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玉殿歡 玥玥欲試 3621 字 4天前

==第八章==

後宮

已是三更,也終是到了三更,房中的動靜方才停歇。

床榻上紗幔重重,輕輕飄動,兩旁的紫金閬雲燭台內泛著略微昏黃的光。

四下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味道。

淨室中響著水聲。

不時,那水聲漸停,而後沒得一會兒,腳步聲響,蕭懷玹赤著上身,緩緩走出。

宮女端來衣服,他未用人伺候,慢條斯理地自己穿著,眸子半眯,垂眼瞟向一旁床榻。

床榻上紗幔半遮半掩,裡邊亂七八糟,朦朦朧朧,恰可看到她負著的半邊身子。

人冰肌玉骨,纖柔孱弱,身子汗濕,青絲已亂,即便不過是個背影,也已是人間尤物。

蕭懷玹緩動了下唇角,眸色冰涼,收回視線,一言未發,扯了氅衣,披上,抬步走了。

紗幔之內,程梨秋眸眼波輕轉,慢慢朝著那聲音之處動了動。

屋中很快再度陷入寂靜。

他鬆開她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她可以見她的宮女。

想來惠香很快就會被帶來。

不出所料,程梨沒等上多久,一盞茶左右的功夫殿外便傳來頗為急促的腳步聲。

旋即,她聽見了宮女的呼喚。

“太子妃!”

惠香直奔床榻而去,親眼所見,觸目驚心,瞧見程梨,人當時就哭了出來。

小姐雪白的身子上有很多處明顯的紅色捏痕,兩條纖細的腿直到現在還在微微打顫。

“太子妃,太子妃,你可還好?”

與她相反,程梨倒是早就不哭了,平平靜靜,但她身子軟的很,散了一般,根本起不來。

不及說話,有宮女過來。

“太子妃可現在沐浴?”

蕭懷玹也知她短時內根本就起不來吧,程梨搖頭,惠香把話傳給了那宮女。

“先端些溫水,拿幾個巾帕來就好。”

宮女應聲去了。

人走後,惠香慢慢地扶起程梨。

小姑娘纖細白嫩的手有氣無力地將身上的薄被向上提了提,香肩微露,倚靠在床榻上。

惠香瞧見那些紅痕就很是想哭。

小姐生的過於白嫩,身子上倘使磕了碰了,落下痕跡確是照常人更容易看出來一些,瞧著也更驚心一些,但就算是這樣,眼下,這也太多,太重了!

“太子妃......”

程梨沒什麼力氣說話,搖了搖頭。

沒一會兒溫水送到,惠香浸濕了巾帕,一點點地幫她清理著身子。

待到床榻上的被褥也都被換成了乾淨的,程梨再一次躺下,這一次,很快地睡了過去。

一覺一直睡到了翌日正午。

程梨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室內溫暖,被褥絲滑,鼻息中可嗅到好聞的香。

她恍惚有些懵,不知自己身處何處,待得睜開眼睛,緩上了好一會兒,意識方才恢複,辨出了這是蕭懷玹的後宮,憶起了連日來的種種,尤其昨晚的一切。

直到到了下午,她方才終於起了來,恢複了不少精神。

所穿的衣服是新的,晨時被送來,至於昨夜的那件已經成了什麼樣子,程梨不願去想。

惠香言語之間儘是對她的心疼。

程梨倒是早已想開。

她想活著,沒什麼比命更重要,先活下去,才能有新的希冀。

沒準,他們就逆風翻盤,逃離了去呢......

親近之人的情緒有時候確實能帶動自己的情緒。

雖什麼都未多說,但程梨未自艾自憐,哭哭啼啼,惠香也很快打起了精神,如此也便想起了昨日之事。

“對了,太子妃,昨夜天剛黑那會子,我碰到了一個去給太子送藥的小太監。”

程梨聽罷點了下頭。

如若蕭懷玹的目的隻是為了逼她,如今他已隨了心思,想來東宮前幾日的危機應該陸續都會被解除。

皇位他得的不光明。

他又想立仁君之名,短時內隻要東宮乖一些,他大抵確是不會太快向東宮下手。

但他太過狠辣,一旦觸了他的逆鱗,弄死他們後再封鎖消息,也不是不可能,程梨不敢賭,也不能賭。

她對蕭懷玹沒有一絲了解,全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哪怕是一點點也不成。

這個人對她來說,很是陌生。

往昔先帝在位的時候,她倒是並非沒見過他。

但他基本在封地,她見過他的次數實在是屈指可數。

印象中,她隻有在他十歲的時候,先帝生辰那日,見過他一次。

彼時,她隻有五歲,對他的印象著實是不那麼深的。

再一次便是大半個月前,她的大婚上。

他有備而來,早就選好了日子,就是想在她的大婚之日動手。

當夜,先是皇帝暴斃。

他以雷霆之勢,區區半個時辰就封鎖了全部消息,控製住了整個大明宮,軟禁了被引來的太子。

而後,就是東宮的那場屠殺。

直到現在想起來,程梨依然很是害怕。

她的思緒也便停在了此。

小姑娘在榻上安坐了好一會兒,抬起眼睛,眼波緩緩地流轉著,瞧著屋中的一切。

寬闊奢華的房中,倆倆並排,立著十多名宮女。

眾人皆是她醒後方才進來的。

程梨小心地瞧了許久,最後視線落到了惠香處,用眼神叫了惠香靠近。

宮女會意,假意給她整理衣服,到了她身邊。

程梨用著很小的聲音,開口問道:“試著出去了麼?”

惠香應聲:“是,但,她們不準。”

程梨微微攥了攥柔荑,小臉冷白。

她想了想,自己站了起來,決定親自去問問。

惠香跟在她身後,倆人慢慢地撥開珠簾,這便出了臥房。

殿上如故,倆倆相對,也有十幾名宮女守著。

其中一個身後跟著四人,人人手中托著果盤,恰從外頭進來,為首的那個瞧上去大抵是長宮女。

果不其然,人躬身請安,自報了姓名:“太子妃金安,奴婢夏荷,是這雨花閣的長宮女,太子妃有何吩咐,說與奴婢就可。”

程梨直言:“我不可以出去麼?”

宮女答道:“是,太子妃隻能待在雨花閣,暫不能隨意出去。”

程梨的心微微一沉。

蕭懷玹等同於把她囚在了此處。

卻是不知,何時能讓她離開?

夜幕很快落下,轉眼又到了晚上。

上午太過乏累,睡了過去,沒有知覺,到了下午,程梨方才感到下-體的疼痛,一股火辣辣的灼熱之感,不知怎地,越來越疼,尤其當她沐浴的時候。

程梨臉色泛紅,並未說出來,便是同惠香都未講。

當夜頗為難熬,她疼了小半宿。

到了第二日,如故,她試著出去,卻依舊未被允許。

程梨心中多少有些發急。

她不知曉東宮現下如何了,亦不知曉太子可醒了。

哪怕,誰能給她個消息,也是好的。

如此又是一天,到了傍晚,蕭懷玹來了。

聽得那聲“陛下駕到”,程梨沒甚心理準備,本能的心口一顫,轉而思緒回到了前晚,一股子發寒的涼意席卷全身。

她立在那,微低著頭,等人大駕。

不時,腳步聲響,越來越近,她頭皮發麻,身上一陣子感覺冷,一陣子又感覺燒燙,甚至有那麼一瞬失聰,什麼都聽不見了。

待再恢複,人已進來。

程梨緩緩下拜,未曾抬頭,直到聽到那男人慵懶,又帶著壓迫,如若淬了層冰般的聲音……

“何故要出去?”

程梨抬頭便對上了他的視線。

人如常,麵罩寒霜,眸色晦暗,冷的像冰。

程梨馬上答了話,直言,問了心中所惑。

“妾身不知,陛下何日放妾身回去......”

蕭懷玹聽罷,一聲嗤笑,旋即慢悠悠地坐了下去,撩起眼皮,輕描淡寫。

“等朕玩夠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