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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貴說的那家酒吧林以冬之前背著他去過幾次,因此早就自摸出一條路。
她領著王貴穿了條小巷,然後不大一會兒對K酒吧幾個大字躍然眼前。
“還是昭姐你機靈。”
王貴憨笑一聲後突然扯住她的胳膊。
“我擦,昭姐這裡未成年禁止入內。”說著他又衝酒吧門口抬了下下巴。
林以冬順著他的視線瞥過去,果然酒吧玻璃門上貼了張告示。
禁止未成年與深海高中學生入內。
深海高中學生那幾個字還特意加粗標紅。
“……”
“這他媽不是學校歧視嗎?為啥不把星華也寫上去?”王貴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往那邊邊走邊說,“我倒要看看這是怎麼個事兒?”
林以冬很想說其實這家酒吧就是星華那邊的學生開的,估計是因為上次打球的事才弄這麼一出。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抬眼,王貴早就跑進去了。
她閉眼,隻好跟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看店的大哥一下就認出了王貴,王貴還沒來得及大顯神通就被那人轟了出來。
“昭姐,”王貴將身上的外套重新扯好,指著對麵的那個男人,生氣的對她說,“這太欺負人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低笑,林以冬轉身就見徐青野站在不遠處,身邊跟著幾個不良青年。
“笑屁。”王貴瞥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說。
“笑你是弱雞啊。”那幾個不良少年笑著說,“你來之前都不打聽打聽這塊是誰的地盤嗎?上次還嫌沒被揍夠?”
王貴頓覺左眼隱隱作痛,於是往林以冬身後躲了躲,小聲喊了聲“昭姐。”
“徐青野。”林以冬看向朝自己走過來的少年,冷冷道。
“得兒,都把嘴閉上。”徐青野朝身後幾人揚了下眉,那幾個人霎時間安分下來,他又一把將林以冬從王貴那兒攬過來,說,“喲,好學生也逃課啊。”
“滾。”林以冬現在煩躁得很,聳了下肩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後,抬眼說,“徐叔叔知道你在這兒?。”
因為林奶奶和他爺爺是牌友的緣故,兩人打小就認識。隻不過他倆沒像街裡鄰坊期許的那樣成為青梅竹馬,相反成了相看兩厭的死對頭。
要說兩人是因為什麼事兒關係惡化的也不是,隻是單純都看對方不順眼。
徐青野勾唇笑了下,“這是誰又惹我們林大小姐生氣了,走哥帶你去揍他。”
“神經。”林以冬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抬腳扯著站在一旁的王貴進了酒吧。
酒吧內人滿為患,放眼望去大多是些青年少女以及一些無業的混子。
兩人在吧台定了間包廂,這時徐青野湊上來說他要請,於是幾人最後湊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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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內,除了頭頂的吊燈和電視屏幕彩光四溢外,整個視線處於一種昏暗的狀態。
林以冬坐在沙發一側,放下手裡的啤酒瓶,看了眼手機。
這個時候正是下課時間,也不知道沈度在乾嘛,會不會來班級找她。
過了一會兒她又自覺無趣,於是把手機按了關機放到桌麵上。
前麵幾個人唱得正嗨,徐青野見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順手塞了一根煙給她。
“害我?”林以冬挑眉看他。
“嘖,不抽拉倒。”
徐青野正打算自己抽,這時林以冬奪了過去,他笑了下然後微微傾身幫她把火點上。
“怎麼樣?”他問。
林以冬不是沒抽過煙,尤其是在和沈度分手的那段時間裡抽得很凶。
奶奶離世,江淩月和江以寧徹底住進老宅,她爸對她的不聞不問。
她覺得自己徹底被拋棄了。
她閉了閉眼。
煙氣入肺,隻是一口就嗆得她嗓子發辣,眼眶沁出淚水。
她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是個高中生。
“行了,彆抽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彆抽死在我跟前。”徐青野抽走了她手裡的煙,然後順手丟進了酒杯裡。
“……”
後半場徐青野有事不得已和朋友先離場,於是包廂內僅剩她和王貴。
王貴坐在邊上,看著她桌前堆的四五個啤酒瓶,心裡一陣發慌勸道,“昭姐,咱不能再喝了。”
萬一被他爹知道帶林以冬來酒吧喝成這樣,還不得把他狗腿打斷。
“你放心,我現在好得很,很開心!”
說著她一下從位置裡蹦起來,然後對著手裡的玻璃酒瓶就唱起來。
“海的對麵住著一群藍精靈~”
“藍精靈~”
她又將酒瓶對準王貴說:“胖精靈,現在該你唱了。”
“……”
王貴氣惱地奪過她手裡的酒瓶並強製將她摁到沙發上坐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她麵前晃了晃,問,“昭姐,這是幾。”
林以冬無語地瞥了他一眼,然後一頭栽到沙發上,“我現在不餓,不想吃火腿腸。”
王貴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林以冬,無助地撓了下頭。
果真醉了。
不過現在肯定不能回學校,家也不能回,一直待在這兒林以冬指不定還得喝多少。
開間酒店?
不行,要是讓他爸知道說不定直接讓他滾出家門,然後立馬要二胎。
王貴思前想後,最後將主意打到沈度身上。
不過他沒有沈度的聯係方式,於是將目光又投到林以冬身上。
好在林以冬現在暈暈乎乎乖得很,王貴輕而易舉地就用她的指紋解了鎖。
剛點進通訊錄還不到一秒,隻聽包廂的門嘭的一聲被從外麵踹開。
霎時間幾個身著便衣製服的警察猝然闖進來,“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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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
“不是警察叔叔你聽我說,我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王貴坐在椅子上,急得直薅自己頭發。
他怎麼這麼倒黴?
掃黃把他給掃了。
偏偏林以冬現在醉醺醺的連個話都說不清楚,之前因為不讓她喝酒,她便一直和他唱反調。
這時在做記錄的警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坐在旁邊的林以冬,問她,“小姑娘,他剛剛有沒有欺負你。”
林以冬掀起眼皮看了王貴一眼,然後遲緩地點了下頭。
王貴:“……”
媽的天地良心啊。
警察敲了敲本子:“這已經是問第三回了,我們剛剛也看監控了,不過你們的那間包廂監控壞了,所以暫時隻能等她酒醒過來才能進行後續的事情。看你倆都是未成年,一會兒找家長來一下。”
家長?
那怎麼行,他爹真要來了還不得把他天靈蓋擰飛?
王貴一臉苦笑地看著警察說:“警察叔叔,倒也不必請家長。”
另一個警察說:“那怎麼行,看你的樣子應該還在上學,不在學校好好待著學習,家長知道嗎?”
“……那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王貴妥協。
警察點了下頭,王貴笑了下,然後湊到林以冬身邊,哄著說:“昭姐,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林以冬推開他,搖了搖頭。
“……你不想見沈度嗎?”
“沈度?”她問。
王貴激動道:“對啊沈度,我讓他來接你。”
林以冬點點頭,他剛碰到手機的邊下一秒又被把抽回去。
林以冬:“我討厭他。”
王貴:能不能現在先彆討厭。
“算了,你將身份證報上來,一查就查出來了。”站在一旁的警察突然開口。
嗚嗚嗚,這回王貴是真的想哭。
這時林以冬捏在手裡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沈度,”林以冬看著來電人名,慢吞吞道:“他也叫沈度。”
王貴激動得淚流滿麵,祖墳冒青煙了,“是他,快接。”
林以冬這回倒是乖起來,按了接聽。
不過她沒點免提,並且還把手機隻附到自己耳邊偷偷聽。
另一頭,沈度看著電話被接通的那一秒心臟狂跳。
直到電話那頭,脆生生地吐出來兩個字“沈度。”
他懸著的心才微微有了實感。
他看著馬路上行駛的車輛,壓低聲音,問:“在哪?”
林以冬似乎在思考,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慢吞吞地回道:“我不知道。”
“沈度,這裡人好多,我好害怕。”
“你會來接我回家嗎?”
沈度喉嚨捏緊幾分,“電話彆掛,等我。”
隔了一會兒那邊又傳來王貴的聲音,然後報了地址給他。
馬路對麵,少年疾跑的身影被月光漸漸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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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等了不到五分鐘,沈度的身影便出現在警局門口。
他似乎是一路跑來的,胸口劇烈起伏,身上還穿著校服。
“度哥!”王貴像是見到了光,起身直奔他而去,那架勢恨不得直接給他磕一個。
沈度像是沒看見他般徑自走到林以冬身側。
“林以冬。”
林以冬抬頭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
像是辨彆他的真假,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戳了戳他鼻梁上那顆小痣,才笑著看著他說:“真的沈度。”
沈度輕輕嗯了聲,然後林以冬直接上前笑著摟住他的腰,像是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不肯撒手。
沈度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難得的沒推開她。
……
直到幾人出了警局,王貴的思緒還在飄著。
不愧是沈度,真有點東西,幾句話他們就被放出來了。
“喂,”王貴看了他一眼猶豫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啊,改天請你吃飯。”
沈度衝他挑了下眉,說:“不用。”
“……那個昭姐。”
“我會看好她。”沈度說。
王貴看了眼黏在沈度懷裡直傻樂的林以冬:“……”
沈度要比他高半個頭,平日裡本就不苟言笑,眼下俯視著他看起來就更懾人。
王貴扣了扣衣服扣子,說:“……那好吧,不過你可不許趁昭姐喝醉欺負她,不然——”
“不然怎樣?”沈度淡淡問。
“不然我就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王貴硬氣道。
沈度嗬笑了聲,沒理他,攬著林以冬過了馬路。
王貴撓了下頭,該死的,他怎麼看起來有點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