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究竟是不是動心?
就連西門吹雪本人都難以說清。這樣一種玄之又玄的感受,於他而言完全是陌生且新奇的存在。
一直以來,練劍占據絕對地位,幾乎填滿了他整個日常,那是他生活的全部重心所在。他隻知道不知從何時起,魚筱那嬌小而動人的身影,如同頑皮的精靈一般時不時地闖入他的腦海之中。
或許一開始,西門吹雪並未察覺到這些細微。直到某天,在外界的一聲響動過後,他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竟然已對著虛空發愣許久。而那個讓他失神的“罪魁禍首”,正是魚筱揮之不去的倩影。
精靈用來形容她並不準確,她更像是妖精,勾人奪魄!
後來,魚筱對於西門吹雪來說愈發像是一場令人沉醉其中、難以脫身的美夢。是一團熊熊燃燒的赤色烈焰,不僅能夠將世間最為堅硬的寒冰瞬間融化,也緩慢地侵蝕、並最終占據了他那顆心臟。
當他再度回憶此行之時,恍然頓悟:原來最初的那場相遇便已經是故事的開始。無數個的日常相互交織、彼此融合,逐漸幻化成一幅幅生動鮮活的畫卷。
是她眉眼之間流轉的靈動神韻,是她衣袖輕拂時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更是她微微開啟的櫻唇間所展露的一抹……誘人朱紅。
她嘴角微微上揚,輕柔地叫出他的名字時,西門吹雪的心弦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他無法拒絕她。
無論是那一次次的吩咐,還是如同玩笑般的“小仆”稱呼和賭注,隻要是她給予的,他都會接受。仿佛她就是世界的中心,是一切情感的源泉。
高興也好、難過也罷,甚至於是疼痛與嫉妒,隻要是她、隻能是她。隻要那個人是她,所有的感受都變得不再重要。唯有她,才是生命中的唯一。
所以,當她嬌笑著如同一直蹁躚的蝴蝶一邊奔他而來,用飽含深情的桃花眼睛盯著他,而一邊又用軟若無骨的柔荑慢慢地從他的領口探進去時,他沒有拒絕,隻是象征性地閉上了深處湧現出期待的眼睛。
靈活的“蛇”在他的身上遊動著,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西門吹雪放棄了想要掙紮反抗的本能欲望,心甘情願地任憑這種細膩而略帶絲絲涼意的觸感,緊緊貼合在他那因緊張而略微滲出些許薄汗的肌膚之上。
極致的冷與熱,是濕潤的、綿密的、帶著某種對於某人來說可以稱之為禁忌的誘惑。這種誘惑是來自於男人對於心愛的女人的渴望,解釋起來或許是來自西方的伊甸園。
“呼……”
沉重而又急促的喘息聲驟然劃破了夜的如墨般濃稠的寧靜,
西門吹雪猛地睜開了雙眼,朦朧中帶著一絲沉溺。他直直地坐起身來,胸膛起伏著,微微喘著粗氣,額頭上也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平日裡那副冷淡如雪、高高在上的模樣。
夜,依舊是寂靜。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就連那些習慣熬夜的夜貓,也早已被漫長的夜色消磨掉了最後一絲精力,疲倦不堪地進入了夢鄉,平靜地訴說著這個夜晚無事發生。
直至某家客棧的一間房間內,突然亮起了一縷幽幽的燭光。昏黃的光線透過窗戶紙,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默默地站在床邊,不發一言地更換著身上的寢衣。
他栽了,他知道的。
每個劍客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把劍鞘,當自己看見魚筱的那一刻起,西門吹雪就認定了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劍鞘。*
然而也許,對於這種說法,魚筱根本就不會認同。假如這話是由西門吹雪親口告訴她的,那毫無疑問,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予以駁斥。
要知道,她可是堂堂的劍靈,倘若真要來一場較量的話,她自身的鋒利程度可不是鬨著玩的。他們在一起會更像是雌雄雙劍一樣。
要陸小鳳說啊,這所謂的雄性自然就得畏懼雌性啦,就如同男子寵溺女子那般天經地義的啦!
第二天一大早,陸小鳳伸了一個懶腰,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自己的好友西門吹雪竟然筆直地站立在他的房門前,一臉糾結的模樣。
呦呦呦,瞧瞧他這個樣子,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處變不驚的西門吹雪嗎?
“今天可真是稀罕事兒啊,西門兄居然沒有去練習劍術,反倒跑到我這裡來了?”陸小鳳笑嘻嘻地調侃道。
難道是想念他了不成?當然啦,這種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罷了,陸小鳳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
這可千萬使不得,如果真是因為這而來,那小魚姑娘恐怕非得狠狠地揍我一頓不可哈哈哈……
“我們進去說?”西門吹雪稍微鬆了鬆眉頭,看著陸小鳳如此不靠譜的模樣也不惱,畢竟於男女一事之上,這小雞可是花叢中的老手。
“我的朋友,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西門吹雪冷著臉淡定說道。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眨眼之間便已足夠讓他將整件事說清道明。儘管西門吹雪內知道自己能夠毫不猶豫地采取主動攻勢,但仔細想想,聽取一下那些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總歸不會有什麼壞處。
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坐在一旁靜靜聆聽的陸小鳳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滿臉驚愕之色,扯著嗓子衝他高聲叫嚷起來:“啥?所以說,到現在為止你居然連追求人家姑娘的行動都還沒有做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陸小鳳一直滿心歡喜地認為小魚姑娘和西門吹雪這一對兒已經是板上釘釘、好事將近啦!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這個平日裡像根大木頭一樣不解風情的家夥剛剛才開了竅啊?
這般想來,實在是太委屈小魚姑娘嘍!她生得那般花容月貌,喜歡什麼樣的男子會找不到呀,卻偏偏鐘情於西門吹雪這家夥。
而此時聽到陸小鳳這番話語的西門吹雪,原本舒展的眉頭驟然緊緊皺起,一臉嚴肅正經地開口糾正道:“那隻是我的朋友。”
“好好好,是你的朋友,我懂我懂。”陸小鳳見狀趕忙不迭地點頭應和道。
屁,鬼才相信咧!要說無中生友這回事,他陸小鳳若是自稱第二,恐怕就沒有人敢妄稱第一!
隻不過嘛,有些事情心裡清楚就行了,萬萬不可當麵揭穿,畢竟他可還想保住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長出來的那兩小撮胡子呢!
“唉,這個嘛……”隻見陸小鳳悠然自得地輕撫著自己那兩撇標誌性的胡須,臉上流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位超凡脫俗的世外高人,隻差開口說出那句經典台詞——“天機不可泄露”了。很顯然,這家夥是打定主意要趁機為自己謀取一些好處。
站在一旁的西門吹雪又怎會不知曉他的心思,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陸小鳳,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莊內埋藏多年的老窖酒便歸你了。”
聽到這話,陸小鳳頓時喜笑顏開,連忙伸手親昵地拍了拍西門吹雪的肩膀,興奮地叫道:“哈哈,好兄弟,果然夠爽快!既然如此,那我這身獨門絕技自然也會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呃不對,應該說是對你那位朋友傾囊相授啦!”
緊接著,陸小鳳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想要贏得美人芳心呐,首先就得學會討好人家才行。其他方麵暫且不論,但這送小禮物可是必不可少的……”就這樣,陸小鳳口若懸河地說了個沒完沒了。
……
一路上,直到他們離開了客棧走到了停歇的地方,西門吹雪還是沒消化完陸小鳳的話。
西門吹雪閉了閉眼睛,努力想要把陸小鳳剛才所說的那些風流的話從自己的腦海裡驅趕出去,隻覺得今天這一整個早上算是徹底被陸小鳳給浪費掉了。
他怎麼就信了陸小鳳呢?陸小鳳到現在可都沒到取個媳婦兒。
魚筱身著一襲飄逸若仙的白色衣裳,仿佛是那不小心墜入凡間的月宮仙子,清麗脫俗、美輪美奐。再看與她並肩而立同樣一襲白衣的西門吹雪,二人站在一起,恰似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令人賞心悅目。
魚筱蓮步輕移,邊走邊微微側過頭去,輕聲向身旁的陸小鳳詢問道:“他這是怎麼了?我自啟程之時便瞧見他們兩個從你的房裡出來後,他便是如此這般模樣。”
陸小鳳聽聞此言,心中不禁一緊,但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試圖不著痕跡地將魚筱的注意力引開,笑著說道:“哎呀,這又能有何事呢?小魚姑娘莫要多想啦!對了,小魚姑娘餓了沒?要不咱們先尋些吃食填填肚子如何?”
說話間,眾人已快要抵達此次行程的目的地,魚筱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雖說自己其實並不怎麼覺得饑餓,但念及同行的還有他們這兩位凡夫俗子,總歸還是應當稍加照拂一下的,於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嗯,如此也好。”
“那正好我和西門兄去打獵,給你添點葷腥!”陸小鳳話音未落便立馬拍板決定下來,同時腳下生風般大步向前走去,還不忘回過頭來衝著西門吹雪擠眉弄眼一番,那眼神裡的意思分明就是讓西門吹雪在這位佳人麵前好好地表現一下自己的身手。
聽到陸小鳳呼喊自己的聲音,西門吹雪本欲開口應和,但就在他抬起頭來的瞬間,目光恰好與她那雙含笑的美眸交彙在一起。那眼眸猶如一泓清泉,清澈而又明亮,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溫柔與風情。
刹那間,西門吹雪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身子都變得僵硬起來,甚至連如何邁步前行都幾乎忘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西門吹雪終於從這令人心醉神迷的對視中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然來到了一處楊柳依依的岸邊。隻見不遠處,一隻雪白可愛的小兔子正悠閒自得地在河邊啃食著鮮嫩的青草,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
西門吹雪心中不禁一動,右手握住劍柄,身形一閃便朝著兔子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帶著破風之聲直直地朝兔子斬落下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粉色的身影忽地擋在了小兔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