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不還錢也行的,彆恐嚇我、、]
精心設計這一番卻完全被誤導向了截然不對的念頭,孟憑瑾不由得在心裡懷疑原書裡這反派到底是個什麼路數,這般危險??
徐風知這廂猶猶豫豫,最後還是伸手撥了撥茶盞,“喝完了。”
他垂眸一瞧,茶盞已空,徐風知正等他倒茶,見她遲鈍眨眨眼,那全然不懂他念頭的眼神總讓人莫名惱火,他耐著性子又為她添了盞茶,將茶壺往她桌上一放轉身就走,淡淡開口,“忙去了。”
論愛躲清閒能排第一的徐風知自然是願意看到有這麼個師弟來幫她分擔一切,心中默默感慨著忙點好啊,默默又給自己剝了個橘子。
她今夜早早趕到,一是為了吃飯,二是為了來親眼看原書裡這段她印象頗深的名場麵。
原是大家想看話寧師姐舞劍,天生愛熱鬨的方上莞就提議來個人搭一段,原書男主沈執白和反派孟憑瑾二人同時起身,二人為此在殿上比了劍,勝者同話寧師姐舞劍,最後的勝者是沈執白。
不管是他倆針鋒相對暗流湧動那一段,還是沈執白同許話寧默契配合宿命拉滿那一段,都使得看書的徐風知覺得十分精彩。
這樣身臨其境的機會放在眼前怎麼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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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殿內卻鬨聲哄哄。燭影晃動,杯盞碰響,幾人捏著酒杯湊在一起說笑,幾人靠在一旁閒談江湖趣事,或是互相打聽在比試裡拿下了第幾名,肆意之間誰人起了哄,要看話寧師姐舞劍,一呼百應,都附和起來。
忙著吃飯的徐風知匆匆停筷,灌下幾口茶水坐等劇情開始。
許話寧是不扭捏的人,聽了他們這話後便是笑著應下,並無推辭。她拎劍正要起身,方上莞就如同原書劇情發展那樣提出想找個人和她搭一段。
[來了來了。]
徐風知臨到這時才後悔自己當時沒能從阿芳那裡順手帶上一包梅子乾或者南瓜子,但桌上還有幾個橘子湊合湊合也能吃,她一心剝橘子忽然間聽到有人問她,“師妹可願同往?”
??
徐風知疑惑抬頭。
對上的,是那清冷美人溫柔遞來的手。
燭火光影隨風動,眉目如畫,玉釵墜在發間輕晃,層疊衣衫下那纖細素手正等著她答應。
眾人投來視線,徐風知回過神,咬咬牙。
[我要和師姐貼貼!]
她樂嗬嗬準備答應,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冷不丁傳來一道不和諧聲音,語氣聽起來冷淡得很,沒一點友善的意思。
“師姐學過奏光嗎,能和話寧師姐搭起來麼?”
顯然,是孟憑瑾。
徐風知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
[好好好,反哥你小子這點心思彆藏。]
許話寧不曾收回手,依然望著她,“學過彆的什麼嗎,我配合你。”
徐風知多麼想在此刻一連串說出幾個來,可是她幽幽地望了一眼殿上心虛目移的方上莞,臉色難看,“師姐,我下回一定學好。”
許話寧已然猜出八成是方上莞還沒教她,不禁笑出了聲,將手收回袖間,“好,若有空,來找我,我教你。”
她苦澀點頭。
[那這會兒按照原劇情,該執白師兄起身了吧……]
“話寧師妹,我同師父學過一段奏光,師妹可願帶我一段?”
一身玄衣的沈執白站起身來浸在昏黃燭影裡,笑意灑脫,舉手投足間儘是矜貴之意,與在座所有人都不同的從容感是他與生俱來的東西。
[天家皇子,執白師兄氣質好得沒話說啊。]
徐風知默默收回視線,端著杯茶,不動聲色地瞥向某個角落。
[那接下來該反派說想和師姐搭一段了。]
遠遠一望正好撞進一雙陰冷眼眸。
[……你誰?反哥你恨我恨得都目露凶光了……]
她故作雲淡風輕抿了口茶,半天才又瞥去一眼。
麵色陰鬱依舊,眸中暗暗蘊著危險。沒見他起身,而另兩人已經在一旁商討細節了。
[嗯??反派這不對啊?這不符合原書——]
角落裡那人總算提劍起身,她心緒忽停,眼見那一身淺青色路過她麵前時,輕而發狠地斜了她一眼。
徐風知假裝沒看見。
[反哥恨我,符合人設。]
這話落到孟憑瑾耳朵裡,他氣得手腕一抖,劍已出鞘半寸。
“憑瑾師弟?”許話寧注意到了他。
他神色淡淡,“話寧師姐,師父舞過奏光,我也想和你搭。”
徐風知又瞥了一眼心虛的方上莞。
[優秀弟子,襯得我啥也不是。]
那邊湊在一起的幾人不知道是聊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忽地發笑,混在席間突兀得很,可隨徐風知疑惑投去一眼那笑聲瞬間又四散了。
後麵的劇情和原書一樣,方上莞讓他倆比試,按理說該是針鋒相對、暗流湧動的局麵,可徐風知皺巴著臉苦澀看完全程後忍不住心中發問:怎麼沒感覺到針鋒相對啊!
針鋒相對在哪?修羅場在哪?
[反哥跟打假賽一樣,退錢!]
那邊二人已然在呼聲中舞劍,孟憑瑾平靜收劍,他本就是因不爽想試探她反應才勉強說服自己配合這劇情,結果她徐風知那是一點彆的心思都沒有,全程都在認真感慨劍招。
想了想,他腳步一拐,在眾人都盯著殿中央那兩人、無人注意到他的時候走向了此刻暴露些許真實本性、正樂滋滋欣賞表演的徐風知。
“師姐在看什麼?”
徐風知聞言回頭,一見孟憑瑾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她席位旁邊,淡淡應聲,“在看我師姐。”
“師姐我手疼。”
殿中央二人配合默契,些許難以言明的曖昧氛圍在其中彌漫,徐風知連一眼都舍不得錯過,摸出一瓶藥丟給身旁人,“十兩。”
熟悉的藥瓶。
孟憑瑾忍著慍意垂下眼睫,“師姐敷衍我。”
天地良心,徐風知是真的沒聽到這句,隻因話寧師姐和沈執白正舞至劍意為光那段,美得根本讓人分不出神。
“……師姐,傷口又流血了。”
“啊?”徐風知下意識回頭目光走尋至他的手。
纏好的白紗果然又洇出了一層濃重血色。
她專注地看他手上的傷口,眉擰得太緊,像是將自己所有的憂思都毫無保留地鎖給了這一手血色。
奏光進入尾聲,劍意轉緩。
眾人高仰著頭看他們舞劍,笑著鬨著,而燭影籠罩不到的晦暗處,一人低著頭不知在看些什麼而神色緊張,至於她對麵那人,漂亮的臉上儘是滿意愉悅。
[這得多痛。]
孟憑瑾歪了歪頭,他認為不痛,無非是讓傷口再一次流出血來,他一向對痛不甚敏感。
“師姐關心我。”
徐風知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擔憂,看得太過專注離他的手太近,猛地坐直身體,“我有點醉。”
一隻白玉茶盞被推過來,朝著她。
那是徐風知的茶盞。
孟憑瑾的指尖點了點這茶盞,眯起眼,“喝茶也會醉麼…師姐。”
怔了那麼一秒,她立刻端起來一飲而儘,嘴硬道:“裡頭裝的是酒。”
忽然掌聲雷動,殿上二人已舞畢,沈執白深深地望著許話寧,那眼神任誰都能看出幾分不尋常。
誰起哄說他二人頂頂相配,又是一呼百應,鬨聲久久退散不去。
徐風知試圖觀察反派反應,但一轉頭反派正看著她,她默了默,提醒道:“我也覺得他倆挺配。”
孟憑瑾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他不打算配合,點頭應道:“我也。”
徐風知差點沒嚇死。
[是氣話吧?!反派是在隱藏真心吧?]
…
小席麵直至夜半時分才結束,徐風知許話寧孟憑瑾他們三人因都在方上莞門下,弟子居所離得近,因此一同走回去。
三五人仰天放歌好似鬼哭狼嚎,徐風知就此找到由頭,說要去批評他們幾個,順勢拐入小道,和許話寧孟憑瑾二人分開,留他二人獨處。
孟憑瑾心裡盤算著其他事,聽到許話寧開口時他有些詫異。
“憑瑾師弟入門後和風知一直互相勉勵,修為增進很大,我很欣慰。”
他頷首回之一笑。
許話寧頓時想到了什麼,提醒道:“你常去玉眉峰上練劍,玉眉峰上偶有惡獸,務必小心一些。”
孟憑瑾一愣。
他那刻忽然就想起,他安睡不得夜夜去練劍那幾日徐風知總是也來得很早,後來乾脆守了他一夜,再後來突然就要他夜裡砍柴,算是找了個由頭不許他獨自待在那裡,哪怕為此自己隻能將就睡在樹乾上,壓根睡不安穩。
許話寧聽他說完這些後忍不住鬆快笑道:“我說她怎麼這一個月都甚少睡在房中,能讓她這般愛躲清閒的人日日如此實在難得。”
想了想,她抿上幾分笑意,“你彆看她總在平日裡對你招招狠厲不留情麵,其實風知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她很喜歡你這個師弟的。”
“師弟、”孟憑瑾默了默,忽而沒頭沒尾添了句,“……那玉眉峰上她提醒我一句就是了,像話寧師姐一樣就是了。”
為何非要來守著他呢?
許話寧見他沒跟上來,側身回望,“憑瑾師弟?”
“話寧師姐。”
“嗯?”許話寧稍稍揚眉。
孟憑瑾想問她,她是怎麼樣讓她喜歡讓她願意相貼相靠近的。
可他又覺得不必問了。
孟憑瑾攥了攥纏著幾層白紗的手心,他不是已經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