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 “軍師,安陵來信!”賀朗峰……(1 / 1)

惜命夫人 刹野步繪 6208 字 11個月前

“軍師,安陵來信!”賀朗峰抓著信封,進了營帳。

“安陵?”夏灼央皺眉,“夏江派人去安陵了?”

賀朗峰沉沉點頭,“是。”

“夏江派了誰?”

“淩崢、淩宇。”

夏灼央臉色頓時變了,“快馬加鞭,通知陳路支援安陵!”

“是!”

夏灼央看著賀朗峰出去安排,垂眸坐在輪椅上,捏著手指甲深深嵌進了掌心。

他出發前蔣玄交代過鎮守安陵一定要耐心謹慎,也想過夏江會派人去安陵探聽自己的身體情況,他原以為夏江會派當初來談和親的褚亮來探看自己的情況,褚亮謙和,斷然不會直接撕破臉皮,還能緩和幾日搪塞過去,卻沒想到夏江這次竟然派了淩家兄弟。

柳如景派淩家兄弟就擺明了不會在意當初和親的事情,謀臣武將齊入安陵,擺明了就是想探聽虛實之後奇襲夏江,再用夏江要挾王爺與眾將……

眼下隻能寄希望於蔣玄,盼著他能守住奇襲,撐到陳路回援。

賀朗峰交代完信使,重新回到了營帳,“軍師,此次我們同時攻打旭丘和夏江,是不是過於冒險了?”

“夏江和旭丘已經達成合作,若我們不動手,開春以後,就會更加被動。”夏灼央強壓下心裡的不安,穩住自己的心緒,“眼下我病重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趁此時,拿下青州與南嶺六郡組建一條防線,再配合望江的水師,才能保證來年能穩穩應對夏江和旭丘。”

賀朗峰皺眉,“但是安陵……”

“你要相信陳路和蔣玄。”

“淩宇詭計多端,我怕……”

夏灼央大袖下捏緊了手,“我們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賀朗峰垂眸,深吸了口氣。他也知道,來不及了。眼下隻能希望蔣玄能夠撐住,陳路能夠趕上。

時爾閉目坐在室內,內心不住祈禱,妝千萬彆花!演完戲再花!

“夏大人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淩宇道,“不若現在給大人看診吧,還是夏大人身體重要!”

怕是夏灼央身體太好,你吃不下飯吧?!時爾微微抬眼,看向淩宇,“那麻煩淩大人了。”

“那去偏屋吧。”蔣玄此刻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軍師回來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時爾被推出了屋門,一陣冷風吹來,頓時清爽不少。時爾微微直了直身子,隻覺得後背汗濕的衣服離開了一瞬,然後又貼了上來,濕答答的,不是很舒服。

很快一行人就進了隔壁的偏房,可能是沒想到這裡要用上,此刻這裡還沒添暖爐。時爾心裡一陣歡呼,讓她涼快一會吧!

“夏大人,這事我們夏江的名醫陸元。請他為您診治,一定會藥到病除的。”

陸元?夏江的名醫?旭丘那個庸醫的同門?時爾閉目,心裡過著小說裡的細節,書裡倒是沒怎麼寫的他的醫術如何,不過自己現在已經沒退路了,隻能相信蕭蕭了。

時爾手揣在袖子裡,沒有動作。蕭蕭福至心靈,把時爾往裡麵推了一些,借著身形,擋住了一半的視線。

原主的手不算是特彆纖細,和自己之前的手有些像,手指很長,指節也很明顯。原主的身世不好,不似官家小姐那麼柔弱手心還有薄繭,這半年雖然養的不錯,但是架不住她天天折騰。不過此刻倒是再好不過了,這手裝個文人應該還行,不然亮出一隻白皙柔弱的手看診,淩宇怕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陸元沒一會就進來了,四十多歲的樣子,帶著個藥箱,身側還跟了個小藥童。

時爾垂眸,直到人到跟前了,才緩緩道,“那麻煩陸神醫了。”

蕭蕭俯身,替時爾挽著袖子,自己偷偷又摸了一次脈象,求個心安。然後托著她的手,擺到了桌案上。

時爾自然也能察覺到剛剛蕭蕭的小動作,看他毫無波瀾的樣子,也知道沒什麼問題。就靜靜地看著陸元給自己診脈,好一會邊上幾個都不敢說話,隻等陸元給個結論。

“咳咳咳。”時爾本就感冒,沒忍住,一陣牽心肺的咳嗽。

陸元收了手,神色複雜,許久才歎了口氣,“夏大人,最近感覺如何?”

“食……咳咳咳……”時爾開口覺得自己發出的聲音有點女性化,又是一陣咳嗽,壓著嗓子道,“食不下咽……渾身無力,不是風寒麼?”

陸元深吸了口氣,估計是在想怎麼措辭。

“陸大夫,夏大人的病,可以治吧?”淩崢這會也著急,夏灼央這一副樣子,到底要不要死?

淩宇手在袖中,輕輕摩挲著,眼前的情況,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他沒來之前覺得,夏灼央重病恐怕是假的,隻是用來迷惑彆人的。上午來了以後,看著蔣玄推三阻四的樣子,他更坐實了自己的猜測,而且篤定了夏灼央應該是帶兵一起去突襲旭丘了。

但是此刻看到病重的夏灼央,還有陸元一副難言的樣子……恐怕夏灼央之所以那麼著急把白誠派出去,是擔心自己時日無多,想要在臨死前拿下旭丘。安陵王說是帶著王妃去祭祖,一邊是為了威嚇夏江,一邊是為了給旭丘營造假象。

以夏灼央謹慎的性子,此刻帶蔣玄留守安陵,該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以他們帶來的兵力,怕是要有去無回。

“夏大人脈象紊亂,氣息短促,心肺有傷……”陸元沒說一句,都在琢磨下一句,“需要靜養,不宜再奔波了。這樣,可多活一些時日。”

“你說什麼?!”蔣玄一手拎起陸元,“神醫?你你也配?!”

“將軍,”時爾收好自己的手,心裡鬆了口氣,給蕭蕭點了個讚,“快將大夫放下吧。”

“他!滿口胡言!”蔣玄一手推開陸元,“軍師隻是感染了風寒,病重了些罷了。”

時爾在大袖下捏著自己的手,忍住自己瞞天過海的喜悅,垂眸道,“多謝兩位大人不辭辛苦,帶神醫來為我看病。也請二位大人,替我向夏江督主致謝。”

蕭蕭默默把時爾往人群外推了一點,和兩位淩大人也保持了一些距離,時爾也能正麵麵對他們。

“夏大人,請保重身體。”

時爾抬眼,看向淩宇,笑了聲,“我也隻能保重身體了。”

淩宇深吸了口氣,“天下或許有比陸元大夫更厲害的醫師,我聽聞章琰手下,有位神醫,或可一試。”

“多謝淩大人提點,我記下了。”時爾垂眸,又是一陣牽動心肺的咳嗽,“我身體不適,就不多聊了。還請蔣將軍,多多照看。”

“夏大人好好休息吧。”

蕭蕭垂首,緩緩推著時爾往外走。

時爾臨到門口轉彎的時候,突然開口道,“淩大人這身白衣看著太素雅了,不太吉利。”

“我無意冒犯。”

“無妨,”時爾輕咳了一聲,“我隻是覺得,白衣夜行,有些太顯眼了。”

“……”

時爾一路裝病回到院子裡,就看見正在屋裡收拾的瑤瑤。

“軍……參見軍師!”瑤瑤捏著抹布,回神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趕緊行禮。

身後蕭蕭趕緊關了門,把人推到了裡屋。

時爾掀開蓋在腿上的毯子,又是一陣咳嗽。剛剛咳了一路了,估計整個王府都知道軍師生咳得肺都快出來了。

“軍師?”瑤瑤追到裡屋,看見時爾,有些不知所措。

“還挺成功。”時爾攤在輪椅上,一陣長籲短歎,“我要死了。”

“夫人,蔣將軍都沒有看出來。已經很厲害了。”蕭蕭道,“不過夫人,還不換回來嗎?”

“夫人?”瑤瑤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毫無形象攤在輪椅上的男人,說實話,她不信軍師會是這個樣子,但是夫人怎麼突然變成軍師了?

“嗯?”時爾抬頭看著瑤瑤,拋了個媚眼,“夫人這樣帥麼?”

瑤瑤抿著唇,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誒,”時爾歎了口氣,“我恐怕最近都得是這個樣子,還得麻煩你們幫忙打掩護了。”

“打什麼掩護?”

“裝作軍師和夫人,都在的樣子。”時爾道,“應該也好裝,本來我也不怎麼出門。”

“那確實。”瑤瑤點點頭,“不過夫人是真厲害啊,怎麼做到的?那麼像軍師?”

時爾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化了一晚上,才弄成這個樣子。”

也虧的自己平時還攢了點材料,原本打算用來保命的東西,想要化個妝離開王府的。不過昨晚失敗的次數太多,已經用掉大半了,眼下還不知道夏灼央什麼時候回來,自己的材料還能用多久。

“軍師,蔣將軍求見。”

時爾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示意瑤瑤把人請進來。蕭蕭則是把人推到了桌邊,給她倒了杯茶。

喝口茶的功夫,蔣玄已經進屋了。瑤瑤直到自己現在不適合在屋裡待著,不待彆人吩咐就出了門,順手把門關上守在了門外。

“軍師!您沒事吧?”蔣玄看著時爾,“剛剛那就是個騙子!軍師身體肯定會好起來的。”

時爾給蔣玄倒了杯茶,“蔣將軍,我不是軍師。”

“你……不是軍師?”蔣玄仔細看著那張臉,“那你是?”

“柳如絮。”時爾看著蔣玄一臉震驚的樣子,緩緩道道,“卸妝和重新裝扮都比較麻煩,而且現在也得裝作軍師還在王府的樣子,我就隻能先這樣了。”

“那你怎麼……”

“淩宇心思縝密,今日看不到軍師,必會出兵攻打安陵。”時爾道,“我也是猜的,眼下他看到軍師坐鎮安陵,應該也不會貿然出兵。”

“……”蔣玄一時沒說話,他知道夏夫人說的沒錯,但是還需要點時間消化一個女人變成軍師的事情。

時爾轉頭看著蕭蕭,“蕭大夫,我剛剛的脈象能活多久?”

“陸元應該會診斷為三月內吧。”蕭蕭道,“最多不過半年。”

時爾微微皺眉,看向蔣玄,“軍師多久才能回來?”

蔣玄捏著手,許久才道,“商定的是三個月。”

看樣子是想在開春前拿下大優勢,時爾想了一陣,追問道,“蔣將軍可是向陳路求援了?”

“是。”

“那現在讓陳路改道從後方攔截淩家兄弟,和王爺首尾夾擊,來得及麼?”時爾這話說的很猶豫,她不知道自己判定的位置準不準,但是如果真碰上了,那就是一場廝殺……會有很多人死。她怕看到人死,但是現在她已經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了,眼下能保住自己身邊的人最重要。

“來得及,但是現在探子並沒有探知淩家兄弟帶了多少兵馬。”

“突襲安陵需要多少人?”

蔣玄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寫信讓人快馬加鞭去通知攔截。這次有勞夫人了,之後這段時間,還請夫人,繼續扮成軍師吧。”

“我知道了。”時爾垂眸,“安陵就拜托將軍了。”

“嗯。”

送走了蔣玄,時爾歎了口氣,揉著額角,“蕭大夫,我這嗓子……得一直這麼破下去了。”

“我能給你針灸,改變聲音。”

時爾轉頭,一臉震驚的看著蕭蕭,“真的可以?”

“可以。”蕭蕭道,“所以夫人請放心吃藥,先把風寒養好。”

“多謝蕭大夫。”

初五,賀朗峰已經帶著大軍壓到了青州邊界,晚上安營紮寨,營帳外突然傳來一聲馬嘯。

“將軍!安陵急報!”

“快!呈進來!”賀朗峰快步走到帳邊接過信封,展開實在是心急擔心安陵的近況,一邊走一邊拆了信封,隻看了前三行,突然就笑了,“軍師!陳路他們和王爺前後夾擊殲滅了淩家兄弟的一萬兵力!”

“前後夾擊?”夏灼央看向賀朗峰,為什麼是和顏琅前後夾擊?淩宇和淩崢沒有攻打安陵?

“是啊!”賀朗峰將信封遞給夏灼央,“軍師快看。”

夏灼央接過信仔細看了起來,第一頁確實如賀朗峰所言,陳路帶兵與顏琅在曲城邊界與顏琅包圍了淩宇和淩崢的軍隊,大獲成功。

“淩宇竟然沒有直接攻打安陵。”賀朗峰笑了,“蔣玄厲害啊,竟然把淩宇兄弟唬住了。”

“有人扮成了我的樣子,唬住了淩家兄弟。”夏灼央看著信上所言,深吸了口氣。

“誰那麼厲害啊?”

“夫人。”夏灼央翻過下一頁,“淩宇和淩崢逃出重圍了,不過應該也不會從望江回去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活不過三個月了。”

“夫人裝成了你的樣子?”賀朗峰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夫人不是女的麼?”

“不知道。”夏灼央道,“但是騙過去了,總是好的。現在大家以為我在安陵坐鎮,這邊我就更不能露臉了。”

“淩宇也不是很聰明啊,他不是見過軍師麼?”賀朗峰還是覺得疑惑,“以他謹慎的性子,被一個女人騙了?”

夏灼央燒了信件,“以後傳信,還是注意些,不然這種信件要是被敵人截獲了,我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蔣玄確實有點馬虎了。”

“嗯。”賀朗峰頓了一下,突然小聲問了一句,“若是以後,柳督主發現他被自己送來的替嫁郡主擺了一道,會是怎麼樣?”

夏灼央聞言微微挑眉,看著手中燃燒的信件,緩緩放進一邊的火盆中,輕歎了口氣,“我也想看看啊。”

“軍師?”

時爾微微抬眼,看著一臉揶揄的蕭蕭,沉沉歎了口氣,“你越來越沒規矩了。”

“是夫人越來越像軍師了。”蕭蕭把藥遞給時爾,看著時爾把書放到一邊,“夫人,你真的識字嗎?”

“你猜。”時爾喝了口藥,臉皺成一團。她現在天天縮在屋子裡,偶爾出去露個臉,放個風,然後繼續回院子裡待著。自己的風寒已經好了,嗓子也已經好了,現在全靠蕭蕭施針改變自己的嗓音,雖然不像夏灼央那麼清冷,但是有點沙啞,外麵真問起來,就說是風寒以後嗓子還沒好。

蔣玄每天都要往這邊跑一趟,有時候聊兩句,有時候坐一會就走。每次都會以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搞得時爾渾身起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他們這次順不順利。”時爾歎了口氣,喝完了最後一口藥,“再這樣下去,我自己長什麼樣我都快忘了。”

“軍師容貌俊朗,不好嗎?”

時爾放下藥碗,抬頭看著蕭蕭,“所以每次我都很難開心的打滾。”

“……”蕭蕭帶入了一下,確實很難。

“啊,對了。”時爾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次等軍師回來,還請蕭大夫幫忙看看軍師的腿疾”

“軍師的腿疾?”蕭蕭若有所思,“我聽府中的人說過,軍師好像很討厭彆人幫他看腿疾,早幾年軍師剛來的時候,王爺還經常請大夫給他看的,這幾年就沒有了。”

“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覺得應該還有治愈的可能。”時爾道,“軍師的腿上沒有傷痕,也還有知覺,十幾年前的傷也沒有影響他的腿繼續發育生長,我覺得……還有救。”

“聽夫人這麼說,好像確實有治愈的可能。若是夫人能說服軍師由我來為他診治,我定當努力。”

“我先謝過蕭大夫了。”

“軍師,蕭大夫,該用膳了。”瑤瑤拎著食盒進了屋裡,開始布菜,“軍師要是再不回來,我可能以後看到軍師都不害怕了。”

時爾歎了口氣,“怕是蔣將軍和你一樣,以後看到軍師都會想起我了。”

“若是王妃還在府上,我覺得,王妃也會每天都來看看你。”瑤瑤說起這個笑了,“說不定其他幾位夫人聽到了,也會好奇的來打探。”

“那還是彆了吧。”幸好她提前和蔣玄說了,現在府裡除了他們四個,還沒誰知道這件事。

二月初八,距離大軍離開已有一月有餘,蔣玄一臉凝重的進了屋裡。

“蔣將軍。”時爾微微頷首,畢竟坐在輪椅上,最近因為這個省了不少俗禮。

“前線來信,軍師讓我帶兵支援。”

“那安陵誰來鎮守?”

蔣玄深吸了口氣,交出了袖中的來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