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蛋力氣大,趙晨宇掙脫不開他的鉗製,用力踩在他的腳上,還狠狠碾了碾。
趙金蛋疼得嗷了一嗓子,下意識鬆開趙晨宇,跳著腳慘叫。
趙晨宇得了自由,悶頭撞向毛豆,把他撞了個屁股蹲。
趙晨玲被毛豆抓住的一隻手恢複,出手撓向另一邊的柱子,指甲撓到他臉上,柱子吃疼,捂住臉啊啊叫著,下意識用力推了趙晨玲一下。
趙晨玲重重摔倒,手按在地上,被粗糲的石子硌到掌心,擦破了一塊皮,血流出來,疼得她打哆嗦。
趙晨宇撞開毛豆後,扭頭見妹妹摔在地上,過來伸手拉起她就要跑,背後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腳。
是緩過來的趙金蛋。
趙金蛋怒火中燒,衝到趙晨宇背後用力踹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踹趴下。
趙金蛋跳到趙晨宇後背坐上去,拳頭砸在他頭上背上:“讓你踩我讓你踩我,揍死你!”
“臭屎蛋不準打我哥!”趙晨玲從地上爬起來,去用力推趙金蛋,可他太胖太重,一下沒推開。
毛豆和柱子又跑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再次抓住趙晨玲的胳膊。
“放開我!哥!哥!”趙晨玲用腳踢著兩人,毛豆被踢疼了,憤怒地在她小腿上用力踹了一腳。
趙晨玲腿上一疼,死活掙脫不開兩人,看著被壓在地上捶打的趙晨宇,害怕地哭起來。
趙晨宇被打的很疼,也很害怕,眼淚湧出來,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啜泣,但一聽見妹妹的哭聲他就不哭了。
背後的趙金蛋太重,他趴在地上又用不上力,隻能徒勞掙紮:“不許欺負玲玲!”
趙金蛋發泄打夠了才從趙晨宇背上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拽起來。
趙晨宇的衣服不結實,刺啦一聲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淤青的後背。
他轉過身時,露出更加狼狽不堪的模樣。
血、塵土、眼淚,和泥一樣攪合成一團,糊滿了整張臉。
血是被趙金蛋踹到地上時,磕到了鼻子流出的鼻血,看著極為駭人。
趙晨玲嚇呆了,嘴唇哆嗦著喊“小宇”、“哥”,嘴巴張開了,實際都沒發出聲音來。
趙金蛋看見趙晨宇這個模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毛豆和柱子也跟著一起笑。
趙晨玲害怕恐懼的哭泣聲摻雜其中。
三人笑夠了之後,拖著兄妹倆往河坡地走。
河坡地挨著一條河,穿過河坡地,到了地勢最低窪處,就到了河岸邊。
趙金蛋三人把兄妹倆拉到河邊,這裡已經是河下遊,附近沒什麼人。
河邊有一個大坑,是村裡蓋房子時到這邊挖泥挖出來的,裡麵蓄積了一些雨水,肉眼看著水不是很深。
趙金蛋直接把趙晨宇推進坑裡,扭頭看向毛豆和柱子示意。
毛豆有些遲疑:“金蛋,玲玲也要推下去嗎?”
“廢什麼屁話,推!”
毛豆還在猶豫,一時沒動。
趙金蛋不耐煩,過來拽走趙晨玲,把她也推進了坑裡。
兄妹倆滾著摔下去,掉進坑底的水裡,全身濕透。
坑底有踩到小腿深的淤泥,頓時把原本還算清澈的水攪動渾濁起來,兩人的衣服上也沾滿了淤泥。
趙晨玲嗆了幾口水,咳得仿佛肺都要吐出來,嘴裡滿是泥沙和淤泥的腐爛臭味,刺激的她彎腰乾嘔。
“玲玲!”趙晨宇先被推下來,掙紮站起來去扶妹妹。
兩人雙腳陷進淤泥裡,坑壁又比較陡峭,憑他們倆小孩兒根本不能靠自己爬上去。
趙金蛋站在坑邊,笑嘻嘻地看著狼狽的兄妹二人,眼裡儘是快意:“讓趙小芸搶我的馬蹄表,讓你們爸打我,你們活該!”
趙晨玲仰起頭,眼睛裡有害怕又有憤怒,衝著趙金蛋邊哭邊罵:“臭屎蛋,你給我等著!等我出來一定要告訴我爸媽,讓我爸媽幫我打回來。還有你們倆,臭毛豆臭柱子!你們也跑不掉!”
趙金蛋大怒,抓起地上一把土撒向趙晨玲:“呸!賤丫頭還想出來打我,做夢去吧!”
“毛豆柱子咱們走!”他胳膊一揮,扭頭氣勢洶洶地真的走了。
“金蛋你等等我們。”毛豆和柱子趕忙追上去。
趙晨玲差點兒被塵土迷住眼,幸虧閉眼及時。
周圍徹底安靜下來,趙金蛋三人真的離開了,坑底隻剩下狼狽可憐兮兮的兄妹二人。
兩人儘量站在水淺的地方,坑底有淤泥,比較滑,兩人小心地扶著坑壁避免滑倒。
趙晨玲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小宇,我手疼。”
趙晨宇看著妹妹擦破皮的手,小心地捧起來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痛痛飛走了。”
趙晨玲的眼淚還是往下掉:“小宇,你鼻子流血了,肯定比我疼。”
趙晨宇小臉慘白,他背上也很疼。
趙晨玲吸了吸鼻子,壓不住哭腔問:“小宇,咱們怎麼出去呀?”
趙晨宇抬頭看著有他們倆高的坑,用力咬緊了牙齒。
他也不知道怎麼出去。
……
父女倆拿了馬蹄表和賠償錢從大院回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趙小芸突然懊惱道:“忘了抓老母雞了……算了,下次去我再抓。”
都怪趙金蛋那個小混蛋,要不是他把馬蹄表弄壞,她也不會氣到忘了抓老母雞。
剛到家,坐在院子裡編竹席的陳翠芳見趙小芸手裡拿著表,至於老母雞雞毛都沒有,也沒意外,馬蹄表能拿回來她就覺得已經很好了。
趙衛國見陳翠芳在編竹席,趕緊過去接過來:“你好好歇著就行,這些活兒就彆乾了。還有這段時間做飯你也彆管了,我來做。”
陳翠芳失笑:“哪裡就這麼嬌氣了,隻是坐著編幾張竹席,累不著我。”
“編竹席一直低著頭,手上動作不停,胳膊也得使力,也不是什麼清閒活兒,你就彆乾了。”
趙小芸在一旁搭腔:“就是,媽你歇著吧,咱家現在也不缺這點兒錢。”
編好的竹席以及其他竹籃、竹筐等,會由村委大隊裡從各家收走,統一提供給供銷社售賣,禁止個人私底下買賣,如果被發現就會被拘留罰款。
這算是他們橋頭村村民唯一的固定收入。
趙衛國摸摸兜裡,抓出一把分分角角的零錢給陳翠芳:“趙金蛋那孩子把咱家的馬蹄表弄壞了,這是我從老三手裡要來的賠償,你收著吧!”
陳翠芳驚詫地接過:“三弟那摳搜性子竟然會願意給錢賠償?”
趙衛國哼笑一聲:“他當然不願意,我揍了他一拳。”
陳翠芳更加驚訝了,疑惑地看著趙衛國。
趙衛國一言難儘:“彆說了,我都不知道老三是那麼胡攪蠻纏沒皮沒臉的人,他們夫妻倆也不知道怎麼教孩子的,把趙金蛋教成了個滿嘴臟話、不敬長輩的混賬模樣。”
陳翠芳歎氣:“他倆太溺愛趙金蛋那孩子了。”
“那可不止是溺愛了。”趙衛國搖搖頭,“算了,不說他們了,說了心煩。”
陳翠芳起身去把錢放屋裡,趙衛國接過陳翠芳編了一半的竹席繼續。
趙小芸坐在門口,先把電池裝進馬蹄表裡,表針立馬哢噠哢噠走了起來,她瞬間鬆了口氣:“幸好沒壞。”
表前麵的透明蓋子被摳下來時弄裂了,合不上去,隻能找膠布粘上去。
不過家裡沒膠布,趙小芸暫且把蓋子放在一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馬蹄表,沒發現其他問題:“幸虧表針沒有被趙金蛋掰斷,不過時間不準了,得借彆人的表對對時間。”
趙小芸起身把馬蹄表放在堂屋,又從屋裡出來後,在院子裡找著家裡的鐵鍬,拿著鐵鍬往後院菜園子走:“爸,媽,我去那邊把咱家院子裡的雜草鏟鏟。”
那邊,指的自然就是門另一邊的2023年。
“嗯,去吧!彆太累著了,乾一會兒就歇歇。”趙衛國在心裡歎氣,可惜自己過不去那邊,不能幫著閨女乾活兒。
“我知道。”趙小芸提著鐵鍬穿過門,開始收拾院子裡的雜草。
這個院子多年沒有人搭理,雜草長的比人都高。
幸好院子裡大部分都是水泥地,土地部分的麵積不大,不過趙小芸還是廢了一番功夫才把雜草全清理完。
清理雜草時,她還在牆邊下發現了一些磚頭,估計是當年蓋房子時剩下來的。
趙小芸撿了幾塊磚頭查看:“這些磚頭都還是完好的,能用,可以把家裡的灶台再修修。”
家裡的灶台是用泥和碎石子糊的,不結實,隻是暫時應急用,最好再修修,不然說不定哪天正做著飯就塌了。
趙小芸擦擦頭上的汗,看著院子,沒了雜草,院子裡顯得寬敞了許多,且少了許多荒涼冷清感。
院子裡的雜草清理乾淨了,土地也不能閒著,趙小芸打算種些菜。
這裡有一些她沒見過的菜,菜種子和菜苗應該不貴,趙小芸準備種一些沒吃過的菜嘗嘗。
院子裡的桂花依舊很香,趙小芸摘了一些桂花,用上次藏起來的外賣餐盒裝著。
桂花煮粥泡水都能放一些,味道很香。
房間裡麵她也粗略打掃了一遍,這麼一忙活兒,就到了中午。
趙小芸扛著鐵鍬回去吃午飯,吃過午飯可以休息一會兒,然後再來這邊的超市買一桶油,就該去上班了。
剛穿過門,趙小芸就聞見了飯菜的香味兒。
“爸,今天中午蒸了米飯嗎?”趙小芸把鐵鍬放下,去水缸邊打水洗手。
“對,還有燒茄子和冬瓜湯。”趙衛國說道。
趙小芸乾了一上午的活兒,肚子早都餓扁了,去灶房盛了一碗米飯和菜,邊往外走邊扒拉著往嘴裡塞。
米飯拌著燒茄子濃香的湯汁吃十分下飯。
趙小芸吃著米飯,朝屋裡瞄了一眼:“玲玲和小宇還沒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