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猛得捂住嘴巴，先是試探性地看了眼坐在對麵的沈度，隻見沈度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坐姿。
隻是一隻胳膊不知道什麼搭在了林以冬的椅背上，甚至都沒抬頭看他，眉頭微擰督促著林以冬多吃點。
隨後王貴又把視線凝到手機屏幕上，最後在林以冬耐心耗儘要去拿自己手機的時候，突然開口，“我的老天奶，我上回月考居然考第三，進步一名。”
“……”
林以冬將口中的飯強強咽下去的時候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你再慢點兒，孩子都可以跑了。”
“……”
王貴收起手機，難得的沒反駁她，隻悻悻道:"昭姐說的對。"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林以冬見吃得差不多了便要走，結果又被沈度強行扣下，她隻好又將餐盤裡的茄子全都吃光沈度才肯放她走。
眼下這個時候距上下午第一節課還剩不到10分鐘，走廊裡都是往教室趕的學生。
林以冬邊往前走邊揉著鼓起的圓滾滾的肚子，剛上樓梯就見上層樓梯口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三兩個同學在見到她後唰的一聲散開。
像是見了瘟神。
林以冬收回腳，站在原地。
這才發現周圍路過的不少的同學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她。
這種感覺很微妙。
探究，厭惡，幸災樂禍。
好像一下子又把她拉回到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三字女星知三當三，深夜引誘知名導演，兩人共度春宵。（酒店圖片）
#三字女星疑似孕期整容，利欲熏心。（醫院圖片）
#三字女星背後金主。
那個時候她剛拒絕了一個想潛規則她的導演，結果三條子虛烏有的新聞霎時間空降，像是三座大山一下子壓在她的背上。
翻不過身，喘不過來氣。
牆倒眾人推，黑料滿天飛，千萬人咒罵，讓她滾出娛樂圈，讓她去死。
當時的她無人可倚，就連經紀人薑禾都要一度放棄她。
勸她不如就此退圈，反正她還年輕還漂亮，沒必要留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林以冬嗤笑一聲。
還好她早就經曆過比這還要絕望的事情，因此心裡沒太大波瀾。
隻是有點好奇，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驀然間，想起先前在食堂吃飯時王貴不同以往的表現，她當即偏頭向身側人看去。
果然王貴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得靈魂出竅，連舌頭都捋不直，“昭、昭姐。”
“都是他們亂說的，是沈度他自己的事，這跟你沒關係。”
說著王貴氣衝衝地跑上樓，隨即抓了一個剛剛碎嘴的男生，當場就是一頓問候。
林以冬緊抿著唇，從兜裡掏出手機。
果然，□□消息像是被油炸了的魚，一個個不停的往外蹦。
她唇抿得更深，點進校園貼吧。
許是消息太過勁爆，貼吧差點一度癱瘓。
頁麵加載了好長時間才刷新成功。
當即衝入眼簾的就是那條末尾跟著紅色爆字的置頂評論。
“這就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
這條置頂的評論後緊跟著一張圖片。
不同以往抓拍的模糊感，這次清晰的可怕。
是沈度單手拎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衣領，發狠了揍的模樣。
林以冬心臟突突跳了兩下，她雙指放大圖片。
隻見他手裡還拿著半截被敲碎了的啤酒瓶。
這是什麼時候？
看這布局，這好像是、對K酒吧？
這時王貴剛教訓完幾個嘴臭的同學，正要找她，就見林以冬瘋了般的往樓上跑。
林以冬先是跑到實驗班門口，裡麵的人看到她後霎時間不出聲。
她單手撐著門框，沒看見沈度的身影，隨便扯了一個坐在最前排的男生焦急地問：“沈度呢？”
男生：“沈、沈度他，剛剛教導主任找他。”
話落，隻見林以冬又匆匆往樓下跑。
*
“沈度，你這讓老師們怎麼搞啊？”
“這次推優名額，”教導主任雙手背在身後，看了眼靠牆站著一聲不吭的少年連連歎氣，“你不能因為你成績好做事就不計後果啊？”
“你曠課就算了，你還私自逃學，逃學也就算了，你還打架。”教導主任走到辦公桌前，拿起茶杯猛得灌了一口，“你這可怎麼搞？”
深海高中校規嚴明，就連林以冬這樣的身份如果違紀被抓也得按規矩辦事。
更彆提一點靠山都沒有的沈度，尤其這次鐵證如山，匿名舉報信都發到校長那兒了。
不止校長，匿名信像是傳單似的，每個老師人手一份。
這時教導主任又瞥了眼靠牆站著的沈度。
隻見少年不知什麼時候雙手插兜，頭抵著牆，下巴微仰。
“主任，這事兒我認。”
他費了半天唾沫星子隻換來人家輕飄飄一句。
還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甚至好像還有點厭煩？？
教導主任用力拍了下桌麵，眉頭一橫，“沈度，你給我嚴肅點兒。”
辦公室裡氣氛沉重，劍拔弩張，這時突然闖進一道脆生生的聲音。
像是雨後的初芽。
“沈度——”
她當是跑來的，校服外套鬆鬆散散地跨在肩上，原本高高的馬尾也垂到脖頸處，發鬢處微微沁出了些細汗，小臉也紅撲撲的。
沈度站直身體，走到她身前，眉頭微蹙，“你過來乾什麼？”
兩人體型差過大，從教導主任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她被沈度攬在懷裡。
林以冬也跟著蹙眉，“我怎麼不能來了？”
“林以冬，又是你，你來乾什麼？”這時教導主任氣得又拍了下辦公桌麵，“你倆還有閒心給我嘮嗑？趕緊給我分開。”
像是想起什麼，教導主任臉色變得更差，轉身打開文件夾從裡麵掏出一張匿名信，丟到她懷裡。
“喏。也有你的一份。”
林以冬不明所以，拆開信封，三兩眼看完。
也是曠課去酒吧的事情。
教導主任重新看向兩人：“你知道你們兩人給學校帶來多大的負麵影響嗎？”
“還有學校最近傳你倆早戀的問題。”教導主任抬眼看向林以冬繼續說，“林以冬你混就混了，哪怕是混一輩子也餓不死，但沈度他不一樣。”
沈度家世淒苦，教導主任也是真心拿他當自己孩子，於是繼續說：“高考隻有一次，沈度他跟你耗不起這個時間。”
教導主任也是從他們這個時候過來的，那個時候的他們也一度以為隻要憑著一腔熱血，任何困難都打不倒他們。
好像隻要喜歡的人陪在身邊，愛便可抵萬難。
但其實世界要比他們想象中殘酷的多得多。
“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也沒有誰能愛誰一輩子。”過了一會兒，教導主任放低聲音，“行了。你們兩個先回去上課，具體的安排待學校那邊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