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你真高興!你高興的太早了!(1 / 1)

“開門!開門!例行檢查!”一陣叫門聲,打破了客棧的寧靜。

店小二慌忙打開了門,一看到來人,立刻躲到了一旁,喊掌櫃的快來應酬。

數十位侍衛打扮的人,魚貫而入,直奔主題。為首一人,倒是清閒,站著等人回話。他麵容俊美,身形高大,頭戴精奇泥哈番頂兒,帽子上擺春風的紅雀翎。身著庫火線縐火狐皮襖,螺絲花硬口腰刀嵌寶玲瓏。

尚有其他飾物,實在是晃暈了掌櫃的眼睛。這通身的氣派,必然不是普通的侍衛。掌櫃的堆了滿臉的笑:“爺!請上坐!爺請喝茶!不知深夜駕到,有何吩咐?”

那侍衛坐下來,不喝不飲,麵上有些冷淡:“沒什麼大事。十三爺府上丟了寶物,命我等找一找。”

當今天子,有十多位皇子。十三爺,就是十三皇子,如今管著刑部和內務府。他的事兒,有小事兒嗎?掌櫃的陪著笑,瞧著眼前這位冷麵侍衛:“應當找!應當找!我去吩咐小二,好生配合。”

那長相俊朗的侍衛,仍舊麵不改色,隻瞥了他一眼。

不多時,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便回來了,幾人俱答:“回侍衛長,並無異常。”

侍衛長聽了,當即整頓隊伍,吩咐去前麵山上看看。

那掌櫃的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和小二說道:“還好沒事兒。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卒。若是哪個皇子身邊的侍衛,那我們可開罪不起。”

掌櫃的話音剛落,樓上就有了動靜。

一名男子的聲音響起,在深夜的客棧,異常清晰:“讓我進去!不開門就踹開了啊!”

活祖宗哎,彆生事兒啊!掌櫃的連忙上前,對侍衛長笑道:“那人喝醉了。喝醉了。房間裡是他未婚妻,兩人好著呢!”

侍衛長無暇顧及這些小事兒,擺擺手,準備離開。

“嘭!”

那醉酒男子,開始踹門。店小二慌忙勸阻,半拉半拽,把那男人和隨從五六人,都勸了下來。

“張侍衛長!救命!張侍衛長!救我!”一名女子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那名侍衛長,聞言突然轉身,望了二樓一眼,一手拔出了腰刀。他對著兩側的侍衛,做了手勢。那些侍衛立刻分做兩列,又無聲地散開,再次深入了客棧各處。

張侍衛長,一改之前漠不關心的神色,微垂雙眸後便打定了主意,雙足踏著欄杆借力,瞬間飛躍至二樓,直至那女子的門前。

這邊的動靜,那醉酒男子也聽到了,他發瘋般甩開店小二等人,踉踉蹌蹌地走到樓梯口,蹦起來喊話:“夫人!夫人!你怎的如此狠心?”

女子在二樓聽到了,在門內喊道:“呸!哪個是你夫人?!誰又是你未婚妻子?你個害人性命的賊子!”

聽說了這其中的隱情,張侍衛長默默從荷包裡拿出來一個小紙條,上麵是妹妹的筆跡,寫著這個客棧的名字。莫非,妹妹的意思,是這件事嗎?

“攔下他!”張侍衛長大喝一聲!

一名侍衛冒出來,押住了那個醉酒男子。

張侍衛長把紙條放好,朗聲道:“姑娘莫怕!在下侍衛營張寶玉,因事路過此地,願聞其詳。”

隻聽得門內的女子小小的驚歎一聲,又一女子隨即開口:“是張神醫的二哥張寶玉嗎?人稱張六郎的那位?張神醫果然神通廣大,算無遺策。她叫我在此等候救助,您就來了!您來的好快啊!”

這個年紀輕輕的女郎張阿蘭,怎麼就變成救死扶傷的老胡子張神醫了?張寶玉一聽是妹妹惹下的事,自然應付下來,又聽得那女子聲音婉轉,說話中聽,回話也溫和許多:“正是不才。”

女子驚喜的聲音,穿透了房門:“雪雁,開門!紫娟!給貴客沏茶!嬤嬤看坐!”

吱呀一聲,門開了。

張寶玉正對著房門,一眼看見了姑娘,又連忙低下頭去。那姑娘,長著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似蹙非蹙罥煙眉,還有體態病如西子勝三分。

張寶玉心中十分驚奇,隻是看了一眼,那麵目,那身形,就刻在了心中。好似一副迷霧散開,露出真容的畫,好似一個夢中背影,終於轉過身相見。

張寶玉步入房內,品茶謝茶。

那姑娘身旁的紫娟,是個伶俐的:“我家姑娘,來京尋親。林老爺特意請西席賈雨村相送。一路無事,至渡口見那王仁義公子。那夜,他邀賈雨村老爺吃酒。賈雨村老爺回去後,便不省人事。那王仁義見無人主事,跟了來鬨。”

紫娟說的心酸,眼圈兒都紅了些:“幸得我們姑娘有主見,不曾讓他得意。昨日,又在客棧遇見張神醫。旁人都說黃口小兒,是個騙子。我們姑娘卻瞧著她親近,說她與旁人不同,一定請上來,給賈老爺治病。我們林姑娘,和張神醫一見如故,這才有了今日的事。”

她,怎麼不是騙子呢?她連藥方子都認不全呢!這藥可是亂吃的?!張寶玉飲了茶,就像問今日天氣如何那樣,隨口問道:“那位賈雨村老爺,如何了?”

林姑娘道:“好些了。令妹張神醫,和張侍衛長一樣,明察秋毫,觀察入微。她發覺老師之前的藥,有古怪,因此停了藥。今日,老師已經好多了。”

太好了!人沒死!張阿蘭,你不用挨揍了。張寶玉默默鬆了一口氣。

樓下一陣陣的叫喊聲,打破了室內的談話。張寶玉環視左右,語氣淡然:“姑娘安坐,張某去看看。”

林姑娘應下來,又道:“那人看著魯莽,其實頗有心機。張侍衛長,遇事保全自身就好。”

她怎麼跟阿蘭似的?每次他出門,阿蘭也這麼嘮叨。讀書潑墨消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以後,怕是不能常聽了。想到阿蘭,張寶玉對著林姑娘,也多了些耐心:“是!謝姑娘!”

下一秒,張寶玉出了門。

那王仁義,借著酒勁兒,對著二樓,指指點點:“婊砸!這門,今天我進定了!”

張寶玉高大的身形一頓,樓梯都不走了,霎時飛身而下,落地之後,穩了穩身形,冷著臉道:“你再指她試試!”

說罷,張寶玉板著冷冰冰的臉,拔出寶刀,寶刀鋒利,閃著寒光。

這張臉,嚇的櫃台後麵看熱鬨的店小二,小老鼠一樣縮了回去,和掌櫃的嘰嘰咕咕:“太嚇人了!要砍人呢!幸虧剛才沒惹他!”

王仁義瞧了瞧張寶玉的寶刀,知他所言非虛,便把話咽了下去,仍舊嘴硬,隻是聲音再無氣勢:“百年修得同船渡。爺看上了她,是她的造化……”

不待王仁義說完,張寶玉便沒了耐心去聽,抓了他的衣領,話語中儘是壓抑的怒氣:“百年修得同船渡?那個渡口,男女老少都有,你怎麼不去糾纏彆人?還不是看那姑娘好欺負!和你一起乘過船的,沒有幾百人,也有數十人,你怎麼不看上彆人?還不是看上那姑娘容顏姣好,見色起意?還謀害他人性命,心術不正!”

被張寶玉說中了,那王仁義連忙扒拉著他的手,好讓自己呼吸順暢些,不死心道:“兄台何處高就?我乃王家子弟,族中王子騰,在朝堂做大官。今日之事,我早就知會於他,請他接應照顧。你們同朝為官,他都沒說什麼,兄台你若是給我留個方便,我們王家自然報答於你。兄台,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張寶玉似乎被說動了,果然慢慢鬆了手,道:“你,怎麼說的?”

那王仁義連忙湊近了些,嘰嘰歪歪開了口。

張寶玉似乎不喜他人靠近,一掌把他推遠了些:“他,如何回應的?怎麼接應的?”

王仁義自覺危機解除,沒骨頭似的湊近,笑嘻嘻的點頭:“是!他叫我做隱秘些,手腳乾淨些。老餘和阿華,都是乾這個的老手了。保管不出錯兒。那賈雨村不就栽了嗎?老英頭兒來接應,明日就到。張兄!我的親兄弟!看不出來你冷麵冷心的,竟然是個十分通融的主兒。”

正在二樓探聽消息的紫娟,看到這一幕,心跳如鼓,感覺他們狼狽為奸,要壞事。當即恨不得一頭跳下去,免得日後受屈辱。又怕林姑娘無人照料,進退不得,心中苦澀,頓時落下熱淚。

王仁義笑的滿臉橫肉,張寶玉卻仍舊是淡淡的,隻伸出一隻手來。

王仁義好像咬了鉤子的魚兒,連忙去接住張寶玉的那隻手:“好兄弟!咱們不打不相識,認識你,真高興!”

張寶玉甩開他的手,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那王仁義突然感覺不對勁兒要跑路,卻被張寶玉一手扼住喉嚨。張寶玉的手,牢牢製住了王仁義,臉色陰沉,聲音帶著涼意和些許的嘲諷:“你高興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