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瑾玉自己都差點忘記自己翻了牌子這件事。

是宋揚站著都打起了瞌睡，腦袋差點摔倒油燈，帽子上的花翎幾乎要被燈火點燃了，整個人嚇得一個激靈，瞌睡蟲瞬間跑得一乾二淨。

【不是，這皇帝什麼毛病啊，翻個牌子讓我等還讓煙嬪等，他在乾嘛？我敲，在看不健康的書是不是？】

宋揚特意湊近一看，發現李瑾玉在看的書上有兩個不穿衣服的小人，姿勢怪異，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比劍呢。

【不是，這皇上是雛啊？這也要學？】

宋揚雖然也沒有經驗，倒也不至於臨陣磨槍，人女孩子都等著了，他在這看這種書看得還入迷了，三更半夜不睡覺是想乾嘛，倒不如去實際操作一番。

勤政殿裡安靜得很，宋揚的腹語格外清晰，把李瑾玉的臉說得噗一下就紅了。他倒也不是怯場，就是……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寧願在這看這破書，也不肯去見煙嬪。

李瑾玉揉揉鼻梁，發現小太監的腦袋越湊越近，似乎對書上的小人也很感興趣。

【畫得好醜啊，那個姿勢是怎麼做出來的？嘶。】

宋揚看得直皺眉頭，要不怎麼說封建時代落後呢，要是在現代，大大小小的男孩看動作指導篇都能學滿理論知識，這畫上的書真的能看懂嗎？

【我覺得我都能教導小皇帝，這頁不行，不能學，快翻頁。】

李瑾玉啪的一聲蓋上了書，厲聲指責快貼到自己身上的宋揚，“你靠得這麼近乾嘛？”

“呃……沒有，奴才就是好奇。”

宋揚和李瑾玉說話也越來越放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都適應了私底下能省的話都省略了，什麼回稟皇上，啟奏皇上，回皇上等亂七八糟的前綴他都懶得說。

但皇帝好像也很縱容他不講規矩，像此刻，李瑾玉也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書甩給他，“那朕賞你了，你好好看，明天把書的內容簡要和朕說一說。”

【啊？這，怎麼說？】

下意識接住書還抱在懷裡的宋揚懵逼了，但李瑾玉不理他，站起身徑直走向門口，半晌沒聽到宋揚跟上來的聲音，又回頭催他。

“快點，晚上當班，明天放你一天假。你就找個地方睡在屋裡。”

宋揚不情不願地跟上，心裡還在猜測。

【小皇帝不會是想讓我現場指導他吧？雖然我也沒有經驗，但是也不是不行……這書我還是揣著吧，到時候可以看圖指導。】

李瑾玉不知道他心裡的彎彎繞繞那麼多，宋揚也根本不知道小皇帝讓他去隻是想證明自己不是不舉，而李瑾玉根本沒去細想，自己為什麼要和一個小太監證明自己不舉。

皇上翻牌，隻要沒有通知不來，嬪妃就得一直等著。

雖然現在還是夏季，但是夜裡多少有些涼，沈雪煙裡麵穿了幾乎和沒穿沒兩樣，外麵披著的外衣也很薄，坐在窗前還特意留了個縫，就為了在看見皇上的第一刻就能擺出嫵媚的姿態。

隻是這一等，她都打了兩個盹了，簡單束起來的發也有些淩亂，正當要喊丫鬟來重新梳妝，再去問問皇上那邊是什麼情況的時候，李瑾玉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愛妃還沒睡吧？”

“回皇上，臣妾在等您。”

李瑾玉一屁股坐在另一張空著的圈椅上，無名指沒有節奏的點著椅圈上扶手的鏤空雕紋，他環顧了一周殿內的擺設。

煙嬪住的永寧殿是太後親自選的，裡麵大到床榻，小到花草，都是太後親自操刀。沈雪煙的父親是太後的弟弟，據說是愛屋及烏，所以也很疼沈雪煙。

此刻看來，太後確實很上心，屋裡的一切都在適度範圍內能選的最好的，就像是他現在坐著的椅子，是黃花梨製的，葉貴妃宮裡也有一套一樣的桌椅。

他尚不知道沈雪煙是好還是壞，他隻從宋揚的腹語中知道沈雪煙未來會是皇後，且是太後一手扶持上去的。

正當他在思索時，宋揚果然沒讓他失望。

宋揚也悄悄環視了一周宮殿內的情況，心裡又忍不住叨叨起來。

【哇，看起來好富貴。現在還是嬪就這樣了，以後是皇後還得了。這丫頭命真好啊，當了小皇帝的皇後，幫助新帝登基後也依然是皇後。】

李瑾玉的眉心一挑，臉上的表情似是結了一層冰似的，冷得嚇人。

沈雪煙悄悄打量著李瑾玉，看到他的表情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陛下，您怎麼了？是、是不是太冷了？”

半晌，李瑾玉才緩緩搖頭，臉上重新勾起一抹笑。沈雪煙鬆了一口氣，隻是她不敢打量皇上的眼睛，否則她能看到皇上的眼睛很冷，能冷到人的心底。

“愛妃困了吧？深夜露重，就寢去吧。”李瑾玉聲音沒有絲毫起伏，站起身來就往早就鋪好軟被的床榻去，沈雪煙扭扭捏捏走在李瑾玉身後，小步小步地跟上。

上了一天班的宋揚困極，悄悄打了個哈欠，心道：【小皇帝終於要睡覺了，我睡哪呢？】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覺得紗帳另一側的臥榻極好。

【好，我就睡那了，既能近距離看限製級場麵，也不至於太近顯得尷尬，出聲指導小皇帝動作稍微大點聲他也能聽到。不過小皇帝真的可以嗎？】

宋揚覺得小皇帝既有不舉的傳聞，又被自己親眼看到臨時抱佛腳惡補圖書的知識，剛看他也沒有那種即將告彆雛子之身的激動和猥瑣，怎麼感覺要懸。

他還在和係統打賭。

宋揚：小滿我覺得小皇帝估計真的不行。

係統：“宿主，在原書裡李瑾玉後期是有兒子的，我覺得不行的概率很低。”

宋揚：要不我們來打賭？明天我不用上班，你輸了的話幫我溜出宮去玩。

係統：“啊？那我要是贏了呢？”

宋揚：那我就幫小皇帝坐穩皇位囉，如你的願，協助他，辨奸臣，斬惡鬼，如何？

係統：“你這麼文鄒鄒的我很不習慣，但是我同意了！”

李瑾玉和沈雪煙一起走到榻前，他先站到一旁，等沈雪煙先寬衣睡進去，整個屋裡就剩下他們和宋揚三人，太監一般是不被看做男人的，沈雪煙輕咬下唇，動作婀娜，慢吞吞地褪下了自己的外衣，裡麵的春色一覽無餘。

她隻留下那件什麼都擋不住的蠶絲裙，雙手又貼上李瑾玉的外袍，“陛下，臣妾為您更衣。”

李瑾玉懶洋洋地嗯了一身，任由她像奴仆一樣把剝去自己的外衣，隻剩下明黃色的裡衣，沈雪煙還要再脫去他的裡衣，雙手被李瑾玉牢牢捉住。

“夠了，上去吧。”

沈雪煙以為他是想讓太監走了才開始享春宵，她從脫衣服到躺上榻，臉頰上都帶著一抹紅暈，本來就生得嬌美，這下更是誘人得很。

她在家裡就引得無數男子上門提親，出個門都頻頻有人回頭打量她，可她的夢想一直是這個世界地位最高的男人。

床上的女人抓著薄被，堪堪遮住胸前的美物，李瑾玉也躺上去，絲毫沒有任何動作。

正待沈雪煙大著膽子要貼上李瑾玉時，李瑾玉厲聲喊宋揚，“愣著做什麼？把燈吹了。”

宋揚：？

【媽的凶什麼凶，你不提前說要熄燈我怎麼知道要熄燈！】

本來加班就煩，宋揚還等著看戲等賭局的結果呢，沒想到小皇帝還不讓他看，黑燈瞎火的，他們不會不出聲吧？

【不是，小皇帝，熄了燈你能摸對地方嗎？】

宋揚很懷疑，不亮著燈，小皇帝又是第一次，難道是害羞？嘖……

饒是心裡埋怨頗多，宋揚還是熄了燈。

【還挺黑，我的小榻呢？】

宋揚原地站了一會兒，借著月色才摸向小榻，他躺下去時還揉了揉自己的腰。

【累了一天，我應得的，再見小皇帝，我要睡了。你動作快一點，我好醞釀睡意，最好動靜可得小一點，彆吵醒我。】

李瑾玉正聽著小太監的腹語，沒注意自己胸膛上出現了一隻手，正隔著寢衣摩梭著，其中意味無需太多猜測。

如果沒有小太監的腹語，李瑾玉是很願意與沈雪煙試上一試的，畢竟她長得漂亮，又是太後的親侄女，可沒想到，沈雪煙居然也是篡奪他皇位的一員。

一瞬間，他什麼興致都沒有了，連帶著沈雪煙的美貌都變成了會刺人的刀，是引誘他踏進深淵的毒蛇。

所以正當沈雪煙低囔一聲皇上，手準備再往下時，被李瑾玉隔著被子捉住了。

“愛妃可是一件被子不夠蓋？要不要讓人再添一床被子？”

“啊……不是的。”沈雪煙手被抓疼了，連忙抽回手。心道，皇上還真是不解風情，難道他真如外界傳聞一般不舉？

這邊沒有了絲毫動靜，宋揚覺得自己勝利了。

【yes！小皇帝是真的不行！他今晚什麼都做不了了吧！】

饒是腹語，也能讓人聽出其中的喜悅，李瑾玉在黑暗中，眸色的冷漸漸退卻，嘴角有意無意抿出愉悅的笑，這小太監的快樂真是單純，自己不碰彆的女人他就開心成這樣，難不成自己還能一輩子不碰彆的女人？

係統：“是的宿主，看來李瑾玉今晚真的是睡素覺。”

宋揚心情愉快極了，腳心踩在榻上還翹著二郎腿，心裡哼著不成調的流行歌曲，腦海裡還在想著明天能去哪裡玩，好不容易出宮一趟一定要玩個痛快。

李瑾玉這邊早已習慣了宋揚各種各樣的腹語，不管是破口大罵自己，還是各種難聽的歌調都絲毫影響不了自己的睡眠。

很快，除了沈雪煙，屋裡的人都進入了夢鄉。

沈雪煙正恨恨的想，皇上不碰自己，明天這件事傳出去，自己在宮裡的日子肯定不太好過，太後都要問責自己，可是錯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沈雪煙借著月色悄悄打量皇上，他確實很英俊，劍眉英目，高鼻梁，還有一副薄唇……聽說薄唇的人最是寡情寡恩，現在看來，正是如此。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的是皇帝，而不是那個被太後寵上天，不知所謂、自視頗高的三皇子。可是現在，似乎不由得她選擇了。

她悄悄歎了口氣，滿腹心事輾轉難眠，好不容易困意襲來，屋裡卻響起了呼嚕聲，不似家裡父兄的震天呼嚕，倒像是呼氣聲過重引起的。

好似，也不是皇上那邊傳來的，是……殿內的另一側？

沈雪煙正疑惑著，李瑾玉也被吵醒了。

睡得香的隻有宋揚這個始作俑者，上了一天的班是真的很累，從不打呼嚕的宋揚都打起了小呼嚕。

李瑾玉掀開自己的被子，踩著月色摸到宋揚的睡著的小塌前，隻見宋揚姿勢怪異，雙手雙腳都頗沒規矩，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眼見呼嚕聲越來越大，李瑾玉用兩根手指捏住宋揚的鼻子，試圖讓他喘不過氣來自己清醒，沒想到宋揚轉成用嘴呼吸了，呼氣的同時，李瑾玉明顯感覺到有一絲水汽噴灑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喂，小太監。”

李瑾玉再也忍不住了，鬆開自己的手，叫醒了宋揚。

宋揚：“啊？怎麼了？要上課了？點名了嗎？”

李瑾玉麵帶疑惑，太監上什麼課？

“醒醒，你太吵了。”

“靠……”

這頗為沒規矩的對話把沈雪煙嚇得夠嗆，她想著明天一定要去打探一下這個太監是何許人物，在皇帝麵前都敢如此放肆，不僅打呼嚕，還出言不遜。皇帝居然……也沒怪罪他。

並且還拽著他回了乾清宮，獨留沈雪煙一人，徹底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