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筆，”她眯起眼睛，“考試時出墨順暢，思路更順暢。”

“這張紙，”她抓起旁邊的紙，“厚度適中，表麵光滑，方便書寫，還能疊紙飛機，飛鴿傳書。”

“這個人。”她握著我的胳膊。

自從報名了她們學院的商品推銷大賽，她就喜歡抓著什麼都練習。

我很期待她會說出什麼，她看了我一會兒，許久沒有說話——果然，任誰想從我身上挑出可推銷的點都很難。

“優點太多，不予推銷。”

——《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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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去的派出所太遠了。

開車前，席靈意在屏幕上輸入目的地。

“目的地設置：奉山區安居街道派出所，當前位置距離，14.8km，途徑道路有多個雨水淹沒點，請注意安全駕駛。”

外麵的雨還在不停下著，吃早飯的時候新聞裡說這次的江水已經打破了江渝的百年單次降水記錄了。

這麼遠，還有被雨水淹沒的路段，席靈意握著安全帶有些猶豫：“好像有點遠，要不算了，我們回去吧。”

“回去嗎，”寧褚靠過來，提醒她道，“回去的話，網上補辦身份證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你做筆錄怎麼辦？”

席靈意猶豫著，既想去，又怕太麻煩寧褚。

畢竟這種下雨天，如果車底盤低，路上又有積水的話，車很容易熄火的。

“學姐，其實按照常理，昨天你在我家撥的110，接電話的應該是我們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才對，所以做筆錄，可能也是就近。”

“嗯？還有這種事。”席靈意也驚訝，畢竟她一個遵紀守法好公民，今天以前也從來沒有報過警。

她查了查短信，還真的是，昨天電話預約了以後對方就給她發信息了。

江渝很大，近幾年開發，麵積又大了幾倍，上蕪區是新開發的區，所以她不熟悉，把短信拿給寧褚看。

“哦，這個地方很近的，”寧褚在她導航的手機上點了點，“我之前經常開車路過，市政府現在也搬到那附近了。”

新的提示音響了：“目的地設置：江渝市上蕪區公安分局，當前位置距離：2.8km，當前雨勢較大，但當前路徑道路通暢，祝您平安出行。”

“還真的，”席靈意心情又好了起來，“那我們去這個吧，反正本來也該去這個的。”

“帶現金了嗎？”寧褚將車發動了。

席靈意摸了摸口袋，沒有說話，很顯然，已經習慣了手機支付，出門就不會再記得帶錢了。

寧褚又拿出來了兩百塊遞給她：“有的機關單位手續費隻收現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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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市的地勢就像是一個碗，中間江流穿過的地方地勢低，而往越是遠離江的方向地勢就越高。

去往上蕪區公安分局的路就是越來越遠離江，所以一路開車真的就像導航預判的那樣暢通無阻，不到三公裡的距離，剛剛坐穩就開到了。

席靈意拿著戶口本和已經晾乾的登山包進了辦事大廳。

或許是因為下大雨，來的人也不多，大廳裡空空蕩蕩的，看起來工作人員都比來辦事的人多了。

但引導人員倒是挺熱心，聽完席靈意的描述，甚至還安慰了她兩句。

給她取了號，給她介紹了大概的流程，讓她稍微等一會兒，說會有專門的人來接她去做筆錄，而此前她可以先去戶籍窗口做身份采集。

做筆錄的時候不能有人陪同，要席靈意自己一個人進去，工作人員特意說了這一點。

外麵的雨看著是下得更大了，天一直陰濛濛的，雨點聲急促落下。

席靈意扯了扯寧褚的衣袖：“寧褚，你要不先回去吧，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我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呢。”

寧褚轉頭看她：“雨越下越大了，你打算怎麼回去？”

“我回頭坐公交就行。”席靈意說道。

“那萬一公交停運了呢？”寧褚問道。

“2.8公裡，走回去也沒什麼的。”席靈意看寧褚表情嚴肅起來，抱住了他的胳膊，“而且今天是工作日吧，你沒去工作，要是還不及時老板消息，小心人事來找你，扣你工資哦。”

寧褚也被她帶得彎了彎唇角，輕聲道：“你忙你的，我等著你。”

席靈意看向他手裡的文件袋，雖然從出門前就一直疑惑他到底有什麼事要辦。

說有事要辦，剛才也不見他取號。

但鑒於走到采集身份信息的櫃台了，就跟他揮了揮手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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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席靈意的遭遇實在是太慘了，連給她做筆錄的女民警語氣裡都帶著十分的溫柔。

因為昨天報案電話裡她給的信息比較清楚，高鐵的班次都給了，他們馬上聯係了鐵路局，很快就調到了監控。

她都沒有想到效率能有這麼高。

隻是比較可惜，偷她東西的那個賊可能是個慣犯，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劃破她的包，掏走她的錢包。

全程不過是幾秒鐘的事，如果不仔細看，甚至可能會覺得隻是碰了一下。

而且，那個小偷戴了一頂鴨舌帽，頭發比較長，全程低著頭，角度很刁鑽地避著監控，正好沒有被拍到臉。

“後續我們會排查這輛車上乘客的身份信息，但是也不能排除這個人使用的是他人的身份信息。”女民警說話都小心翼翼。

“但是監控已經拍到了小偷的身形，既然是慣犯的話，可能可以在全國聯網的犯罪記錄庫裡麵找到。我們肯定會儘力去找的，鐵路公安也在儘力協助調查，但是人能不能抓住，錢能追回來多少，我們這邊是不能保證的。”

這話也是在理的，畢竟小偷如果把錢都花完了，也不能讓公安局賠錢。

席靈意表示了理解，感謝了他們的工作，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報案。

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她在辦事大廳的椅子上看到了等待的寧褚。

寧褚也沒有在看手機，隻是坐在椅子上，盯著懸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發呆。

無法挽回的事，無非就是一個儘人事而聽天命。

儘人事的部分她做到了，剩下的就是聽天命。

做完筆錄以後，席靈意心裡就鬆快了不少，見到寧褚這副有心事的樣子，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輕手輕腳走到寧褚身後，他居然都沒有發現，既然如此，席靈意就用兩隻手蒙住寧褚的眼睛：“猜猜我是誰呀。”

隻是她忘記了，寧褚是戴眼鏡的，她這一蒙，就蒙到了對方的眼鏡上。

戴眼鏡的人最討厭被人弄臟眼鏡了。

但是她還是感覺寧褚在笑。

“學姐。”寧褚將她的手拿下來，放在頸側握著，靠在椅背仰頭看她：“還順利嗎？”

“順利啊，工作人員可耐心了，我跟你說，那個警察講話簡直比我媽還溫柔，真的笑死。”席靈意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寧褚眼鏡上明顯的指紋，“不好意思啊，把你眼鏡弄花了。”

寧褚彎起眼睛，笑容溫柔：“花了再擦就好，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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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打著傘出了辦事大廳，在雨裡找到車。

寧褚讓席靈意自己輸地址，席靈意對著車載屏幕回想了一會兒：“你家地址多少？”

寧褚將手機接了回去，一邊輸一邊問道：“不去奉山區了？”

哦，對。

她昨天還說的要跟媽媽早點聯係的。

雖然寧褚跟她說可以住，但是她還是自己識相一點，不要等到人要趕了再說。

寧褚終歸要去上班的，她自己一個人呆在彆人家，怎麼看都不合適吧。

要揣摩彆人的心思很難，席靈意其實並不擅長察言觀色，而且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席靈意垂眼：“路況不好，我先跟我媽通個電話再去吧，彆大老遠去了，萬一還跑個空。”

今天這麼大雨，確實也不太方便去。

寧褚沒有再說什麼，鬆了手刹，發動了車子。

因為常年多雨，江渝的排水係統很出色。隻是現在雨太大，水從地勢更高處衝下，馬路仿佛成了溪流，在每個障礙物上激起浪花。

車開回路上的時候席靈意都有點提心吊膽，生怕車被雨水給衝走。

好在這輛車輪胎的抓地挺不錯的。

如果她記得沒有錯，這個車型的底盤，好像也是比普通車要稍微高一點的。

長柘是個多雨的城市，所以她當時看車子的時候特彆注意了這一點。隻是她太久沒有回到自己的家鄉，忘記了自己的家鄉也是一個這樣多雨的城市。

但是寧褚開了一段路卻拐進了一個路口。

席靈意雖然知道他應該不會忘記回他自己家的路，但還是小聲提醒了一下：“寧褚，你偏離導航了。”

“我知道。”寧褚正開著車進入一個建築物內的停車場。

停車場的指示牌寫著“xx超市歡迎您”，牌子上還有好多為了吸引顧客而正在折價促銷的商品。

“來買點菜。”寧褚解釋道，“你還得多住幾天呢。”

她也沒有說自己的打算，寧褚好像也默認了她會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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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靈意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逛超市。

像這種她隻需要往裡放東西，有人推著購物車的時候很少。

這裡是她的家鄉，很多牌子隻有在這裡才吃得到，比如說鮮筍之類的，還有一些小零食，比如說好多年沒有吃的鹵汁豆腐乾。

記憶裡這些東西很貴的，但是現在看來，卻不過都是兩三塊的東西。

她的眼睛往辣條上麵瞟，但是想想這不是回自己家，鹵汁豆乾那種特色的小零食她還能借口是本地特色，想讓寧褚嘗嘗。

但是這種垃圾食品，等一下要回彆人家，多少應該收斂一點。

但是寧褚卻拿了兩袋，給她翻過來看生產廠商：“這是我們那邊一所大學自主研發的辣條，很好吃。”

看著上麵廠商打頭的省份，席靈意這才恍然大悟。

寧褚他是柏湘人，他本來就是很能吃辣的，隻是他把房子買在了江渝而已。

“可是，買了這麼多東西，一會兒誰來結賬。”席靈意提醒道。

寧褚頓了頓，說道：“我結就行。”

席靈意有點慌，她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意思是她來結賬，結果寧褚直接說他結。

寧褚又拎了兩包薯片到購物車裡，都是她愛吃的口味。

也行。

寧褚以前用那個小本子記下了她給他花的錢，她可以在後麵繼續記錄。

等到賬目扯平的時候……她大概也做好決定了。

手機的屏幕亮起，席靈意原本以為是哪個軟件的廣告，卻是設置在今天十一點的一個事項提醒：

“阿柒照片修完了沒”

還有這件事，她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