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若說方才年珠覺得李側福晉的腦袋是被驢踢了,那現在,她隻覺得李側福晉的腦袋定是被驢來來回回踢了千百回。

畢竟,但凡是個正常人,誰都說不出這等話來。

眼見著年若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正欲開口說話時,年珠搶在她之前率先開口道:“李側福晉想叫我長大後給三阿哥當側福晉?我阿瑪是一品總督,我祖父曾官至二品巡撫,我額娘更是輔國公蘇燕之女,若我如此身份隻能給三阿哥當側福晉,我倒是好奇,您想要給三阿哥娶什麼樣的女子為嫡福晉?”

“隻怕尋常出身的女子,根本入不了您的眼。”

她看著李側福晉的眼睛,更是莞爾一笑:“我更是不知道三阿哥的親事什麼時候竟輪到您說了算,敢情雍親王府中,王爺和福晉姑姑都是個擺設。”

李側福晉瞧見這小妮子還如此牙尖嘴利,沒好氣道:“珠珠,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難聽了點,我也就是過來問問你姑姑的意思,若你姑姑覺得這門親事尚可,我就去找王爺……”

“李側福晉。”年若蘭見她這話是越說越沒譜,揚聲打斷她的話,“我不過珠珠的姑姑而已,我兄嫂尚在,珠珠的親事哪裡輪得到我做主?今日李側福晉恐怕是找錯了人。”

“今日這話,你以後休再要提,若不然就莫要怪我將此事告訴王爺呢。”

她一向性子柔順,甚少有有這樣動怒的時候:“秦嬤嬤,送客。”

李側福晉沒想到這姑侄兩人竟會拒絕,沒好氣道:“你們,你們……真是不知好歹,來日弘時成了世子,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李側福晉,且不說三阿哥會不會被王爺封為世子且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就算三阿哥真成了世子,嫁給三阿哥為正妻都不是什麼好事,更彆說給三阿哥當側福晉!”年珠雖沒與弘時說過幾句話,但她來雍親王府這麼久,對弘時也是有幾分了解的,這人不聰明也就算了,身邊更是有一得寵的侍妾,叫她說,誰嫁給弘時誰倒黴,“自家之子,觀之皆善。”

她沒好氣道:“三阿哥在您眼裡自然是怎麼看怎麼好,在旁人眼裡,可不是什麼香餑餑。”

她這話已說的十分明白。

李側福晉卻是不服氣,還欲替弘時辯駁幾句,誰知秦嬤嬤就已迎了上來。

“李側福晉,您請吧。”

“您給我們家側福晉帶的這些東西也一並帶回去吧,我們家側福晉可不缺。”

不管是論家世還是寵愛程度,年若蘭都沒有將這些禮物放在眼裡的。

李側福晉眼見一嬤嬤竟也敢對自己橫眉冷對,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好!好!真是好得很!咱們走著瞧,以後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她氣的是拂袖離開。

年若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低聲呢喃:“這,這王爺什麼時候說要將三阿哥立為世子的?我怎麼不知道。”

“姑姑,這世上有些人啊,就是給他們點顏色他們就想開染坊,想必是因圓明園之行,皇上對三阿哥誇了幾句的緣故,所以李側福晉覺得三阿哥的世子之位是板上釘釘。”年珠隻覺有其母就有其子這話是一點沒說錯,搖搖頭道,“殊不知,若王爺真有這個意思,早就奏請皇上立了世子。”

“按理說福晉膝下無子,三阿哥又是王爺長子,若王爺對三阿哥有三兩分看重,這世子之位就已落在他身上,可惜啊……”

可惜李側福晉母子兩人真是蠢不可言。

三阿哥弘時在雍親王府中風評並不好,卻不僅僅是因他讀書學問泛泛,而是他愚笨卻不自知,日日當著四爺的麵那叫一乖覺老實,私下卻夜夜與鐘姨娘廝混在一起。

年珠並未將今日這一出鬨劇放在心上。

如今中秋節已過,便宜坊售賣月餅一事已告一段落,年珠總共賺了一千六百兩銀子。

當年珠看到賬冊時,麵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司掌櫃,不是說便宜坊的月餅售價不貴嗎?”

“既然如此,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宜坊光月餅這一進項豈不是賺了五千多兩銀子?”

這可是一筆巨款!

“是。”司掌櫃點頭道,“雖說月餅盈利微薄,但這月餅一經推出,就生意紅火,已到了一餅難求的地步,咱們便宜坊的月餅,已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

“薄利多銷,積小成多,這才有了如此收益。”

年珠並未推辭,大大方方將司掌櫃遞過來的銀票收了下來:“這些日子,實在是辛苦您了。”

“談不上辛苦。”司掌櫃看著眼前落落大方的小女娃,道,“之前替你尋摸鋪子一事,我沒能幫得上什麼忙,前幾日你又說要我替你尋摸幾個擅長種花的匠人,如今已有了眉目。”

他遞給年珠幾張紙,道:“這是這幾個人的情況,一個個都是可靠之人。”

年珠想在四爺送他的那田莊種花,製作香膏香露售賣,自然需要擅長種花的農戶。

可偏偏她額娘覺羅氏手下沒有這等人,她就想到了司掌櫃,司掌櫃樂善好施,便宜坊中賓客如雲,稍稍一打聽,自然能尋摸出合適的人來。

年珠是連聲道謝:“您辦事,我哪裡有不放心的?勞您與這幾人說說,要他們去我那雜貨鋪找蘇額木簽訂賣身契。”

“我這性子您也知道,隻要他們用心當差,我自不會虧待他們的。”

說著說著,她卻察覺到對麵的司掌櫃似有些不對勁,直道:“司掌櫃,您怎麼了?您可是身子不舒服?近來天氣涼了,您多注意身體。”

司掌櫃連連稱好。

但年珠卻敏銳發現司掌櫃身後跟著的隨從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便道:“司掌櫃,您可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兒?”

司掌櫃搖頭道:“沒什麼大事……”

但他身後那個叫平叔的隨從卻道:“掌櫃的,都到了這時候您還要藏著掖著不成?您與年姑娘說說看,興許她能幫您想想辦法。”

年珠看著司掌櫃,正色道:“司掌櫃,如今咱們不說是忘年交,卻也是生意夥伴,您若遇上了什麼難事兒,直說就是。”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自詡比臭皮匠要聰明幾分的。”

司掌櫃長長歎了口氣,才道:“此事說來話長,正是因月餅而起。”

“自便宜坊開始售賣月餅後,生意紅火,京城各大酒樓糕點鋪也有樣學樣開始賣各種月餅,可畫虎不成反類犬,致美齋也是其中一家。”

“致美齋的月餅,我也差人買回來嘗過,味道已與咱們便宜坊月餅有五六分相似,但民以食為天,京城那些貴人嘴巴刁鑽得很,一嘗就能知道兩家月餅的差彆。”

“因為這事兒,致美齋的杜掌櫃找了我幾次,想要出高價買月餅方子。”

“但這方子是你給我的,當初我們也簽字畫過押,說此方子不得對外宣揚,更不得轉贈、售賣給旁人,否則則視為違約,所以,我拒絕了杜掌櫃。”

說到這兒,他又是長長歎了口氣,悵然道:“但自那之後,便宜坊便時常有人前來鬨事,我想著十有八九是杜掌櫃派來的人,便差人去報官。”

“但那些官差卻來的一次比一次晚,就在幾日前,官差沒來,這杜掌櫃卻是來了。”

“杜掌櫃說再給我三日的時間考慮,若我還是冥頑不靈,就莫要怪他們不客氣,杜掌櫃還說,致美齋背後的主子不是彆人,正是當朝九貝子,要我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但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想著偷偷將月餅方子交出去,不管是做生意也好,還是立身於世也好,都講究“誠信”二字。

年珠自上次從致美齋出來後,回去就打聽打聽了這位九阿哥。

眾所周知,一眾皇阿哥分為四個等級,從高到低分彆是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固山貝子,雖說九阿哥隻是貝子身份,卻並不是不得寵。

據說九阿哥出身尊貴不說,更是能文能武,擅長生意,更是與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關係要好,至於他為何會隻封個貝子,是因他上頭還有個當親王的同母哥哥,皇上為表示一碗水端平,自然不會再給九阿哥較高的分封,同樣的道理,哪怕十四阿哥如今榮耀無雙,已被封為大將軍王,卻也隻是貝子身份。

甚至九阿哥與大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等人都關係要好,他更是沒有將四爺放在眼裡。

年珠對這位九阿哥印象並不好,皺眉道:“那杜掌櫃與九阿哥想怎麼樣?嗬,還敬酒不吃吃罰酒呢!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這小姑娘,年紀小小,脾氣倒是不小。”司掌櫃無奈道,“我先前之所以沒想過將這件事告訴你,就是知道你會是這般反應。”

他擺擺手道:“莫要生氣,我們司家先輩帶著一家老小來到京城,算算時間,這便宜坊開業已有數百年。”

“該賺的銀子也賺的差不多,若便宜坊實在開不下去,我就帶著妻兒老小回山東老家好了。”

“等著你長大後,可以來山東遊玩,我定好好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