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燦發帖的時機卡得剛剛好，正值下班之際，一時半會兒不會麵臨被封的風險。但是，已經過了三十分鐘，回帖跟評者寥寥無幾，大概是懼怕秋後算賬。

她暗自思忖了片刻，打開和程茵的對話小框，修長白皙的手指覆在屏幕上，動作飛快一氣嗬成，複製鏈接然後點擊發送。

舍予:是姐妹就來幫我侃一刀。

眼見著界麵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舒燦萬分期待，準備進一步提出自己的訴求。

程茵:不是，軟件已卸載。

舒燦:……

舍予:我拜托你點進去看一下好嗎？？？

此話一經發出，好半天都沒有得到回複。正當舒燦猶豫著要不要給她打電話時，手機屏幕忽然瘋狂震動，一連串的消息提示音。

舒燦垂眸。

程茵:！！！！！！！

程茵:我靠你是有後台嗎？哦也是，你有後台……

程茵:夫妻吵架不要誤傷平民，謝謝。

程茵:好啦我知道的啦這是你們之間的情趣啦，但我還是不想做炮灰。

程茵:你們要公開了嗎？！我終於可以不用再獨自一人保守這個秘密了嗎？！

程茵:這個帖子怎麼還沒被ban？我的姐妹，你果然是天選之人。我站隊伍跟你算是跟對了！

舒燦挑眉，麵上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甚至饒有興致地對她的提問一一回複。

最後幽幽地附上一句: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

然後果斷轉賬。

在金錢的誘惑下和個人情感的驅引下，程茵迅速回複，打響拋下煙霧彈的第一槍。

舒燦往下劃拉，看到最新發言:

樓主的消息我也略有耳聞。聽說最新進展是和白月光修成正果了！

舒燦微微蹙眉，說不上是欣喜多一點還是煩悶多一點，不出片刻，刷新界麵，帖子湧進一大批回複。

層10:或許你們還記得開例會結束的時候，突然冒出的女聲嗎？

層11:我也聽到了，還專門研究了一下那天誰沒來參加例會。

看到這裡，舒燦莫名有些心虛。

緊接著，帖子下麵七嘴八舌地猜測了一番，沒有什麼具有含金量的信息，大部分消息都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其真實性有待商榷。

舒燦端坐在位子上，背挺得極直，頭發梳成精致的盤發，露出精致優美的脖頸。明明是一副賞心悅目的景象，偏偏她眉頭緊鎖，目光聚焦到一處，細長手指不住地在桌麵上敲打著，發出一陣篤篤篤的聲響，平添幾分心煩。

半晌後，她重新點進公司論壇，主動刪了帖。

——

靳熠遲對於公司內部論壇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所知，早在開完例會，處理完每日行程之後，便帶著周遂飛往啟安市。

啟安市氣候宜人，四季分明，具有江南水鄉獨特的韻貌，四周依山傍水，除卻繁美的自然景觀，人造的各式建築也不遑多讓，適合建造影視基地。

光熠近年來有意擴大電視劇及新興產業微短劇的發展，對於場景的把控度要求極高，靳熠遲本人又格外注重質量，於是親自尋往各地探查，現下已初具眉目。

回程路上，靳熠遲在車上閉眼假寐。

他今日穿了一件深灰色拚繡西裝，袖口一圈用金銀色絲線連起，從遠處看像是紡織起伏的花紋。裡麵搭著件靛藍色襯衫，配上黑底黃波點領帶，下半身隻著黑色暗格西褲，整個人透著股嚴謹微肅的氣質。

此刻他微微屈膝，使得西褲上形成一道道褶皺。許是姿勢不舒服，他眉頭輕蹙，倏而將背微微拱起，修長雙腿得以舒展。

片刻後，他睜開雙眼，猝不及防地偏頭對著周遂問了句:“你結婚了嗎？”

周遂陡然被問，且還是老板關心的私人感情話題，一時揣摩不了他的用意，於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沒有。”

“不過我和我女朋友感情穩定，大概明年就會提上日程了。”

靳熠遲接著問:“好了多久了？”

周遂聞言，臉上不自覺地浮上一絲溫柔的笑意，他摸摸鼻子，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和我女朋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過中間因為工作的緣故分開了幾年。”

靳熠遲點點頭，“你們感情很穩定，恭喜。”

周遂:“謝謝靳總。”

話音剛落，男人低沉喑啞的問話接著來，不似迫人的氣勢，反而帶了些虔誠？

“那你平時都會給她帶什麼禮物啊？什麼樣的禮物女孩子會比較喜歡？”

周遂:“最開始過節的時候我都是偷偷給她準備驚喜，日子久了我就直接給她清空購物車。女孩子嘛，隻要你把她放在心上，買什麼她都會很開心的。”

“去年我女朋友鑰匙扣丟了，我花了好長時間給她買了她一直喜歡的限量版鑰匙鏈，她天天戴著，所以靳總您如果想送女孩子東西的話，可以考慮送她日常生活中用得到的，這樣她一看見東西就會想起您。”

靳熠遲若有所思。

//

舒燦一回家，便被人摟抱在懷裡，下意識做出掙紮反抗的動作，卻聽得熟悉的聲音響起:

“燦寶，想我沒啊？”

是程茵。

她頓時放棄了動作，任由她去托著她往前走。

舒燦嘴角漾著笑意，說出的話帶著丁點兒嬌嗔:“我就不該搬家的時候叫你來幫忙，這下好了以後來家裡都不通知我了。”

“你放心，平白無故打擾姐妹感情生活的事兒咱做不來。”程茵道，“我今個來就是把鑰匙還你的，剛從山裡邊回來，遇見香香軟軟的小姑娘一時有些興奮。”

舒燦:……

舒燦小口喝了一杯水壓壓驚，對著程茵道:“你特地跑一趟，找我有什麼事？”

程茵擺擺手，鄭重其事地開口:“這叫什麼話？我當然是因為想你。”

“順便為你的愛情添磚加瓦。”

果不其然。

就是來八卦的。

然後她神秘兮兮地，對著舒燦挑眉，興致勃勃地說道:“就是之前我和你講過的，靳總有個白月光的事情，你當時不是還滿不在乎呢嗎？現在是不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人家了，所以對他的過去很介意啊？”

舒燦雙目微微睜圓，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開什麼玩笑？”

對上程茵揶揄的眼光，接著補了句，“是。”

很沒有氣勢。

“我就是想看看我比她強在哪裡罷了。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很有求知欲和勝負欲。”

程茵聽了都想要鼓鼓掌了。

“行叭，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我知道的消息是靳總苦追白月光多年愛而不得，因而隨意找了個人結婚。”

話儘於此，舒燦陡然反應過來，和上次程茵聊天中所猜想的大相徑庭。

敢情不是因為她臨門一腳同意相親拆散彆人，而是他心灰意冷同意結婚隨便找個人領證？

雖然殊途同歸但這當中的差彆可以以千萬級量級的。

是個人都可以忍。

但舒燦可忍不了。

她與程茵彼此對視片刻，確認心意相通後各司其職。

約莫一小時，舒燦看著鏡中的自己，很是滿意。

原本素麵朝天的臉上現在略施粉黛，瑩白的小臉上五官精致。她將頭發儘數披散下來，兩鬢處鬆散的碎發編成一小縷纏繞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睫毛挺翹，眉峰順著毛流稍加修飾，增添了幾分柔和的味道。雙眸處用牛奶粉勾勒大片陰影，在眼尾處卻疊加上豆紅色，臥蠶那裡帶上點點亮閃，營造出我見猶憐的氛圍感，楚楚動人。

舒燦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思忖片刻，還是在臉頰處暈染一片，整個人像蜜桃般水潤透亮。

她昂首闊步地走出屋子，不見程茵蹤影。舒燦乾脆依照自己的計劃來布置屋子，順便把僅存的果酒拿出來擺滿。

沒一會兒，屋門複被打開，程茵喜滋滋地帶著戰袍來邀功。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乾什麼啊？”

程茵手裡拿的是一件黛紫色V領禮服，不同尋常的一處是領口兩側完全靠一根細帶吊著，從脖頸延伸到後腰部位幾乎全部鏤空，有些許銀白色鏈子相互支撐著，可以說是設計得很大膽了。

程茵眸光微斂，頗有幾分興奮，“怎麼樣，有了這件衣服，保準一切水到渠成。”

舒燦嘴巴抿成一道直線，反駁道：“在水到渠成之前，我是不是需要問問？”

程茵恨鐵不成鋼，“這種事哪有說得太明白的，你就是該往前衝的時候後退，不該衝的時候強撞。你聽我的，今晚把他拿下！”

舒燦：“……”

“難道你不饞他身子？”

舒燦挑眉，沒有否認。

程茵早在她緘默的時間就把她收整好的屋子弄亂，美其名曰營造適宜的環境，順便把桌上的果酒開了，甚至煞有其事地擺上幾根蠟燭，燭光悠悠，確實有幾分浪漫的情調。

事成之後，抽身離去，深藏功與名。

隻不過在離開的時候不忘拍拍她的肩背以示鼓勵，斬釘截鐵的語氣令舒燦恍然生出下一秒就要獻身的荒謬感。

程茵：“女人三分醉，演到他流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