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螃蟹 “可朕倒覺得穀荔挺忠心的。”……(1 / 1)

宋揚都懵了。

他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明著幫過小皇帝,不都是每次他還在暗搓搓地猶豫著怎麼幫小皇帝,他還沒出手小皇帝自己就化解掉了。

【為什麼小皇帝會覺得我在幫他?】

李瑾玉感覺自己腦殼發疼,今天實在是……太失控了。

一切都隻是他聽到的腹語。

宋揚看李瑾玉緊閉雙眼,上眼皮微微顫抖,抿著唇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裡覺得李瑾玉哪裡不太對,整個人的狀態很奇怪。好像有點崩潰,又有點無奈。

【難道我那天喝醉了瞎說了什麼話?】

【以後真的不能喝酒了,看把小皇帝逼成什麼樣了。】

宋揚一邊揣測著自己可能說了啥,一邊想著對策,半晌後才道,“陛下坐擁江山,無數人覬覦皇位,奴才們伺候您自當忠心。”

說完,他還揣度著小皇帝可能會追問些什麼,但沒想到李瑾玉垂下頭沉默不語,隻是擺擺手讓他出去。

【小皇帝是不是已經被毒傻了?】

宋揚走出去前還在想,甚至回頭看了李瑾玉一眼,他依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沒動彈。

李瑾玉抵住眉心,果然,連宋揚都覺得自己不對勁了。但他好像,隱隱能知道自己哪裡不對勁了。

殿外,穀荔看到宋揚出來,臉上有點尷尬,但皇上沒喊他進去伺候,他也隻能和宋揚麵麵相覷。

半晌,他在這陣死寂中敗下陣來,湊上去喊他,“宋哥,陛下叫你進去做什麼?”

宋揚還是那副模樣,不管是受皇帝看重還是失寵,麵上總是平靜如水。就算剛剛被皇帝叫進去談了一會兒話,穀荔也沒辦法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規矩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陛下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

宋揚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穀荔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小的多嘴,僭越了。”

這段失寵的日子裡,穀荔倒也沒有欺負宋揚。隻是以往就像牛皮糖一樣看見他就貼上來,這段時間他都沒搭理宋揚,倒顯得冷落許多,此刻再湊上來,心裡也沒有一點害臊。畢竟在宮裡,人人都是拜高踩地的好手。

而宋揚聽到穀荔說多嘴兩字,想起剛剛李瑾玉說的話,心裡氣不過。

“你要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宋揚一本正經道。

“想。”穀荔忙點頭。

宋揚湊近他的耳畔,“陛下和我說,你告我的狀。”

這話嚇得穀荔瞪大了雙眼,小聲辯解,“有嗎?我沒有吧。”

他的眼睛左右閃躲,盯著地板看,完全不敢和宋揚對視。

其實他也這幾天試過和皇上告狀,前兩天還拐著彎說宋揚偷懶,但他剛提宋揚二字,皇上就一臉不悅的瞥他,他都不敢接著往下說。

“你小子!”宋揚看他心虛的樣子就知道他乾過這事,按住他的肩膀要揍他,李瑾玉的聲音從殿內傳進來了。

“穀荔。”

穀荔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後退了一步繞開宋揚的手,連忙就進殿裡去了。

過了一會兒,穀荔出來後,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宋揚,隨後便往禦膳房走去,一看就知道是小皇帝讓他去叫膳了。

係統此時又發出警報來:“宿主,檢測到穀荔即將對皇帝下毒,是慢性毒藥,會讓人身體漸漸虛弱。”

宋揚無奈:既然是慢性毒藥,那吃一點沒事吧?讓小皇帝吃吧,省得整天疑神疑鬼還發瘋。

係統怎麼肯,苦口婆心勸他,“也不知道毒性會不會一下爆發,對皇帝的身體造成大的損害,一次鬆懈換來皇帝終身病痛,那就慘了。”

宋揚心裡想著痛死他才好,不停和係統拉扯著。

而穀荔那邊已經叫好膳,傳膳後還讓宋揚一塊進去伺候。

“今日禦膳房裡上了秋蟹,需要人手幫忙。”

金製的剝蟹工具被穀荔一把塞給宋揚。

宋揚進了殿內伺候,一直低頭剝蟹,細心拆分著螃蟹的每一塊肉,饞得自己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蟹黃怎麼飽滿,顏色還誘人,我都不敢想象這一口下去我能有多幸福。】

【我就不該和小皇帝吵架,不然還能蹭上一口。】

【不對,這架又不是我起頭的。】

李瑾玉心裡暗自發笑,也存心要逗他,放下筷子等著他剝完蟹,想著讓他看著自己一口一口吃下蟹肉,饞死他才好。

不料宋揚動作一頓,正剪開蟹腿的手僵住,惹得穀荔都看了過來,似乎在疑惑他為什麼偷懶。

宋揚也看了一眼穀荔,他沒想到穀荔會在螃蟹裡下毒。

【這招真是妙啊,要是小皇帝吃了螃蟹中了毒,一查肯定先查我這個剝蟹的。這招一石二鳥真夠壞的。】

穀荔頻頻打量他,似乎擔心自己的詭計被發現,與他視線短暫交彙後,宋揚移開目光,若無其事般繼續剝蟹。

【怎麼辦,怎麼阻止小皇帝吃螃蟹?】

剛剛還利索的雙手動作遲緩,李瑾玉挑眉催促他,“怎麼?幾日不伺候朕,動作如此生疏?”

最後一根蟹腿被宋揚抓在手裡,剪子哢嚓哢嚓的聲音讓宋揚心跳得越來越快,眼見最後一點蟹腿肉被自己撥入盤中,李瑾玉就要接過那裝了滿滿當當一盤蟹肉的盤子時,宋揚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陛下。”

此舉驚了殿內三人。

穀荔在他身旁,用吃驚又害怕的聲音壓低了說,“你在乾嘛!?快放開陛下的手!”

而他沒有鬆開,李瑾玉也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就任憑宋揚握著。

穀荔還在勸宋揚,但是宋揚鐵了心不讓李瑾玉拿蟹肉,話也是一句話沒說。

他隻好擅自端起那盤蟹肉,放在了皇上麵前。

“陛下,請享用。”

李瑾玉嗯了一聲,轉動自己的手腕,擺脫掉宋揚的手,泰然自若地用銀勺舀起蟹肉。

宋揚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係統還在那不停發出警報。

“宿主,螃蟹裡的毒藥會讓皇帝腦神經錯亂,產生頭痛、失眠等症狀,十分影響皇帝的身心健康。”

銀勺即將被送進嘴裡時,宋揚情急之下隻好故技重施,再次抓住了李瑾玉的手。

“大膽。”

李瑾玉從聽到宋揚腹語說有毒開始,便一言不發,靜靜等著宋揚的動作,直到現在才出聲。

出乎穀荔意料的是,李瑾玉的嗬斥聽起來沒有一點惱怒之意。

“陛下,螃蟹性寒,您不能吃。”宋揚一本正經道。

“什麼……?”穀荔扯住他的袖子,“你在胡說什麼?陛下想吃還有你阻止的份?”

“知道你忠心。”李瑾玉嘴裡誇他,目光卻在他那被穀荔拉住的袖子上停留了一會兒,“穀荔去叫太醫過來,問問螃蟹是否性寒,朕到底能不能吃。”

穀荔覺得這兩人真是哪哪都不對勁,但到底不敢多問,應了聲是,趕忙去叫太醫,他怕拖久了事情就難辦了,一出殿幾乎要跑起來。

“放開朕的手。”

宋揚連忙鬆開,又說了一句,“陛下,彆吃那蟹肉。”

“朕看你是越發放肆了。”李瑾玉見他還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忍不住追問道,“為何?”

宋揚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螃蟹性寒不能多吃的說法,但顯然,李瑾玉是不信的。

但他也彆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胡謅:“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那朕少吃點就行了。”

眼見怎麼都阻止不了李瑾玉想吃蟹肉的樣子,宋揚索性把整盤蟹肉都挪到李瑾玉碰不到的地方。

終於忍不住垂下腦袋對李瑾玉小聲說道:“陛下,穀荔不是好人。”

“是麼?”李瑾玉微微仰頭看宋揚的眼睛,“可朕倒覺得穀荔挺忠心的。”

宋揚被他看著,眼睛都不自覺地多眨了兩下,那帶著探究的目光讓自己頗為不適,他側頭道,“奴才沒有撒謊,他在螃蟹裡下毒了,陛下若是不信待會兒可讓太醫查驗。”

“你怎麼知道他下毒了?”

太醫院外

太醫院院使背著醫箱焦急地跟著穀荔往乾清宮趕。

“快些,陛下在殿內等著吃螃蟹呢。”

穀荔一邊拽著院使,一邊氣喘籲籲地和他說,“陛下擔心螃蟹性寒,您去告訴陛下,螃蟹性暖,陛下就能放心吃了。”

“啊?”院使有些詫異,沒想到急匆匆喚自己去竟然因為這事。但醫書上確實記載過螃蟹性寒,若皇上擔心不想吃,大可以不吃,為何特意把自己喊過去問呢?

院使略有猶豫,腳步微頓時,被穀荔拽著打了個踉蹌,穀荔還在催他,“快些!”

院使把醫箱重新背好,麵露不解,“這螃蟹,確實性寒不宜多食……”

“院使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秋蟹最是肥美,陛下正想解饞,若是院使說錯了話擾了陛下興致,惹陛下不悅,那大人的烏紗帽可就……”

穀荔半是威脅半是勸說,手上還給院使塞了一錠銀子。

匆忙的腳步使得院使腦袋渾沌,隻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但他沒想明白,走到乾清宮外還很自然地將銀子揣進懷裡,麵色如常地跟著穀荔進殿。

此時,踏進殿內的二人正好聽到宋揚和李瑾玉說了一句:“奴才會根據日月星辰算命數,所以知道這螃蟹不能吃。”

聽到這話,院使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皇帝倘若自己想吃螃蟹,根本不需要通過太醫之口來確定螃蟹是能夠進食。當朝太後不是皇帝的親生母親,後宮又沒有皇後,根本沒人管皇帝做什麼,也不敢有人管。

所以這件事裡要麼有詐,要麼……就是有什麼人管著皇帝。

想清楚這點,再看殿內對峙的兩人,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但又覺得自己的猜想屬實可笑,怎麼會有皇帝放著後宮佳麗不要,反而和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