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誌和阿生》(上) 青梅竹馬……(1 / 1)

阿生今年已經是一個上初二的孩子了,瘦削的身體,細長的雙眼,微卷的頭發,兩片誰見了都以為他上火了的紅色的嘴唇,可能是因為瘦的原因,臉也比較小,更襯托出他五官的精致。其實他家裡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開玩笑:"我們家阿生啊,要是穿裙子出門,肯定沒人能認出來他是男孩子……"阿生對這樣的玩笑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就像過年的時候應付那些詢問成績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樣應付了過去。

今天放學,阿生又遇到了班上那幾個小霸王,阿生實在瞧不起他們,因為在阿生眼裡,他們和那些整天吊兒郎當的非主流的小混混沒兩樣。眼前這幾個古惑仔一般穿著的人也實在瞧不起阿生,在他們眼裡,阿生不但長得像女生,下課也不愛和他們玩,他們逃課的時候阿生也不願意為他們"掩護"……總之,他們覺得阿生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今天,他們想欺負他一下。"你說你長得這麼清秀該不會是女的吧,該不會是你家裡沒有男孩子,就拿你當男孩子養?"其中一個穿著自己改裝的校服的人說到,另一個光頭又說"什麼呀,我看啊,他就是泰國的那個什麼來著,哦對,人妖!你看他哪像一個男人,而且聲音又細,肯定吃了很多激素……"雖然阿生不屑與他們爭辯,但是他也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他滿臉通紅,拳頭也已握緊,但是他知道,他如果在外麵打架會讓媽媽傷心……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另一個人出現了,那個人長得很高,古銅色的皮膚,留著學校規定的發型,他站在阿笙的麵前,夕陽正好照在他的臉上,阿生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變成了其他的情緒。那個人是他們班的班長,叫穀誌,和阿生一樣,穀誌從小學習成績就好,而且還格外的開朗,愛運動,所以有著讓同齡人羨慕的身高和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他把阿生護在身後,警告那三個同學:"你們再敢找阿生的麻煩我就把你們逃課,作弊,還打碎校長家的玻璃窗的事情都告訴你們的家長!"那三個色厲內荏的草包聽到家長便倉皇而逃,阿生和穀誌都鬆了一口氣,"我送你回家吧!"穀誌提議,阿生沒回答,走向回家的方向,任由穀誌跟著。

回到家後,阿生就做起了作業,不知不覺竟睡著了。"阿生,阿生……你怎麼又在書桌上睡著了,快起來,小心著涼!"是阿生的媽媽,阿生的爸爸是一名刑警,媽媽是一名教師,阿生的爸爸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他媽媽沒有改嫁,一個人白天教書,晚上給人當家教才維持起了這個家,阿生很體諒媽媽,所以很聽媽媽的話。阿生吃完飯就睡了,什麼也沒說,媽媽看他心情不好,本想問問,但是自己今天實在太累了,也洗洗休息了。

阿生夢到自己剛搬來C鎮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認識,不敢跟彆人說話,周圍的小朋友也不喜歡和他玩,後來有兩個女生和他成了朋友。因為自己以前住在外婆家,舅舅沒有兒子,女兒倒有3個,阿生從小就和他的姐姐們玩,因此會一些女孩子喜歡玩的遊戲。但是也正因如此,周圍的男孩子都說他是娘娘腔,不和他玩。那時候很多人家裡都買不起電視,隻有院子裡的一家小賣部裡有一台電視,到了晚上,女孩子們因為父母管得嚴,早早地就睡了,男孩子們就搬來凳子,圍著小賣部看電視,小賣部的老板是個和藹的爺爺,知道孩子們要來還特意準備了一些小吃食。但是阿生是個外鄉人,又不受男孩子們的待見,隻能一個人躲在一棵樹下看。這時有一個皮膚有點黑的小哥哥,坐在他旁邊,像是知道他不受待見,所以才來陪他,還把自己剛剛分到的零食全都給阿生了。阿生雖然怕生,但是這個人的笑容竟格外讓人心安,也就放下了防備。

其實那個黑黑的男孩子就是穀誌,隻是黑皮膚變成了古銅色,臉上的雀斑也沒了,所以阿生才沒認出來。倒是穀誌,一眼就認出了阿生,阿生的眼睛比一般的男孩子都大,很好看,而且阿生的頭發微卷,發色也淺,穀誌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阿生營養不良,隻覺得阿生與眾不同。之後的每天下午,穀誌都會陪阿生一起回家,阿生也隻有和穀誌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露出笑容,隻是阿生不知道,其實他和穀誌早就認識了。

之後穀誌又幫阿生擋了幾次那幾個小流氓的為難,他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好,阿生開始對穀誌有了一種像依賴一樣的感情,他想每天都看到穀誌,和穀誌聊天,甚至上課的時候也忍不住想看穀誌。這一走神,阿生就從班上前五掉到了30名,阿生的媽媽也被叫到了辦公室。"阿生媽媽,這快中考,這阿生的成績反而下降了,你可得重視啊!",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說。阿生媽媽聽了以後十分擔心,"我們家阿生不玩遊戲,不看小說,該不會是早戀了吧?"班主任分析到:"應該不可能,他的性格你也知道,班上沒幾個人願意和他說話,隻有我們班的班長穀誌同學,我派他去開導一下阿生,我們班就他和阿生感情比較好……"阿生媽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從學校出去後就去找了穀誌的爸爸媽媽商量,想讓穀誌經常來給阿生輔導功課,穀誌也很樂意。

"你看,這道題其實考的是力的分解……"阿生看著這個給自己講物理題的人,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深紅色的嘴唇,明明是一張張揚粗狂的臉,竟然能如此文雅地為他講解難題……"誒誒欸,你又在走神!"阿生回過神來。"你在想什麼?"穀誌問他,他說,"我在想你以後會做什麼,當老師?還是進體育隊?還是……""其實我最喜歡彈吉他,我想當歌手"穀誌一臉得意的樣子。"你?彈吉他?哈哈哈,音樂課上我聽過,老師都說你的旋律常人不能理解……"穀誌沒想到平時一言不發的阿生竟然也會潑人冷水,但是他並不生氣,又問道:"那你呢?我看你屋裡這麼多精致的手工藝品,你一定喜歡收藏吧?以後說不定能開個博物館呢!"阿生的臉暗了下來,剛才的心情也沒了,漫不經心地說:"手工藝品?這些都是我無聊的時候做的,也隻有你才會覺得這些東西很精致吧,我媽常說這是一堆破爛……"穀誌小心翼翼地摸著這些精致的泥人,風鈴,紙花,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阿生不愛出門了,原來心思放在了這上麵,他想讓阿生自信一點,"這些怎麼能是破爛呢,這麼精致,我看啊,你以後就開個鋪子,賣你這些小物件,我呢,就在門口彈吉他,替你拉生意,我們就叫'骨質增生'組合怎麼樣?穀誌加阿生,就是骨質增生。""這麼難聽的名字,我才不要跟你合作……""哈哈哈……"兩個少年的聲音在夏夜裡回蕩,竟比蟬鳴還要清脆。

功夫不負有心人,阿生在穀誌的幫助下,成績提高了很多,但是在選學校的時候卻又碰到了難題,穀誌的爸媽讓他去A校,但是阿生物理不好,以後肯定是要選文科的,A校理科的優勢眾所周知,文科的劣勢大家也有目共睹,穀誌想和阿生讀一所高中,但是父母對他期望很高,他十分為難……直到開學的時候,穀誌在校門口看到了阿生,十分驚喜,他跑過去像和自己平時的好哥們打招呼那般摟著阿生的肩膀,問他:"你怎麼也來A校了?你不是說你以後要選文科的嗎?"阿生臉上莫名出現了一道紅暈,小聲地說"我聽說這所學校美女多"穀誌沒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我們阿生還好這口啊!可是,再美的美女也沒有你清秀可人啊~"穀誌一邊說一邊提起了阿生的下巴,阿生的臉更紅了,奈何他不善言辭,臉皮又薄,隻能啞巴吃黃連。

穀誌性格好,在新的學校也很受歡迎,但是阿生就不一樣了,他隻和穀誌說話,很少搭理彆人,學校很快起了流言,說阿生是gay,還說阿生喜歡穀誌。原本隻是茶餘飯後的玩笑話,可是在阿生拒絕了一個女同學之後,那個女同學惱羞成怒,便添油加醋,說自己親眼看到阿生和穀誌放學後一起回家,還手挽手,肩並肩……流言很快傳到了穀誌爸媽和阿生媽媽耳朵裡,原本他們隻是讓兩個孩子不要這麼親密,直到阿生的媽媽偷看了阿生的日記,她徹底不允許阿生與穀誌聯係,穀誌的爸媽也默認了。阿生十分生氣,但更多的是絕望,他知道,他已經離不開穀誌了!

阿生媽媽辭掉工作,把阿生關在家裡,每天和他談心,"阿生,我知道你從小就沒了爸爸,沒有體會到父愛,穀誌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你,所以才會把這種依賴轉移到他的身上,但這不是愛……"阿生沒有反駁,因為他不想讓媽媽失望,他從小就沒了爸爸,媽媽為他付出了很多,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他善解人意,他比任何人都體諒他的媽媽,所以他不能頂嘴,他隻能忍。

院子裡的小賣部又在放電視了,不過現在家家戶戶都有了電視,小孩子們都在家看了,阿生像以前一樣躲在樹下,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後想起"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啊,現在小賣部又沒人和你搶位置和零食了,你為什麼還是躲在樹下?"阿生轉頭一看,是穀誌!"你怎麼……你就是那個小黑哥哥!"穀誌一臉疑惑,然後又變成了憤怒"什麼,小黑哥哥?原來你一直叫我小黑哥哥……我還以為初二的時候你就認出我了,你居然……"阿生沒心沒肺地笑著,突然,阿生媽媽出來了,她從來沒有看到阿生笑得這麼開心,愣了一會,但很快又回過神來,"阿生,你在乾什麼!"阿生看到媽媽來了,拽著穀誌的手就往外跑。

兩人跑到了學校附近,穀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你……平時……斯斯文文的,沒想到……跑得這麼快!"阿生沒說什麼。穀誌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說"我去買點喝的吧,你喝什麼?","酒!",穀誌一邊走一邊說,"哦,啊?"阿生十分堅定地說,"酒!"

……

半個小時後,四瓶啤酒已經見了底,穀誌看阿生醉得不輕,心疼地扶著他,說"其實,我今天……是來道彆的,我,我要搬家了……"阿生哭了,穀誌瞧不清他眼裡的情緒,隻聽到阿生帶著哭腔說:"你也要躲著我嗎?學校的人不喜歡我我不在乎,我的媽媽不理解我我也不能怪她,可是……可是……你也要躲著我嗎?"穀誌從來沒見過阿生這麼脆弱的一麵,除了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像你這樣……""像我這樣?我是什麼樣?沒錯,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就是喜歡你,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惡心吧?啊!"穀誌一臉震驚,他沒想到阿生竟說出這樣的話,更讓他震驚的是他竟然還有一點高興!同時,他也很內疚,他其實想說'像你這樣脆弱的人',但是阿生卻理解成了其他的意思。這時,阿生靠在穀誌身上,細長的眼睛充滿著淚水,更加清澈水靈,令人憐惜,阿生用自己的嘴唇蹭了蹭穀誌的喉結,又在穀誌耳邊說:"其實初三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上課走神是因為你,你給我輔導功課的時候我腦子裡也是你……"穀誌聽到這裡,十分驚訝,脖子通紅,正準備說些什麼,阿生又開口了,"你不喜歡我這樣的人對吧,我知道你是直男,我也知道學校很多女生都喜歡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用搬走,我會走的……我這樣的人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阿生的話像尖刀一樣刺傷了穀誌,也把穀誌想說的話堵了回去……

……

阿生托著沉重的頭看了看時鐘,已經下午兩點了,他已全然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得知穀誌要搬家後很傷心,喝了很多酒。阿生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揉著昏昏沉沉的頭,走向廚房,看到媽媽瘦小的背影,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是媽媽背著自己走了幾個小時去鎮上的醫院,又想起媽媽曾經因為買不起水果,總是把蘋果削好,放進冰箱,分兩次給阿生吃,自己卻吃蘋果皮,還總說蘋果皮有營養……阿生心疼地說:"媽媽,我們搬家吧,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