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戚佳年吃不了太重口味的東西，蘇楠楠給她帶了一份酸湯水餃，光聞味道就十分開胃。

“你光看我乾嘛，你吃你的。”蘇楠楠掰開一次性筷子，發現戚佳年正一臉幽怨地看著她。

“你不覺得咱倆的對此有些太慘烈了嗎。”戚佳年歎了一聲，不是她不吃，實在是蘇楠楠麵前的炸雞和冒菜太過誘人，她真的好饞。

“你就看看吧，隻能看不能吃。”蘇楠楠同情地拍拍戚佳年肩膀，然後大口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蘇楠楠才想到個問題，“不過你都病成這樣了，覃正也沒什麼表示？”

戚佳年又看了眼手機，鎖屏依舊空空蕩蕩，覃正到現在還沒和她發過消息，估計是真的在忙，經過上次的事，她和覃正達成了一定的默契，她也不會再因為覃正有時候的不回消息而患得患失。

戚佳年把從昨天到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那他這次表現還不錯，早上六點就走了，看來警嫂不好當啊。”蘇楠楠感慨一句，隨後偏移重點。

“不過你可以啊，都能留男朋友住你家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該……？”

戚佳年就知道蘇楠楠要提這一茬，她還特意把覃正留宿的事一筆帶過，蘇楠楠還能抓住這個不放，也是挺會抓重點。

她反將一軍，“那你和那個男大怎麼樣了。”

蘇楠楠神色有些迷茫，“哪個？”

戚佳年一噎，提醒她，“就是你帶我去酒吧看到的那個。”

“哦，他啊。”蘇楠楠恍然大悟，“早就沒聯係了，我當時就隨口和你一說，其實年下不是我的菜。”

戚佳年咽下一顆水餃，“那你現在可真是人從花中過，片葉不沾身。”

蘇楠楠“唉”了聲，“那你可太抬舉我了，其實我大部分都是在口嗨，說真的，我現在對談戀愛一點想法都沒有，我隻想賺錢，人民幣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她在空氣中做了個擁抱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如癡如醉。

“那我能不能申請有兩個真命天子？”戚佳年弱弱地舉手。

蘇楠楠斜她一眼，“有男朋友者逐出地球。”

“蘇楠楠，你活膩了是不是！”戚佳年笑著去撓她癢癢。

“誒，我錯了錯了，饒了我吧。”蘇楠楠怕癢，沒一會兒就趕緊舉手求饒。

有了好朋友在一起插科打諢，戚佳年冒了汗，覺得渾身都輕鬆不少。

蘇楠楠下午還有拍攝，在她這休息了會便又趕去片場。

戚佳年下午隻有一節課，她和楊倩換到第一節上，方便下課之後直接去輸液。

三點的醫療點依舊人滿為患，其中以幼兒居多，不少孩子看到護士手裡的針管就哇哇大哭起來，扭著身子就要往門外跑。

戚佳年耳膜被震得有些刺痛，她找到護士說了名字，然後尋了個靠牆角的位置坐好。

這算是她的一個小癖好，地鐵公交或者一些其他的公眾場合，她總是喜歡到無人在意或者靠窗的角落呆著。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紮針才總算輪到她，紮針時，戚佳年下意識閉上眼睛，直到胳膊上的橡皮筋鬆開，冰涼的液體緩慢輸入體內，她才緩緩睜眼。

嘴巴裡又苦又澀，戚佳年從口袋裡掏出顆梅子含在嘴裡，是覃正昨天給她買的。

她想了想，拍了張紮針的手背發給覃正。

一瓶水都快輸完，覃正總算回她，“又來輸液了？”

戚佳年單手在鍵盤上打字，“對啊。”後麵緊跟著個可憐的小狗表情。

覃正：“我這很快結束，等下去找你。”

戚佳年讓他不用著急，“我自己在這也行，你先把你的工作處理好，我這沒問題。”

又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卡通小人，表情十分傲嬌。

這句後，覃正沒再回她，估計是又忙去了。

戚佳年已然習慣這樣的對話模式，她把頁麵往上一滑，切換到小說軟件，找到一本之前還沒讀完的言情小說。

故事很簡單也很套路，但勝在情節溫馨，讀起來倒也算有趣。

小說還沒看幾頁，吳芸在這時候給她彈來視頻邀請。

戚佳年先戴好藍牙耳機，然後轉成了語音通話。

“你人去哪了？”吳芸看到對麵的黑屏，上來就問這麼一句。

“我在辦公室，不太方便。”戚佳年沒和吳芸說感冒的事，不然又要囉嗦半天。

吳芸倒也沒起疑，把攝像頭對準她的房間，地上還有個紙箱子。

“今天又給你收拾出幾件羽絨服和厚外套，我看預報啟川過段時間有雪，要不要給你提前寄過去？”

“要下雪？”戚佳年驚訝地問：“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不知道。”吳芸又把話給繞了回去，“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明天上午去給你寄。”

“行。”戚佳年說罷，喉嚨突然癢起來，她捂住嘴，輕輕地咳嗽幾聲。

細碎的聲響被吳芸聽到，直接問她，“你感冒了？”

“沒啊。”戚佳年趕緊否認，“剛才上課話說太多了，教師的職業病。”

吳芸聽了，又是絮絮叨叨地開始讓她保護好嗓子，萬一發展成慢性咽炎，不好治也治不好。

戚佳年都一一應了。

眼看著自家老母親又有打開話匣子連綿不休之勢，戚佳年趕緊用要上課當借口掛了電話。

就這，吳芸還沒說過癮，很快發來幾條長語音，戚佳年轉化成文字，洋洋灑灑占滿了聊天框。

到了輸第二瓶液，戚佳年頭倚在石灰牆上睡著了。

一個好心的爺爺在點滴即將輸完之際叫醒了她，戚佳年趕緊道謝，然後喊了護士來幫忙拔針。

手背上又多了一個針孔，周圍泛著大片的淤青，看著都有些駭人。

她血管細，每次紮針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要鼓包重來，這兩次運氣好，也可能是護士的手法專業，每次都是一次成功。

沒什麼胃口也不知道吃什麼，戚佳年索性去便利店挑了幾串口味清淡的關東煮，讓店員幫忙打包後拎回了屋子。

上樓的時候，她恰巧又遇到住在對門的情侶。隻不過，她碰到的是女生，眼角通紅，顯然剛剛哭過，嘴角處還有一塊不易察覺的淤青。

迎麵碰上戚佳年，女生愣了一下，也沒打招呼，低著頭急急地往下走。

戚佳年正暗自奇怪，沒過幾秒，男生又從樓上衝了下來，大門被他摔出“嘭”的一聲響，在樓道裡格外明顯。

男生連個眼神都沒分給戚佳年，下樓時肩膀碰到戚佳年的手臂，力道十足，她被撞的往後退了兩步，要不是一隻手在牆上扶著，差點就要從樓梯道上滾下去。

戚佳年按捺住想罵人的衝動，加快腳步往樓上走。小情侶吵架，她成了被無辜殃及的路人。

回到屋，戚佳年伸直胳膊躺到沙發上，還沒歇兩分鐘，覃正發消息問她有沒有輸完液。

戚佳年打了個“嗯”字。

覃正又叮囑她，“好好休息，記得吃藥。”

“知道啦。”

輸完液，戚佳年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頭也不怎麼暈了，她遂問覃正，“你還沒忙完嗎。”

覃正下一句回複她，“我在醫院。”

短短四個字讓戚佳年想到很多種可能，她連忙問道：“怎麼會去醫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覃正繼續和她解釋：“我沒事，醫院裡有人持刀醫鬨，就在我姐的那個科室，那個人想用我姐當人質，我姐夫為了保護她，小腹被捅了一刀。”

戚佳年消化完這些足以登上社會新聞的信息，嘴巴不自覺張開：“那姐姐沒事吧。”

也許是嫌打字太慢，覃正這會兒發了條語音過來：“她也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我剛接完小宇回來，這會兒還在醫院，要是還有時間就去看你。”

戚佳年起身走到玄關已經準備穿鞋，“要不然我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覃正的聲音依舊有條不紊：“不用，這會兒醫院挺忙也挺亂，你感冒還沒好，就先彆過來，自己的身體第一。”

“那行。”

戚佳年重新換上拖鞋回到客廳，讓覃正先去忙。

“你也彆來看我了，我感覺我都快好了，就在醫院呆著好好陪陪你姐，要是照顧不來小宇，可以把他送來我這邊。”

覃正回了個ok的手勢。

稍晚不久，戚佳年果然在本地的新聞頻道看到了有關這場持刀醫鬨傷人事件的報道。

嫌疑人的妻子是高齡產婦，還有先天性心臟病，生產風險極大，當地的醫院不肯收，就輾轉了幾個醫院來到啟川一附院求醫，結果在手術過程中，產婦因為大出血搶救無效死亡。

嫌疑人人財兩空，實在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就萌生了報複醫院和醫生的念頭。

新聞中的相關人物都被打了碼，在這條新聞的微博下麵，也有不少網友評論，大部分都是譴責這個嫌疑人惡意報複社會的。

也有少部分人認為現在的醫院收費昂貴而且醫生態度不好，很多人求醫無門，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難理解。

戚佳年給所有類似的評論都點了舉報，她雖然不是醫護人員，卻也覺得這樣的言論實在太傷人心。

世人大多自私，都喜歡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很少會考慮到僅有的公共資源如果全部用來滿足個人利益會發生怎樣的結果。

戚佳年作為教師，能很大程度上共情這些醫護人員。

思來想去，她還是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了覃若薇。

很多時候，言語的關心要勝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