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小孩可真不得了，打不得罵不得，動不動還離家出走，可比我們那時候厲害多了。”

奶茶店，蘇楠楠聽戚佳年說了周知宇離家出走的事情，忍不住咋舌道。

戚佳年同樣心有餘悸，“好在他知道來找我，萬一心血來潮跑到汽車站，人生地不熟的，那可真就危險了。”

蘇楠楠又想起一事，“你上次說那個鬨事的家長後來怎麼樣了？沒找你麻煩吧。”

蘇楠楠說的是鄭樂樂的事，事發那天戚佳年氣的夠嗆，和她吐槽了將近半個小時。

她腦海浮現出鄭母當初不依不撓的模樣，輕歎口氣，“這事可大可小，好在她爸比較明事理，不然還真不好解決的。”

蘇楠楠點點頭，對好友的遭遇深感同情，“以前一直覺得你工作挺輕鬆的，還有寒暑假，沒想到雞毛蒜皮的事也這麼多。”

很多人尤其是老一輩都認為教師這份工作聽上去體麵，受人尊敬，穩定不說還有寒暑假，清閒的不得了。

可隻有入了這行才知道，其中的辛酸苦辣同樣一籮筐。

戚佳年猛吸一口奶茶吞進肚裡，感歎道：“就是個圍城，外麵的人拚命想考進來，裡麵的人又在向往外麵的世界。”

如果不是一畢業就考上編製，她也想去更大的城市去看一看闖一闖。

朋友圈經常能刷到刷到昔日坐在同一件教室下的同學如今分散天南海北，生活也是精彩紛呈。

相較於她每天兩點一線的上下班而言，不知道豐富了多少。

她也曾設想過，如果自己沒有選擇教師這條路，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

“做什麼都有利有弊，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的工作呢。”

蘇楠楠說完轉移話題，雙手托腮，眼睛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魂，“不聊這個了，你來和我說說你和覃正發展的咋樣了。”

戚佳年想了想回答：“就按部就班地發展著唄。”

蘇楠楠明顯不是很滿意她的回答，撇撇嘴：“你個母胎單身好不容易脫個單，再遇到覃正這樣的那不就是乾柴遇烈火，不是應該每天都激情四射嗎？”

戚佳年口中的奶茶都差點噴出來，無語地看向她：“你以為我倆像你和你前男友那樣驚心動魄嗎。”

說起蘇楠楠的前男友，倒也是位奇人。

據說他家底豐厚，說是位小少爺也不為過，家裡人把他人生的道路鋪得順順遂遂，隻待他畢業直接回去接管自家公司。

結果這位少爺畢業旅行跑去南非看動物大遷徙，從此打開新世界大門，計算機不學了，和家裡嚷嚷著要去當紀錄片導演。

少爺父母反正想著孩子還年輕，曆練個一兩年知道了社會險惡自然會乖乖地回來接手家業，大手一揮，財力物力都一並支持。

蘇楠楠自然是夫唱婦隨，也屁顛顛地跟著天南海北地到處跑。

據說她當初還把蘇父蘇母氣的夠嗆，一個女孩子不好好的畢業找工作，反而要去當什麼聽起來就沒前途的攝影師，蘇母還曾私下打過電話給戚佳年，想讓她幫忙勸一勸蘇楠楠，彆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過戚佳年知道，蘇楠楠恰恰是一個不會輕易放棄的人，她自己如果不改變主意，誰也彆想動搖她。

況且，除開前男友的原因，戚佳年能感覺到蘇楠楠是真心喜歡攝影的，每次拍到滿意的照片，蘇楠楠能興奮地拉著她講好久。

她也真心地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在這個領域發光發熱。

奶茶店是新裝修的，是很複古的風格，有不少穿著時尚的女生來這裡拍照打卡，十分熱鬨。

蘇楠楠帶了部微單，在找好角度和光線後，趁戚佳年沒注意趕緊按下快門，哢嚓哢嚓拍下幾張照片。

被偷拍的戚佳年頓時僵住動作，扭過頭看她：“你乾嘛突然拍我。”

蘇楠楠欣賞著屏幕裡自己的佳作，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望向戚佳年，“長得這麼好看不多拍點照片紀念一下，以後再想拍就沒機會了。”

說罷，她把相機遞給戚佳年，“我發現你每次麵對鏡頭都有些拘謹，自然的抓拍最好看，你瞧瞧是不是。”

戚佳年接過一看，照片中的自己單手支著下巴，出神地看向窗外，陽光透過鬱鬱蔥蔥的爬山虎照射進來，鍍上一層天然的柔光。

濃密的睫毛清晰可見，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鼻梁小巧精致，就連耳後的發絲都好像在發光。

不得不說，這張照片拍的很有氛圍感，自然的同時又不會很做作，戚佳年自己都十分喜歡。

“真不愧是蘇大攝影師。”戚佳年心服口服地伸出大拇指，“我決定把這張當作我的人生照片供起來。”

蘇楠楠斜她一眼，“所以啊，找我拍不收費還能有美美的照片，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可得好好珍惜。”

“那必須的。”戚佳年點頭如搗蒜，一把挽住好友的胳膊靠在她肩膀，“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輩子非你不嫁沒你不可。”

蘇楠楠兩指並攏輕點額頭，佯裝糾結道：“那得問覃正答不答應。”

戚佳年越看這張照片越喜歡，從微單導到手機後，她也沒p，直接發到朋友圈，配文是一個咖啡emoji。

沒過兩分鐘，下麵已經收獲了幾個讚和評論。

覃正在夜裡八點看到這條朋友圈，這幾天他忙得腳不沾地，算了算，兩個人已經兩天沒見麵。

戚佳年對此倒是很理解。

刑警麼，要為人民服務，而作為女朋友，她得多點支持和理解。

兩人的微信聊天頻率並不算多，覃正忙起來根本沒時間看手機，有幾次戚佳年給他發消息，他過了幾個小時才看到。

覃正盯著聊天框半晌，末了，他截了張圖發過去，“已經設為屏保。”

屏保照片正是戚佳年下午發在朋友圈那張。

戚佳年很快回他：“趕緊換了。”

後麵是一個卡通的捶打表情。

覃正勾起唇角，直白地誇她，“可是很好看。”

他甚至能想到戚佳年在手機那頭的神情，定是紅著臉瞪圓了眼睛盯著手機屏幕。

戚佳年躺在床上，雙腿懸在半空懊惱蹬了幾下，她在抗議無果後最終選擇妥協，“那你設成牆紙好了，你自己看。”

覃正緊跟著又發來一張截圖，“牆紙是這個。”

戚佳年點開圖片放大，赫然是她趴在醫院病床上睡著的側臉，臉頰微微鼓起，看起來睡得很熟。

她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握住手機問：“我怎麼都沒看過這張，你什麼時候偷拍的？”

覃正：“在醫院你給我送飯那次。”

戚佳年言簡意賅：“換掉，不好看。”

覃正答應地很爽快，“那你再發給我幾張彆的。”

戚佳年沒想到覃正還會討價還價，她決定先發製人，“那你先發給我你的。”

覃正好整以暇地回複：“不是我不發，平時不怎麼拍照，想要的話我明天拍了發給你？”

他順便提出來：“明天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吧。”戚佳年覺得麻煩，兩個人的工作地點又不順路，沒有必要多跑一趟。

“我騎電動車或者坐公交都挺方便的，離得也不算遠。”

覃正堅持：“不麻煩，作為男朋友的職責所在。”

他緊跟著補充，“我想見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戚佳年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後加快速度跳動起來。

這個理由她實在無法拒絕，畢竟剛交往沒多久，兩天沒見麵，她也確實有些想覃正了。

真奇怪，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會有這種感覺，會不由自主的去想另一個人此時此刻正在哪裡做些什麼。

戚佳年把這種現象歸因與大腦分泌的多巴胺在作祟。

她也知道覃正這兩天都沒怎麼睡好，能在這麼忙的情況下還想著來接她，如果再拒絕就顯得有些生分絕情了。

想到這裡，她回道：“那好，明天我沒早讀，你不用來太早。”

覃正：“好。”

“那晚安？早點休息。”戚佳年敲擊鍵盤。

覃正幾乎是秒回：“晚安，明天見。”

翌日，戚佳年頭一回沒有抗拒早起，她訂了個六點的鬨鐘，對著鏡子化了一個偽素顏妝，妝感淡的同時還很顯氣色。

上次和蘇楠楠一起逛街買的風衣正好派上用場，戚佳年在裡麵搭了條修身針織裙。

蘇楠楠當時誇她穿這條裙子很顯身材，在好友和店員的雙重蠱惑下，再加上自己沒有嘗試過這種風格，她便買下了這條。

她提前五分鐘下了樓，結果發現覃正已經把車停在樓下。

上車的時候，戚佳年發現覃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他今天一身黑衣，搭配生人勿近的氣場，看起來嚴肅不少。

對上戚佳年的目光，覃正揚眉彎唇，嘴角勾起弧度，清嚴疏離的感覺被衝淡了些。

戚佳年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個念頭，原來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覃警官也會見人就笑。

這種特殊待遇隻有她擁有。

這種感覺有點開心是怎麼回事？

等戚佳年係好安全帶，覃正遞給她一個保溫桶，“趁熱吃，要是困了就再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戚佳年接過保溫桶打開，裡麵裝的是山藥南瓜粥，上麵的隔層是剝好的雞蛋和蒸餃。

戚佳年沒著急吃，而是側頭問他，“你吃了嗎？”

覃正啟動車輛，語氣平穩，“我等去了單位食堂再吃。”

戚佳年“啊”了一聲，手中的保溫桶份量又重了幾分。

他自己飯都沒來得及吃還想著給她帶飯，寧願繞遠路也要來接她。

這些說起來都不算什麼，但戚佳年總是會被一些微小的細節感動，就比如此時此刻，她感受到了覃正的認真。

“不用這麼麻煩的，省去這些時間你也能多睡一會兒。”

覃正不以為意，在他看來這些隻是身為一個男朋友最基本應該做到的，甚至在有些地方，他還算不上合格，有時候他還會感謝戚佳年能夠對他的工作給予充分的理解和支持。

“不麻煩，況且這也不算什麼，以後如果不加班我就來接你，放學也是。”

他語調輕鬆，聲音也帶了些愉悅：“個人行為，純屬自願，請戚老師不要有太大負擔。”

戚佳年沒吭聲，低下頭，借助散落的頭發遮住不受控製偷偷上揚的顴骨。

她喝了一口南瓜粥，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

她想，一定是覃正多放了很多糖，不然怎麼會這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