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內奸 寥寥幾句狐言媚語就想讓朕饒恕……(1 / 1)

公主大婚翌日,宿醉剛醒的宋揚在勤政殿紮馬步紮得腳步虛浮,沒一會兒就搖搖晃晃。

李瑾玉見他不認真,便用腳背輕輕踢了宋揚的膝蓋內窩,宋揚整個人就幾乎要倒了,扶著一旁的桌角好懸才沒有倒向李瑾玉懷裡。

【嘶,差點摔小皇帝身上了,等等,這畫麵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他昨晚自從上了馬車就斷片了,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好像倒在了誰的身上,如果是禦駕,很可能就是李瑾玉,或者是穀荔?他費勁思考著,但是隻有一點模糊的影子,心想小皇帝也不可能讓他靠在身上,肯定要麼是穀荔要麼是做夢。

“練了這麼多天,又練回去了。”

李瑾玉收回腳,頗為無奈,“昨夜的酒就這麼好喝?如此貪杯。”

想起那盞陳年老釀,宋揚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又對著李瑾玉賠笑,“下次若有機會與丞相討要,一定留一杯給陛下嘗嘗。”

“嗯。”李瑾玉狀似漫不經心的轉了個話題,“昨夜他單獨喊你去喝酒時,說了什麼?”

宋揚心裡咯噔了一下,心道小皇帝真是敏銳且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不確定自己昨晚喝醉後有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但也知道肯定不能全部都說。

他覺得自己私底下收了人一箱子金子,這種事說給皇帝聽肯定會像張路順一樣被嘎掉。

“就是,想和奴才打好關係,以後能夠更好的對陛下儘忠。”他小心翼翼地編了個萬無一失的謊言。

“嗯。”

【嗯,嗯?他在嗯什麼?他還想我說什麼?他不會已經知道我收了一箱金子在這故意誆我,還是等我不打自招呢?】

宋揚都顧不上紮馬步了,兩條腿不自覺地越站越直,哪有紮馬步的樣子。但他卻隻顧著轉動眼球朝李瑾玉那邊看去,試圖用眼睛的餘光去瞥他的神色,好判斷李瑾玉的想法。奈何李瑾玉好像察覺到他的動作一般,微微側過頭不讓他看。

一箱金子?李瑾玉倒沒想到藺丞相的手段和葉丞相一樣,是不是自己給丞相的俸祿太高了?各個一出手買他身邊的人都十分闊綽。

李瑾玉在一本冊子上一個接一個地寫了許多人名,宋揚定睛一看,不就是昨晚去宴會上的人的名單。

不得不說藺丞相交際有一手,當朝大臣去了一半,沒去的也有不少送了賀禮。

其中都不知道有多少是和他一派的。

宋揚正想著:【小皇帝夠聰明的,和藺丞相交好的大臣先記下名字再查,事半功倍。】

接著就看到冊子上寫下了:宋揚,二字。

宋揚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裡混沌的想著:【居然有大臣名字和我一樣?昨晚怎麼沒人和我說?是誰呢……好像沒有聽到哪位大臣姓宋……不對!】

接著,他心裡忽然暗道不好。

【這宋揚不會是我吧!?】

“陛、陛下。”

宋揚在李瑾玉收筆還沒蓋上冊子之前趕緊喊他。

“嗯?”

“這,這冊子上為何會有奴才的名字?”

“這是朕用來記錄藺丞相一黨的手冊,這上麵人人都有嫌疑,朕會派人一個個排查。”

【什麼鬼啊,你懷疑我還當著我的麵寫下我的名字,小皇帝,你得慶幸我沒那個想法,不然我肯定現在就嘎掉你!】

宋揚在心中幾乎想把李瑾玉啃了,但還是擔心李瑾玉真的會把他當成藺丞相一派,這樣的話以後他還怎麼在李瑾玉身邊保護他?

“陛下,奴才對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鑒!日月可證!”

他努力想擠幾滴眼淚出來,增加可信任感,奈何他不是專業的演員,眼圈都愣是沒紅一點。

“哦?那你為何收了藺丞相一箱金子?”

李瑾玉輕聲放了一顆驚雷。

“啊?”宋揚暗道不好,“奴,奴才……”

他想說他沒有,但是又覺得一味的否認好像更增添了自己的嫌疑,還是先問問敵方情況再做應對,“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你昨晚喝醉了告訴朕的,”李瑾玉放下手中的筆,淡淡加了一句,“還囑咐朕不要說出去。”

【靠,果然是我自己告訴小皇帝的,我怎麼喝醉了什麼都往外說啊,還告訴了小皇帝!媽蛋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從沒喝醉過的宋揚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喝醉了就睡覺的體質,也更不知道李瑾玉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聲。

宋揚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奴才冤枉啊,那是藺丞相非塞給奴才的。”

“哦?”李瑾玉側過頭來,發現看不見宋揚的臉,又不讓他跪著,讓他站起身來繼續說。

“當時他把奴才叫到一個昏黃的、四下無人的屋子裡,外麵都是他的人把守,奴才不敢不答應啊。隻好先應下來,等找機會再把那箱金子交給陛下充公。”

這點宋揚倒是沒有說謊,他敢打賭,那種情況下他如果直接嗬斥藺丞相膽敢行賄,那麼死的肯定是他。還是死無全屍然後藺丞相就會和小皇帝說自己掉進茅坑裡撈不著,自己就這麼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奴才隻是一個小奴才,如果奴才不答應的話,忽然被殺掉,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宋揚垂下眼簾,多少湧起了一個身在異世界還無力改變太多的無助感。

“當時奴才的麵前是一壺酒,酒裡都不知道有沒有毒,奴才都隻敢等丞相喝下了酒才敢喝。奴才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的保護陛下。”

說得十分可憐有情真意切,可李瑾玉似乎不為所動,還忍不住腹誹了一句,有沒有毒你可能比藺丞相更清楚。他道:“寥寥幾句狐言媚語就想讓朕饒恕你?”

“奴才說的都是真的!”

宋揚似乎想讓他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偏,屋裡隻有一張桌子還隻點了一根蠟燭有多陰森,仔細地添油加醋和他形容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李瑾玉恍然大悟,一副終於抓住了重點的模樣:“所以你當時在關門後特意坐在金子旁邊?就是以為屋裡太黑了用金子來照亮的?”

宋揚:“……沒有錯是這樣的。”

李瑾玉擺擺手不計較這點修飾,示意他繼續交代。

“藺丞相說會為奴才在宮外置辦一個宅子,屆時就把金子送進宅子裡。”

“嗯,這倒是滿足了你的願望,你不是一直想在宮外置辦宅子嗎?”

李瑾玉道,“這藺丞相馬屁倒是拍對了。”

宋揚喊冤,“陛下,奴才想買宅子之事隻和您說過一次。”

這話一出,忽然兩人對視了一下,都意識到了什麼。

【草!這宮裡有內奸!穀荔是老國師的人,那麼藺丞相的人會是誰呢……難道是錢佑?】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殿門口,隱隱約約能透過門上的窗紙看見的模糊人影。

殿門口是穀荔,正在豎起耳朵努力聽殿內的對話。

而在禦膳房裡給李瑾玉點膳的錢佑壓根不知道自己成了皇帝的懷疑對象。

未免打草驚蛇,他們又巧妙地轉回剛剛的話題繼續對話。

“奴才發誓,就算藺丞相給奴才買再豪華的宅邸,奴才都不會背叛陛下。”

“哼。”李瑾玉從鼻子裡呼出一團冷氣,似乎把這獻媚的話聽進去了。

宋揚繼續加火力:“金子也全數交給陛下處置,以後有這種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陛下。”

說得瀟灑,心裡還在隱隱作痛。

【人這一生不就為了一個房子、一點積蓄奮鬥嗎?為了小皇帝,我也隻能舍棄這些人人都喜愛的東西了。】

如果沒有係統的一年長一厘米的誘惑,宋揚都不敢肯定自己能這麼堅定,很可能昨晚背著金子直接跑路了。

“行了,這才差不多。念在你忠心,也知道你在朕身邊必定受到無數的威逼利誘,今兒就晉升你為副總管。”

李瑾玉多少有些感動宋揚能誠懇的把一切都告訴他,自從生母過世後,他再也沒有這麼堅定的被選擇被偏愛過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太多人隻是麵上恭敬但是肚子裡彎彎繞繞不少。

“謝陛下,奴才以後一定更加忠心。”宋揚道完謝,又指著那本手冊,“那陛下能不能把奴才的名字從這劃掉?”

傍晚,換班得了空閒的穀荔終於有時間用早就藏好的紙筆開始寫第一封信。

“宋揚數次清早從皇帝寢宮出來,雙腿虛浮無力,麵色浮紅,疑似臠寵。公主大婚當夜,宋揚與皇帝在禦駕內,遣退眾人獨處一路,後,帝衣衫不整,宋揚不省人事。藺丞相賄賂宋揚,宋揚為表忠心反手告訴了皇帝,皇帝當場將宋揚升為副總管。”

短短幾行字,被人連夜從宮內送出國師府,第二日,穀荔收到消息:“做掉,取代他。”

老國師自從李瑾玉問他玉如意盤事情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他曾經不止為李瑾玉算過一卦,在李瑾玉登基後,算到他的帝位或有動蕩,所以老國師才打算助三貝子一臂之力。

但這件事棘手就在於,李瑾玉命中有一變數,或可保他坐穩一世的皇位。早已選擇好陣營的老國師,在上次入宮後,又算了一卦,才知道那變數已經出現了,所以才急著叫穀荔去把人揪出來。

穀荔看著手上的紙條,一邊塞進自己嘴裡撕咬吞食掉,一邊猶豫著,他對宋揚的印象並不壞,雖然宋揚愛偷懶,但並不會因為受寵就拿勢壓人,和宋揚在一起當差很輕鬆。

但是,他沒有選擇的機會。穀荔想起自己入宮前,國師特地把他父母親接到京城住,就是為了預防他反水。

隨信而來的還有一包藥粉,穀荔用眼睛餘光探了探四周,沒人才小心翼翼把藥粉包揣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