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1 / 1)

水深番外 鹽六一 6472 字 5個月前

葉淼把急救醫療箱打開,身體半蹲,用棉簽檢查了一下傷處,說道:“還好,傷口不是很深,不需要縫針。”

說罷又抬起頭看他一眼:“我幫你衝洗一下,有點疼,得忍一忍。”

白煊點頭:“好的。”

葉淼一語不發,從工具箱裡拿出雙氧水,開始衝洗。一邊衝,一邊觀察他的表情,隻見他眼眸低垂,額頭滲出冷汗,似乎在隱忍。

挺能忍的嘛,估計是有偶像包袱,葉淼暗想著。很快她把傷口衝洗了一遍,上完藥又簡單包紮起來。

腳蹲麻了,她站起身,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在白煊眼前晃了一下。

葉淼交代:“這兩天彆碰水。”

白煊盯著她的工作牌看了一瞬,上麵的女生麵容清秀、笑容甜美。他再抬頭望向她的臉,低沉開口:“謝謝,葉醫生。”

“沒事兒。”葉淼淺笑。然後跟工作人員交代了幾句就退到鏡頭後方。

因為腿傷,白煊不再參與捕魚,而是做起搭樹屋的活,他把砍來木頭紮實地釘在土裡,又將大片樹葉鋪在上麵,充當遮風避雨的屋頂,一番操作,屋子頗具雛形。

好在這一次他們是在叢林紮寨,捕魚活動隻需要在淺溪裡麵進行,女生們又從樹上摘了些果子,一頓飯湊合下來。

吃完飯就到綜藝夜談時間,六位嘉賓圍坐在一起,體壇大哥和老藝人開始講自己的心酸事,說著說著又紛紛誇讚起年輕的一批演員。

老藝人問白煊:“聽說你是半道兒學的表演?”

白煊如實回答:“嗯,我大學學的商科,讀了一年,後麵去美國改學戲劇。”

張淩菲想起網上的傳言,笑問:“網上說的是真的嗎?你要是演戲不好,就會回去繼承家業。”

一旁泥土地上的篝火燃得正旺,火光映照在他的臉色,隨著夜風閃爍,他並沒有正麵回答問題,而是笑了笑:“這要問我爺爺,我爸說他也在等這份家族企業。”

語氣輕鬆戲謔,眾人也跟著笑,畢竟是個人隱私問題,他沒明說,大家也就不好再問了。老大哥轉移話題:“覺得拍戲怎麼樣?”

白煊想起那些拍戲的經曆:“表演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每次演完一個角色,就好像體驗了一種人生,我喜歡這種。”

老藝人點點頭,表示認同:“我當時學戲劇也是這麼個心態,在表演的過程中,我能看到很多之前未見過的新鮮事物,也可以嘗試一些從未玩過的東西。”

聊了一會戲劇和過往,幾人都有些疲倦,畢竟白天走了這麼多路。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躺在木頭搭的簡易床上睡去。

叢林間,呼嚕聲和蟲鳴音此起彼伏,隻是一場突發的暴雨卻打破夜間的和諧。

最先察覺的是芭蕾女神,她被跌落的雨滴砸到,摸了摸臉頰,喊道:“下雨了,大家快醒醒。”

其餘的人也被雨淋到了,清醒過來。

體壇大哥:“看來今夜注定無眠,我們趕緊找地方躲雨吧。”

他們躲到樹下,可雨越下越大,沒有停的意思。旁邊又是河流,發水後可不得了。節目組的車燈亮了,導演組發話:“大家快上車,我們換地方。”

一行人很快坐到車上,收拾好拍攝道具,車隊浩浩蕩蕩出發。驅車四個多小時他們直接來到了下一個拍攝點,穆龍達瓦。

雨已經停了,嘉賓和工作人員下車,安裝機位,搭帳篷。相較於風餐露宿,嘉賓們已經很滿意在帳篷裡睡覺了。

睡得正香,帳篷外卻傳來“吱吱吱”地聲響。

體壇大哥走出帳外,他看到不遠處的樹枝上蹲著一隻猴子,灰褐色濃密的毛發,嘴巴前突,形似狐嘴。

“它是什麼動物?”體壇大哥問。

“狐猴。”工作人員回答。

“咬人不?”

“總的來說,性格溫順。”

聽到性格好,體壇大哥便嘗試走近,正想靠近時,那隻狐猴咻的一聲閃到了密林深處,不見蹤影。

“怕人。”他訕訕收回手,又走向自己所在的帳篷。

他跟白煊住一起,一進去,就發現對方也醒了。

“你要是早醒一分鐘,就能看到狐猴了。”

白煊毫不在意:“這邊有很多這種猴子,我還有很多機會見。”

白煊正欲起身,腳微屈,卻發現膝蓋處傳來一絲疼痛。於是半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撕開纏在上麵的紗布。昨晚那場雨來得急,等一切塵埃落定後,他也就睡下了,並沒檢查傷口。

“怎麼腫成這樣?”陳朋跟著湊近看。

“估計是沾到水的緣故。”

“我幫你去叫醫生。”

“不用了。”他走了兩步,感覺良好,“我一會直接去找她吧。”

陳朋也不強求,他準備出去找吃的,這邊既然有猴子,食物肯定不缺。

白煊遮住鏡頭,換了身衣服,又簡單清洗一下便出門找醫生。

葉淼醒得較早,身為打工人,她很有自覺,這兩天來找她看病的人很多。

異國他鄉,一些人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現象,就連跟她同行的醫生也未能幸免。因為腹瀉虛弱,現在還在睡覺。

葉淼擠了牙膏正在外麵刷牙,這邊水資源珍貴,她用得很省。

“葉醫生。”

“唔?”葉淼舉著牙刷微微偏頭,看到白煊正迎麵走來。

他走路姿勢有點怪,葉淼眼睛下移,很快注意到他膝蓋的紗布被揭開了。於是趕緊灌一口水,吐出口中的泡沫,又涮了幾口,總算清潔完成。

白煊看到她火急火燎的動作,不由笑了笑。

“你等我一會。”葉淼交代了一句,迅速鑽進帳篷。

她把毛巾和牙具放好,開始翻東西,自言自語:“我橡皮筋去哪了?”

白煊站在帳篷外,聽到裡麵的動靜,說道:“葉醫生,我不急,你不用太趕。”

葉淼終於在自己的睡袋中摸到了橡皮筋,她把及肩的頭發隨意綁起,然後掀開帳篷出來。

葉淼扯出歉意的笑:“白老師,讓你久等了。”

“沒等多久,你動作很快。”

葉淼回歸正題:“你的腳好像嚴重了,我看你走路姿勢不對。”

“是有點,所以還得麻煩你看一下。”

“走吧,到房車上去,那兒有工具。”她說著又轉頭看他一眼,“用不用我扶你。”

白煊淡定道:“不用。”

他們進入房車,這間房車已經被改造成工作間。葉淼指著一旁的躺椅:“坐那兒吧,然後把腿放在上麵。”

白煊依言坐好,葉淼低頭查看,膝蓋周圍有些紅腫,情況不容樂觀。

她看向白煊,麵色凝重:“裡麵有膿液,必須要擠出來。”

白煊問:“怎麼操作?”

“操作倒是簡單,隻是會很痛,怕你忍不了。”

“你動手吧,我沒什麼問題。”

葉淼拿出雙氧水,直接往膝蓋上澆。頓時,那灼熱的疼痛沿著神經傳到大腦,白煊忍不住瑟縮一下。

葉淼手不停,用棉簽沿著傷口外緣向中心按壓,擠出黃色的膿液。擠壓一次就換一根棉簽,幸好傷口不大,很快就擠壓得差不多了。

她又往傷口上澆了一次雙氧水,然後抬起頭望向白煊,他臉色煞白,身子緊繃,一雙眼緊閉,顯然是痛極。

雙氧水帶來的猛烈疼痛終於過去,白煊緩緩睜眼,額頭滲出汗來,臉頰緋紅,雙眼氤著水汽,如同破碎柔韌的美人。

這副模樣,令她想到小說裡的描寫。尤其在床上時,他總是被自己欺負哭,眼尾泛紅,聲音顫顫。

她突然很想蹂躪他。

葉淼心中搖頭,自己在想什麼呢?都怪那本小說!

“好了嗎?”白煊緩緩開口。

“還沒。”

她拿出棉簽,準備進行新一輪的擠膿,正欲動手時,忍不住道:“你要是難受喊出來也沒關係的,我是醫生,不用在我麵前忍。”

他終於妥協,悶哼一聲。

葉淼又進行上一次操作,才剛擠一下,便聽到白煊輕哼出聲:“葉醫生......疼......”

她手上動作一頓,寬慰道:“我儘力快點。”

“好......嘶......”

她動作又快又穩,儘可能減輕他的痛楚,很快就把膿液清理乾淨。又拿出一瓶藥膏,在傷處塗抹一圈。

“這個藥很清涼,有沒有舒服點。”

“有點。”痛感漸漸消退,他的神經漸漸放鬆。

葉淼打開一塊無菌紗布,然後將傷處包紮起來:“這次不能再大意了,不然還得痛一次。”

白煊苦笑:“不敢了。”

“明天我再幫你換一次藥。”

“好。”他準備從躺椅上起身。

葉淼按住他:“可以多躺會兒。”

白煊放鬆身體躺在椅子上,兩個人就這麼看著,旁邊還有個攝像,挺尷尬的。於是葉淼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白老師,喝點水吧。”

白煊接過杯子,看著她道:“你可以不用叫我白老師,聽起來感覺我很大歲數。”

那叫什麼?

他喝了一口水:“直接叫名字吧。”

“是,白煊......老師。”直呼名諱還是感覺不太好,畢竟攝像還在這兒,到時候播出去全國都看見了。

白煊笑了笑,也不糾正,就由她了。他從座位上起身:“麻煩你了,葉醫生。”說罷便從房車上下來,投入到拍攝中。

他們今天的任務是要去探訪當地的一個部落,在那裡找尋猴麵包樹的秘密,一路顛簸終於來到居民聚集的地方。

他們還沒走進村落,一群小孩子便圍了過來。幾個膽大的小孩湊上前,用手摸了摸隨行攝像師的裝備。摸完後又很快逃開,生怕主人責罰。

見沒人吼他們,膽子又大了些,朝著芭蕾女神和張淩菲打招呼。畢竟美是大家共同追求的,尤其是這種與自身膚色不同的美女。

張淩菲很大方,用英語打招呼:“你好。”

他們也回答:“你好。”

張淩菲又問:“小朋友,你知道猴麵包樹嗎?”

這次沒人搭理她了,她又問了一次,幾個小朋友還是不回答,隻是笑嘻嘻地看著她。

白煊開口道:“他們聽懂英語的能力有限,這邊的官方語言是法語。”

張淩菲有些泄氣:“法語我不會,你會嗎?”

“會一點,不多。”白煊用法語問其中個子最高的男生,“你好,請問你們知道猴麵包樹嗎?”

高個子男生回答:“知道,那是我們的生命之樹。”

白煊從背包裡拿出先前在叢林裡摘的果子,遞出,溫和道:“能帶我們去找它嗎?”

還沒等高個子男生接手,一旁的一個小女孩就搶過果子:“我帶你們去。”

於是幾個人便跟著小女孩出發。

在植被稀疏的紅土地上,矗立著幾棵巨大的樹木。它們大約有十幾米高,樹乾粗大、筆直挺拔,要三到四位成年男子才能圈住。樹冠平坦,頂端分出繁密的枝椏,一隻狐猴正趴在上麵。

小朋友們指著它們:“那就是猴麵包樹。”

原來它就是猴麵包樹,真是這片土地上最顯眼的存在。

“看那兒。”眾人隨陳朋的目光望去,一棵麵包樹的中部被鑿開了一個洞,下麵有村民正順著樓梯往洞口攀爬。

等爬到洞口,他將隨手帶的塑料桶放進洞裡,不多時,一桶水裝滿水桶。裡麵的水不算清澈,甚至可以說渾濁。

芭蕾女神驚歎:“樹乾裡麵竟是空的。”

老藝人:“這邊乾旱,他們應該是用這種方法儲水。”

打水的男人正是帶路小女孩的父親,小女孩跑過去,用手直接在剛打的水裡舀了一捧,然後喝下,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小女孩又嘰裡呱啦跟父親說了一堆,她用的是當地非洲語言,白煊聽不懂。父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又衝女兒點點頭,於是小女孩歡欣雀躍地從旁邊地筐子裡拿出三顆橢圓形的土黃色的果子。

她用衣服兜著果子,走到白煊跟前,稚聲道:“我爸爸說這個可以給你們吃。”

白煊笑著接過,語氣柔和:“謝謝你了。”

果子非常大,足足有二十多厘米長,朋哥拿到手,打量了一圈,思考該怎麼破殼。一旁的小女孩趕緊撿起一根木棍,遞給他,示意他敲開。

“這是麵包樹的果子,很好吃。”

陳朋把麵包果放在地上,用力一敲,很快將果殼敲裂,露出裡麵白色的果肉。白煊吃了一顆果肉,水分極少,吃起來像乾癟的老麵包,倒也符合它的名字。

跟拍導演跟他們科普:“這是猴麵包果,營養價值很高,維C和鈣元素很豐富。”

雖然有點酸,張淩菲依舊道:“那我要多吃點。”

猴麵包果的澱粉含量也很高,六個人吃完後,基本裹腹。他們向小女孩表示謝意,老藝人發揮藝術無國界的思想:“我們一會兒給他們表演節目好不好。”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同意,於是翻譯工具人白煊上線。他告訴小女孩一會有好看的節目,讓她把人召集出來。

他們走到位於部落人多的地方,陳朋率先出馬,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地後,擺好造型大喊一聲:“中國功夫。”

緊接著便耍起太極拳,一套眼花繚亂的動作耍得行為流水,圍在前麵的小孩紛紛拍手。氣氛熱起來,大人們也靠過來看這群陌生人表演。

張淩菲活潑開朗,女團出身的她當仁不讓,她站在人群中央跳起舞來,舞姿甜美,元氣滿滿。

有些膽大的小孩兒見了,也跑到她旁邊跟著跳舞。張淩菲見狀,又換了一套簡單的動作,跳了兩遍,小朋友勉強跟得上了,一時間群魔亂舞。

她又拉著其中一個小朋友的手一起跳,玩得不亦樂乎。隻是跳久了,有點氣喘籲籲。

陳朋用手肘碰了碰白煊:“你不去?”

白煊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現在是一名傷殘人士。

陳朋笑了:“誰讓你跳了,你可以唱歌啊。”

一旁的老藝人也跟著讓他表演。

於是白煊等這幫孩子瘋完後,一邊唱著歌,一邊移步到人群中央。他唱得是一首法語老歌,《Forteresse》。

太陽垂垂西落,天空被染成火紅色,這片紅倒映到在人們的臉上,靜謐美好。

大家都跳累了,此刻白煊低沉輕緩的歌聲正好治愈一切疲憊。孩童們席地而坐,忙碌的婦女也放下頭頂的臉盆駐足聆聽。

葉淼站在工作人員那一塊區域,盯著唱歌的人,不知是夕陽的光暈還是自己眼暈,總之那一瞬間,他有點迷人,讓人眩暈。

一曲完畢,白煊又回到隊伍中。陳朋再次戳他:“行啊你,還會唱法語歌。”

白煊笑:“大學學的,就會這一首。”

稍晚些,人群漸漸散去,六人組開始尋找安營紮寨的地方。很快,他們就找到一個好地方,那是一處被部落居民遺棄的舊宅。雖是斷壁殘垣,但好歹能遮風避雨,簡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