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完(1 / 1)

解散時間快到,玩到現在的將士們也分成了兩種。一種是開心到牙一直沒合攏過的,一種是和蔣五一樣生悶氣的。

片刻後,沈樂妮集合起隊伍,看著情緒還有些興奮的眾人道:“時間不早,做完最後一個遊戲,我們便解散。那這最後一個遊戲,之前大家玩過一次,便是唱歌比試,依舊是那個規則,哪個組的聲音最大,剩下的這些錢就歸哪個組。”

她邊說邊指著一邊放著的小半袋子錢。

看那樣子,估計也有個小幾百個。

說罷,沈樂妮把眾人分成隨機四個組,比賽便正式開始。

口令剛下,隻聽得開唱的第一組裡突然有一道雄渾的嘶吼以震破雲霄之勢衝進眾人耳朵裡,眾人隻覺腦子裡似乎被雷電劈了一下,震得他們直翻白眼。

沈樂妮險些抬手捂耳,她皺著五官看向聲音來源處。

果真是蔣五。隻見他仰著頭閉著眼,不管不顧地用命嘶聲唱著。

天,這也太拚了。

沈樂妮很想阻止他,卻沒找到機會開口,隻能忍受著耳朵的痛苦聽完了他跑得褲衩都要飛了的調。

結果顯而易見,蔣五組獲勝。

沒辦法,再怎麼著也沒必要為了點錢把嗓子廢了。

不,蔣五做得出來。

所以他的嗓子當場就廢了。

沈樂妮聽著蔣五嘔啞嘲哳的聲音,同情地罷罷手道:“行了行了,你這幾日都彆說話,多喝水,解散後去找大夫瞧瞧。”

“是!”接過錢袋子的蔣五開心地咧開嘴笑,朝著沈樂妮張了張嘴,聲音啞到險些沒聽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說啞語。

沈樂妮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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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遊戲結束後,沈樂妮就解散了隊伍。

她望著眾人高興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夜色深沉,校場裡寂靜無比,唯有宿舍區呼吸聲和呼嚕聲此起彼伏。

突然!

一陣響亮刺耳的敲鑼聲響遍校場。

將士們正沉浸在睡夢裡,倏而一陣銳鳴沿著耳道直衝進他們腦仁裡,然後嗡嗡嗡地回旋著。

眾人猛地睜眼,個個皆是呆滯的表情。

部分有經驗的人神色一變,立馬蹦下床,三兩下穿好衣就往外跑。

其餘的見狀,也迅速反應過來,紛紛跟著照做。

帳外不知何時又燃起了燈盞,堪堪照亮夜色。

將士們一股腦不管不顧衝出宿舍區,原以為是有敵襲,結果卻發覺四下裡一片平靜,連敲鑼聲都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而有一人,背著雙手立於空地,似乎早已在等著他們。

將士們一愣,腳步漸漸放緩,然後停住。

這人赫然便是沈樂妮。

她看著後麵掉著一長串的隊伍,眉眼沉沉。

原本以為他們多少都有些警惕心,可現在看來,是她高估了部分人。

她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沒在敲鑼聲消失時到達這裡的,每個人五百個俯臥撐。”

將士們臉色一變。

“沈教官,你也不提前給個信兒,這大半夜突然來這一遭,誰能反應得過來?”有將士委屈地替自己喊冤。

他到這時候都還有瞌睡蟲咬住他的眼皮沒放呢,就要遭此慘罰。

沈樂妮望著一乾無精打采、哈欠連天、衣衫不整、毫無軍士形象的將士,肅著麵容道:“是不是昨夜讓你們放鬆一下,便玩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她目光威嚴,沉聲道:“你們是軍士!無論身處何地,都要時刻保持警惕,有任何風吹草動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個緊急集合罷了,可你們看看自己的樣子,一個個無精打采,連衣衫褲子都能穿反!毫無軍士應有的警惕心!”

將士們又羞又臊,默默調整站姿,悄悄整理著自己淩亂的衣衫。

“我真是高估了你們,身為長安三軍,責任重大,可你們就是這樣來保護陛下、保護長安百姓的?你們如何對得起他們的期望?!”

夜色寂靜深沉,校場內唯響著一道清冷隱含著怒氣的女聲。

沈樂妮盯著不敢與她對視的眾人,最後說道:“遲到的人,每個五百個俯臥撐!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回去睡覺。你們服是不服?”

將士們無人反駁,站端正高聲應道:“是!!”

說罷,空地上臥下一堆人,吭哧吭哧做起俯臥撐。

夜色黑沉,校場內的燈卻久久長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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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未央宮。

朝畢,劉徹聽完來人的稟報,臉色始終淡淡,隻評了句:“竟有那麼多人過不了,真是一群吃乾飯的。”

來人閉著嘴保持沉默。

劉徹靠到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連日來處理朝政也累了,也罷,便去瞧瞧那所謂的軍訓是何樣的。

看看那群吃著大漢錢糧的小子,如今是個什麼熊樣。

校場內,訓練如常。

上午複習所學,下午抽背了一次衛生與救護方麵的知識考問,不過關的依舊懲罰套餐三選一。

眾人以為今日又是一個枯燥的日子,隻是沒想到在臨到晚飯時間時,一人意料不到的人出現在了校場——

劉徹。

他穿著素衣常服,身邊隻帶著一個近侍。

參加軍訓的九十八人裡,隻有少部分人是見過帝王真顏的。因此在看見劉徹出現時,神色陡變,眼睛瞪大,一聲‘陛下’險些呼出。

但礙於沈樂妮及時的“清嗓”聲,便把話咽回到了肚子裡,繼續站自己的軍姿。

陛下,不是咱不尊敬您,咱是真的怕了那啥三套餐了。

您要降罪,就找沈教官吧!

而另外一群人則對於這些將士的神情變化毫無察覺,眼睛直視著前方,身體屹立不動。

早在劉徹剛出現的時候,沈樂妮就看見了,但她並沒有因此停下將士們的訓練,對劉徹點頭示意了下就將視線放回到隊伍裡。

劉徹也不出聲打擾,遠遠立在一邊,靜靜觀望。

但他的到來,已然給一部分人造成了巨大的壓力。他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繃緊神經,不敢對訓練有絲毫的懈怠。

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了,但將士們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和眼神,沒有動過分毫。

劉徹看著這群身姿挺拔昂揚、精氣神天翻地覆不同從前的將士,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裡的那點在聽說了他們昨夜慘況的不悅漸漸散去。

很快,沈樂妮下了口令,將隊伍解散。

人群漸漸散去,但衛青等人卻沒離開。他們同沈樂妮一道走到劉徹身前,正欲行禮,卻被劉徹製止。

劉徹故意板著臉道:“今日朕是微服私巡,你們可不要暴露了朕的身份,否則饒不了爾等。”

衛青等人隻好應下:“是。”

“陛下,您看了這麼一會兒,感覺如何?”沈樂妮期盼地笑問。

劉徹故作麵色淡淡,“尚可。”

不能誇,怕她飄。

沈樂妮顯然有心理準備,聞言她也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回道:“那陛下可以再看看。”

劉徹問:“今日晚上有何安排?”

沈樂妮保持神秘,“陛下留下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劉徹笑一聲,爽快應下:“也罷,左右朕今日無事。”

衛青等人內心:看來今夜有人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