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英語練習的時候,蔣盛從衛生間裡麵出來了。
可能是洗完澡的原因,他的臉上多出了很多的紅暈,他走過的地方似乎還冒著熱氣。
他穿的是一條到膝蓋的短褲,小腿部的肌肉毫無保留的顯露了出來,周珩往他那裡偷瞄了一下。
蔣盛沒有多說一些什麼,隻是看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劉成天,又看了看還在勤奮刻苦的周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來…劉成天說的是真的啊。
得知自己不是省一的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努力。可能連出來看風景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想,要是有機會,可以帶他到一中那邊附近的峽恒山上看桃花。雖然現在還沒有開,但是馬上春天了。
雖然時間還很久遠,但是為人而等,值得了。他想先去那邊看看,雖然那邊有門,但是不需要門票,峽恒山很高,樓梯一層又一層直到山頂,還有機會看見峽穀,那邊還有觀景台,是玻璃製成的,下麵就是大峽穀,小溪流淌。
也有許多膽子小的不敢去。
蔣盛的想法回到現實,自己站在原地這麼久,周珩還是一個眼神也不想給他。
他爬上床,剛準備躺下去,就聽見下方寫英語的周珩朝他小聲說了一句話:“你要睡了?”
“嗯…”蔣盛揉了揉頭發,臉上燙的厲害,周珩主動這麼跟他說話有些不習慣,但是還是回答,“你要是想,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
蔣盛聽到這個回答有些掃興,但是因為現在還沒有什麼睡意,所以把腿垂在床邊:“我現在沒什麼睡意,我陪你吧。”
“隨你。”
蔣盛跳下來從自己桌子那邊拿了一把椅子拖到了周珩旁邊坐下來,他心裡有些緊張,不知道要做什麼。
陪人,不是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嗎。
周珩轉過頭看向他:“你的臉是那個人打的?”
“不是…是我媽,”蔣盛翹起二郎腿,“我媽因為我打了病人,讓人家雪上加霜,把我訓了一頓。”
“哦。”周珩的手指轉動了一下筆,在本子上寫下最後的英語句子關上了本子。
“你寫完了?”蔣盛問。
“嗯。”
“你明天有早八對吧。”
“是。”
“你選的是一部分的吧?”
“對。”
“……”
說實話吧,蔣盛屬實有點討厭一個字的回答。直接說的話會不會冒犯到了。
“先睡了吧,我明天還要早自習。”還有,他明天還要去社團報道。也不是第一次去報道了,不缺勤給團長一個好印象。
第二天下了晚自習,周珩背著挎包急急忙忙趕到了“物理創新實驗室”,剛打開門,裡麵也就二十幾個人的樣子。周珩喊了一聲“報告”,團長站在最顯眼的白板前,看見周珩,點頭示意讓他進來。
團長姓林,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老教師了,說話幽默惹人笑,也隻訓斥一些作業或者任務沒完成的學生,布置的課後作業也多。
每次實踐作業他都會仔細看,很負責的一位中年人。
周珩看了一圈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等到上學期人數到齊的時候,老林就開始整理語言了。看樣子不會說太久,畢竟第一天報道,會說一些招人的項目。
上一屆高三的畢業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回來看看老林的。
“咳咳,那個今天很好,人數到齊的很及時,就是除了那些畢業的學生們。現在我們來說一下我們社團招新的標準。”
“你們周末或者每天中午要宣傳一下我們社團,這個學期隻招新十七個高一學生,我會給你們發一下宣傳單,都是自願報名的哈,你們也不要和記者分部的那些人發生衝突,我知道他們很煩。”
下方的學生有些受不住的悶笑了幾聲。
“這次應該有采訪你們的吧?周珩,他們找了你對吧?”
周珩站了起來,也不能說最後自己跑了吧:“是的。”
“坐,”老林手中的黑色記號筆在白板上畫著什麼,直到停下手,敲了敲白板,“你們跟那些新人說一下,我講究課後任務完成情況,要是完成不了的話,就不要報名了,我每三天收一次作業。然後就是你們要說一下每次上課的時間,高三的學業繁忙,請假不來我理解,作業完成不了我理解,但是你一個星期至少交一次。”
老林口若懸河的說完,給每人發了一百多張宣傳單之後又說了一遍招新要求,便背上自己的包直接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記叮囑一句“留個人擦黑板,周珩你來吧”。
“嗯。”周珩應了一聲。
誰叫老林是自己老師呢,隻是順口答應了,反正今天晚自習把功課全部做完了,可以睡個好覺。
次日一早,周珩就拿上自己的東西去上早自習了。他這幾天沒有怎麼跟蔣盛講話,隻聽說劉成天說蔣盛這幾天有點忙,忙完再跟他聊天。
現在可能自己最熟絡的就是蔣盛了,而且還是討厭的熟絡。
他看了看今天的課表,第二節是體育課…
第二節課一下,蔣盛就找到了自己:“走啊,上體育課去,多培養點興趣,不需要每天這麼死板的學習,對自己身體不好。”
周珩被他催的無奈,便放下手中的任務跟他去了。
體育老師當著全班麵說,今天要跑步,說是體測什麼的,檢查在暑假每天布置的體育作業有沒有定時完成。還有就是下一節體育課要跑步,登成績表,讓學生們自行調整狀態。
周珩估計是完了,他一項都沒有弄,兩個月了,不癱瘓也得體虛。
操場是那種一圈四百米的大操場,跑一圈累死。
“先弄個臨時跑,三千兩百米,八圈,分散著,看看誰先跑完,這節課就跑步,自己記著,不要濫竽充數,跑不動可以走。一會兒跑完的自由活動然後下課時間到了就直接回去。”體育老師擺了擺手,有些人嚷嚷著就開始帶頭跑了。
剛開始力氣還可以,周珩為了不讓自己累著,保持著勻速運動。三千兩百米啊…跑完明天估計腿部會癱瘓吧。
蔣盛自己可以不用擔心跑不完,可是周珩呢?他自己暑假都宅家裡刷題,還要跟他爸勾心鬥角,有時間運動嗎。
跑完一圈之後,周珩有些跑不動了,感覺腿部發軟,像被實施酷刑一樣,跑一步歪一下。
途中還會有超他一圈的人邊跑邊罵:“誰他媽臨時跑三千二百米啊,體育老師真不是人。”
跑步還說話,是個人才,不怕岔氣的。
有些人已經放棄的,就走著去,到體育老師麵前就裝模作樣的跑起來,等過了體育老師視線又開始走。
因為有其他班的人上課,所以可以混進去。周珩也跟著他們試了一下,感覺良心過不去,還是慢跑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節課四分之三的時間,有些人跑完了,體育老師就讓他們自由活動去了。
蔣盛跑到他旁邊拉住他的胳膊差點一個踉蹌,周珩一臉憤怒的看了他一眼:“乾什麼?”
“你是不是沒有聽見老師那句可以走的話?”
“沒聽見,怎麼了。”
“彆跑了,休息一下吧,還有十分鐘,走一會兒再我跟你一起跑。你跑幾圈了?”
“五圈,有意見嗎?”周珩側開臉,“沒意見我先走了。”
“……”
蔣盛追了過去:“我跟你一起吧,一個人久了是不是有些寂寞了?”
“寂寞什麼?傻…”後麵那個字周珩沒有說出來,一個箭頭往前跑,但是最後那個字因為有前麵的字做鋪墊,還是讓蔣盛知道了。
他追上周珩,笑嘻嘻的問:“我們周學霸還罵人呢?”
“你哪隻耳朵聽見我罵你了?!”
“猜的啊,但是你心知肚明了,”蔣盛悶笑了一下,“劉成天都六圈了,你五圈,差距有些大啊。”
周珩聽的有點不自在,放了一句想打人了的話:“彆拿我跟彆人比。長跑時說話,你是嫌命長了嗎?”
蔣盛沒有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自顧自說:“你最近話變多了,一句話的容字含量也多了,看來你有長進啊,繼續加油!”
周珩:“……”
第六圈,周珩把倒數第二件校服給脫了,裡麵還穿了一件寬鬆的秋衣。蔣盛還是跟著自己一起跑,這人好像都不出汗的。
他看了一圈整個操場,剩下的人不多了,隻有少數十幾個人了,可是他還有兩圈。
蔣盛明明體育挺好的,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一起跑呢,直接衝向終點不就好了,直接跑完上樓準備下一節課的資料不就行了。
等到實在跑不動了,周珩才停下腳步,氣喘籲籲的邊走邊拍胸口,腿腳軟到走不動路。最後因為頭發出汗太多,太毛躁,就拿身上僅剩的一件秋衣彎下腰擦了擦頭發上的汗水。
“乾嗎彎腰擦汗,你又不胖。”蔣盛拉了拉周珩的秋衣衣領,看起來根本不覺得他剛剛說的話有點離譜。
“?”是人話嗎就隨便說。
闊熱之後,周珩腳步又繼續跑起來,絲毫不管自己腹部痛不痛的事,他現在隻想跑完步,然後上去喝水。
最後一圈的時候,操場上跑步的同班同學好像隻剩下他和蔣盛兩個人了,再也沒有找到第三個。
周珩咬咬牙,嘴裡一股血腥味,感覺嘴像是被撕裂一樣的疼痛,在終點前麵站著體育老師,而周珩則是回頭看了一眼悠長的跑道。
下課鈴的打響,天氣慢慢由晴轉陰。感覺一切都值得了,一切都有了成就,一切都釋懷了,剛開始的心情全部被忘卻,眼下的隻有終點。
還有一位…
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