肚皮滿足地問：“給什麼？”

“算了，當我沒說。”沈之庭的快樂被艾馥依一口吞沒了，他又想起微信群的難題。

他把艾馥依抱起來舉至與自己平齊，點了點她的鼻子：“出去玩是要跟好朋友說一聲的，知不知道我會擔心。”

“對不起。”艾馥依低頭道歉。

沈之庭意外：“不解釋一下直接就道歉了？”

軟糯的一句話，把沈之庭殺得片甲不留。剛才在樓下擔心過了頭，他隻想趕緊把艾馥依保護起來，卻忘了把竹子塞回去。

是他的錯。

他斟酌用詞：“這裡和你們山上不一樣。”

“可不是麼！”艾馥依一掃萌慫的態度，開始吐槽，“你們這的竹子比我們家的還難吃。”

說罷舒服地打了個可樂嗝。

沈之庭隻感覺心中鬱結。他深吸口氣，點開微信探查情況。

99+消息的小區業主群一直刷新著屏幕。

【你們怎麼就不信我！】

【小區要是有熊貓早就上新聞了。】

【無圖無真相。】

【等我準備拍的時候就不見了。】

沒有證據。沈之庭放了三秒的心。

【我也看到了，在7號樓拍的。】

吃瓜群眾很熱心。

【圖片】【圖片】【圖片】

連發三張。

沈之庭點開圖片後，艾馥依湊過來看熱鬨：“這個好像是我誒。”

圖片很模糊，依稀能看出一道黑白色的影子從7號樓大門竄出。

沈之庭笑不出來，隻能安慰自己 ：“還好拍得跟打碼一樣。”

【門口有監控吧？要不找物業查查？】

沈之庭心一抽：“你們周日都不睡覺的嗎？”

“咚咚咚。”敲門聲適時響起。

“！！！”

不會這麼快就查出來了吧。

沈之庭打算裝作家裡沒人的樣子，先安頓好艾馥依再說。

門遲遲不開，外麵的人堅持不懈，又敲了三聲：“請問沈先生在家嗎？我快遞。”

“快遞？”

沈之庭脫了運動鞋，踮起腳尖慢慢摸到門邊，從防盜門的貓眼看了出去。確定門外是穿著製服的快遞小哥後，他才將門把推開。

“是沈先生嗎？您電話停機，快遞櫃又滿了所以我給您送上來。”快遞小哥解釋。

“是我。”沈之庭接過快遞，跟小哥道謝後迅速把門關上。

緩了口氣，沈之庭拿了把剪刀把快遞拆開。原來是貓糧貓砂到了。

他給艾馥依舀了一碗貓糧後，繼續關注微信群消息。

【現在不是流行爆改麼？是不是狗主人給愛寵化的妝啊。】

沈之庭：好心人，雖然你幫了我，可是你聽聽這理由離譜不。

【前幾天我刷微博看到過鬆獅熊貓裝，狗主人差點被叫去喝茶，哈哈哈哈哈。】

沈之庭：尊嘟假嘟？我去搜搜。

【我刷到過直播爆改的，彆說還真像熊貓。】

沈之庭：好兄弟，我信了！

【現在的新媒體真是五花八門，這些直播真有意思。】

沈之庭：這跟剛才的話題有關嗎？

……

然後，沈之庭見證了小區群友話題跳躍之快。從熊貓到新媒體，再談到今天吃什麼，忽然又聊起人生的意義。

危機解除，沒人再糾結竹子到底誰給拔了。沈之庭眼含熱淚，激動地又給艾馥依添了一碗貓糧：“彆人狗變熊，我可以熊變狗啊！”

這樣艾馥依也能出去溜達，不至於在家待著無聊。

沈之庭一拍大腿，覺得這辦法靠譜。

艾馥依默默吃了兩碗貓糧，其實她一點也不餓。碗裡的東西也算不上好吃，有魚腥味肉味菜葉子味，就是沒有金屬味。

可是沈之庭一直抱著手機不理她。

閒著也是閒著，邊吃邊數一碗能裝多少顆吧。

當沈之庭心不在焉續第三碗的時候，艾馥依遭不住了。她四腳朝天躺在沙發上，鼓著肚子念叨：“第一碗正好300粒，第二碗多了八粒……”

沈之庭正在刷視頻學習爆改寵物狗，難得分心出來：“你怎麼好像吃撐了？”

他用指尖蹭了蹭艾馥依突出來的小肚子，吃這麼點東西明顯與她飯量不符啊。

仿佛碰到了什麼機關。

“嘔。”

艾馥依隻覺得腹部一陣絞痛，胃裡直犯惡心。

“廁所廁所！快給我拿個小板凳踩著！”艾馥依跳了起來。

“你需要剛到的貓砂嗎，新鮮著呢。”沈之庭貼心詢問。

“啥玩意貓砂啊，我肚子疼要上廁所。”

沒等來凳子，艾馥依火箭般衝向馬桶，蹦了三次終於坐了上去。

艾馥依雖然以前生活在山上，儘量和人類保持著距離，但這不意味著他們是與世隔絕的古人。

山裡的發展步調基本和人類世界保持一致，且不說艾馥依母親從外麵帶回來的新奇玩意讓大家長見識，熊熊們還在山頭信號最好的地方安裝了大彩電，圍觀外麵發生的新鮮事。

他們學著人類的樣子，慢慢蓋了大房子，家家戶戶都通了水電。不僅浴室做到乾濕分離，還有大廚房能放下滿漢全席。

隻是熊熊們懶得自己開火，想吃葷的就去挖鐵礦，想嘗素的就去掰竹子。實在不願動彈的，就去廚房拿個鐵鍋湊合吃，改天再去村長家領一個新的備用就是了。

總之，熊熊們是會用馬桶的！

“籲~”一聲舒吼，艾馥依覺得自己身輕如燕。

但是沈之庭不知道，他回憶了一下關鍵詞：“小板凳？”

家裡沒有這種東西啊！艾馥依不會掉坑裡去吧？

沈之庭腳步往廁所挪了挪，裡麵安安靜靜沒有聲響。

他蹲門口聽了很久，才忍不住詢問：“艾馥依你好了嗎？”

“好了。”

廁所傳出來虛弱的聲音。

隨後這聲音開始支支吾吾：“馬桶好像堵了誒……”

水流聲打斷了對話,沈之庭怕艾馥依聽不見，扯著嗓子喊：“那我能進去嗎？”

無奈的水流聲響了五次後，艾馥依終於妥協：“那……那你進來好了。”

她垂眼掃了馬桶一眼，有點社死。現在跳窗跑路還來得及嗎？

沈之庭沒說話，徑直走到馬桶麵前。無奈的水流聲又響了五次。

“你……你也不行嗎？”

艾馥依唯唯諾諾詢問。

沈之庭彎腰，用手輕托艾馥依臉龐，嚴肅聲明：“我一定行！”

熊貓的粑粑沒有異味，甚至還帶有一絲竹子的清香。沈之庭拿起角落的皮搋子，準備當一回鏟屎官。

十分鐘後，沈之庭最短的職業生涯以完敗告終。

沈之庭默默掏出手機給自己衝了一百塊錢話費，在樓梯走廊隨機選了一張小廣告，撥通了一個陌生號碼。

“歪？是李師傅嗎？”

“對對，堵得不嚴重。”

“五十是吧，地址是竹橋苑7號樓1001室，我在家。”

沈之庭掛掉電話，含糊地跟艾馥依解釋：“我叫了人幫忙疏通。”

艾馥依左顧右盼，眼神飄忽不定：“那多辛苦人跑一趟，要不我們拔根竹子捅捅？”第二重意思，她社恐，不想被公開處刑。

“那你來。”沈之庭攤手。

他試過，他不行。

艾馥依泄氣：“那好吧。”

看著艾馥依這軟糯模樣，沈之庭於心不忍：“你先去躲著彆出來，我就說是我乾的！”

“謝謝！”艾馥依頭也沒抬，一溜煙跑到臥室，攤成熊餅把自己藏在被子裡。

艾馥依體麵躺好後，李師傅背著他的工具包到達了指定地點，手裡還拎著一個禮盒。

“現在上門維修服務這麼卷了嗎？還帶送禮的。”沈之庭開門請李師傅進來，小聲嘀咕。

李師傅聽力很好，輕咳一聲解釋：“剛從女兒女婿家趕過來，送了我一箱八爪魚。”

沈之庭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嗬嗬乾笑兩聲，把李師傅迎到浴室：“真是麻煩您了。”

“害，本來我就準備回家的，順路的事。”李師傅把八爪魚放梳洗台後，熟練掏出管道疏通器，對準排汙口往下推—-拉回，推---拉回。

“不愧是專業的，速度又快，節奏又穩。”沈之庭由衷敬佩。

推—-拉回，推---拉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之庭的讚美仍在耳畔回響。李師傅心一橫，從工具包掏出一雙橡膠手套帶上，深入尋找堵塞物。

“嘩啦啦。”

隨著李師傅掏出一堆金燦燦的小豆子，堵塞終於被疏通了。

李師傅起身，長歎了口氣：“年輕人，私房錢可不能藏馬桶水箱。”

見沈之庭臉上還帶著三分敬佩七分不知所措，李師傅把掏出來的金豆子遞給他：“堵塞還算小事，這麼小的黃金被衝走可找不回來嘍！”

“黃金？”沈之庭略懵一瞬，接過李師傅遞來的東西。手上十幾顆大小不一的金豆豆，這是艾馥依搞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