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聲音，蔣絨轉過頭一看，笑道：“沈律師。”
沈修平還記得上次去悅研開會，蔣總對他有多冷淡，現在這親切的語氣讓他感覺不妙，他走過去：“蔣總怎麼在這？”
“等宋律師下班。”
沈修平眼皮跳動，無數個問題衝到喉嚨，但手裡手機的震動催促著他，他看了眼，對蔣絨一點頭，去了他辦公室。
蔣絨吃不動了，媽媽不讓她浪費食物，她帶上剩下的，推開宋滄辦公室的門。
“你應該餓了吧。”蔣絨到他身邊，抵靠在桌沿，偏過頭看著他長翹的睫毛，他這眼睛對著文件也太可惜了，應該對著她。
“沒有。”
蔣絨拿起一個三文魚壽司，喂到他嘴邊。
宋滄終於看向她。蔣絨覺得他這眼神像是想讓她滾出去。
“吃啊。”蔣絨直接用壽司戳他微薄的嘴唇。
隻需要張個嘴的事，宋滄偏偏抬手接過，才放進嘴裡，麵無表情咀嚼，扯過一張紙擦了擦手，繼續工作。
“真是的。”蔣絨語氣無奈，“你直接吃，不就不用擦手了？宋律師真愛守一些沒必要的規矩。”
他根本不理她，蔣絨靠在桌邊，看著外麵晦暗夜色。
辦公室空間不大，好在落地窗增添了空間感，不會顯得壓抑。被關在這小小寫字樓裡，蔣絨想起那晚能看到銀河的夜空。
蚊子包一好，她竟然就忘了受的苦，開始懷念了。
聽到敲門聲，蔣絨回頭。
沈修平一開門，眼前這幕讓他一怔。
宋滄看過來：“怎麼不敲門？”
“……我敲了。”沈修平同樣神色不悅，並問不該出現在這間辦公室裡的另一人，“蔣總聽到了吧？”
“聽到了。”蔣絨瞥了眼宋滄的耳朵，不是說耳朵很靈嗎，剛才乾嘛去了。
蔣絨站直，看他們應該要聊工作，去外麵回避，留下兩顆壽司和身上葡萄柚香氣在辦公桌。
門被關上後，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鋼筆筆尖在紙上的沙沙聲。
沈修平深呼吸幾次，平複心情了才說：“宋滄，你在乾什麼？她是你的客戶。”
“你想說什麼？”宋滄放下鋼筆看著他。
“你不知道我想說什麼？”沈修平伸手想拍桌子，又收回手，“我是提了兩句讓你找女朋友，我沒讓你從客戶裡邊找吧？”
宋滄：“有關係嗎？你覺得我是沒原則的人？”
“你不是不讓客戶進辦公室？我之前撐你桌子一下你都要瞪我，剛才她半邊屁股都坐桌子上了！”沈修平說著指著桌上那盒壽司，“還有，這是什麼，你什麼時候在辦公室吃東西了？合著你的原則在美色麵前毫無價值。”
宋滄麵色平靜。剛才蔣絨說他守規矩，現在沈修平說他沒原則。到底要怎樣。
看他不出聲，沈修平一口氣要背過去：“你倒是否認啊！”
“否認什麼？”
“……你來真的？”沈修平腦門一亮，恍悟道，“我算是懂你為什麼看不上之前那些追你的女生了，原來你想要的是校花學霸富婆的結合體。”
“學霸？蔣絨？”
沈修平：“怎麼了？知道你履曆牛，但她本科跟MBA也是在名校念的好吧。”
宋滄搖頭，再次拿起鋼筆，沒回應他的話。就在沈修平以為他要逃避這個話題時，宋滄輕描淡寫說：“如果以後有影響，悅研的案子就交給你。”
“？”沈修平覺得這屋子裡有臟東西，“我不管你是誰，先給我從宋滄身上下來。”
宋滄沒理睬他，問：“本來找我是要說什麼？”
“……”沈修平快瘋了，如果知道宋滄談起感情是這副樣子，那他絕對不會多嘴半句，“開宇港股上市的事，開宇老總點名要你去幫忙。”
並沒這麼回事，老總並沒點名要誰去，是沈修平臨時決定的，準確的說，就上一秒決定的。
得把宋滄丟去港城，讓他頭腦冷靜冷靜。
宋滄：“行。”
沈修平走出辦公室，想起上次宋滄開完大會回來，問他“蔣總有沒有問起我”，那時他就該警惕的！可誰能想這才多久啊，這倆就跟點著了似的，也太快了點。
蔣絨在外麵晃悠了一圈，跟逛自家公司似的，到茶水間還摸了兩個零食出來，問在加班的小可憐：“這個我能吃嗎？”
“啊？當然當然。”實習小男生有些招架不住，說完就低頭害羞。
沈修平出來就看見蔣絨想進去，攔住了她：“蔣總，麻煩在外麵等一下吧。”
“為什麼？”
因為他剛才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宋滄根本沒在乾活，轉頭盯著人在看啊喂，這得乾到猴年馬月去啊，還不如讓他一個人快點做完。
沈修平：“他說馬上就做好。”
“哦。”蔣絨覺得他不對勁，回了一聲，卻繞開他推門進去。
沈修平石化在門口，她就可以不敲門是吧。
蔣絨進去，乖巧坐在辦公桌對麵的皮質椅子上，她撐著臉盯著眼前人。畫麵幾乎和十年前重合。
“蔣絨，”宋滄出聲，“不要看我。”
“為什麼，我又沒在做作業。”
宋滄抬起頭來，她眸色裡帶著壞心，他抱起雙臂，也盯著她看，似乎要比一比，誰會先挪開視線。
蔣絨想起以前，每次想讓他多看她兩眼，他就不耐煩地皺起眉問她：“你到底想乾什麼？”
蔣絨就是想像現在這樣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好吧。
蔣絨覺得自己有點葉公好龍，被他這樣盯著，她有點不自在了。她先收回視線，說了聲：“你可真沒意思。”
宋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魔方來，擰了好幾下後擺在桌上：“魔方還原了，我就下班。”
“看我兩秒還原，讓你交不了差。”蔣絨拿過魔方轉了轉，半分鐘後看起來色塊更混亂，她丟到一邊不想玩了，看他沒動靜，又拿起來繼續研究。
蔣絨上網查要如何快速複原魔方，好像看懂了，實際一操作又有點懵，跟她麵對數學題一樣。
他也沒說非得靠她自己複原，蔣絨拿著魔方出了辦公室想去找沈律師，發現外麵一個人也沒有。
“宋滄。”蔣絨關上門，神神秘秘用氣聲叫他。
宋滄似乎沒反應，蔣絨卻注意到他胸口起伏兩下，尤其是鎖扣在她的動作下發出聲音之後，那幅度更大些。
她走到他身邊，輕聲道：“隻剩我們兩個人了。”
“……”
“你不是問，在哪裡親比較好嗎？”蔣絨手指點了點桌麵，大腿隱約擦過他身側，“就在這裡，深夜，沒人的辦公室。”
宋滄冷眼看她：“蔣絨，你是真不害怕。”
“我怕什麼……”蔣絨話音還未落，手腕就被抓住一拉，跌坐在他大腿上，她從受驚中緩過神，一抬眸，心跟著一顫。
惦記了那麼多年的臉離她就這麼近，她撅個嘴，就能親到。
宋滄看著她，語氣惡劣：“坐過多少男人大腿？”
“喂。”蔣絨向後一仰，和他拉開距離，“是你拉我，我沒辦法站穩，才坐你大腿上的，說得跟我主動坐的似的。”
“那看來，我誤解你意思了。”宋滄鬆開她手腕，“抱歉。”
他示意她走，蔣絨後槽牙緊了緊，她笑，站起身，卻向後一撐桌子，輕巧坐了上去。她抬起腳踩在他大腿上，問：“說句抱歉就完了？”
“你的訴求是什麼？”
蔣絨想把“宋律師在辦公室拉女客戶坐大腿”寫成頭條傳遍CBD，讓他也體會一把掉一層皮是什麼感受。
“我要一個問題的答案。”蔣絨身子向前傾，“你又跟多少女人上過床？我聽說你不談感情，但不代表不談性吧。”
宋滄眉頭緊鎖，隨後輕飄飄答：“這你記得清？”
蔣絨踩在他大腿上的腳尖不自覺用力了些，她隨即也扯出一個笑說：“那正好，我還怕你是處男，挺麻煩。”
說完她便跳下桌，重又拿起那魔方，在辦公室裡邊晃悠，邊轉。
宋滄看著她裙子上坐出來的痕跡，聽著她散漫的腳步聲和魔方的轉動聲，幾秒後，他走到她麵前，拿過魔方一扔，壓她在牆邊，俯身就要親她。
蔣絨像品紅酒一樣感受著他的主動，心裡爽開了花，卻彆開臉躲過：“魔方還沒拚好呢。”
“蔣、絨。”
“是你說拚好了才能下班的。”蔣絨認真道，“得守規矩啊。”
宋滄回轉身，拿起那該死的魔方，低頭複原。
蔣絨興致勃勃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翻飛，怎麼能有人的手指都這麼好看，擰個魔方都能讓她咽口水。
他剛開始轉得急，很快就有了大片同色塊，眼看要拚好，速度卻慢了下來。像是在拚魔方時，人跟著冷靜了下來。
蔣絨怔了怔。
宋滄視線挪到她的臉上，手指隨意轉動起來，色塊再度被打亂，他問：“你維持的最長一段關係，是多久？”
“……半年。”蔣絨隨口扯了個答案。
“你甩的他？”
“廢話。”
宋滄把魔方丟給她，回到辦公椅上，一邊淡漠道：“如果我們關係最多半年就結束，那不如不要開始，免得影響我們工作上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