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正第二天最終還是沒能和戚佳年一起去看電影。

出差一個月的覃若薇終於接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同時為了犒勞自己任勞任怨不辭辛苦的弟弟，短信電話齊轟炸，讓覃正一起出來吃個飯。

覃若薇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看她的架勢，覃正知道今天這頓飯是跑不掉了。

知道覃正不能開車，覃若薇便讓他在警局門口等著，她來接他。

到了下班時間，覃正換好衣服下了樓。

周知宇雙手撐著車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公安局大門，儘職儘責地完成覃若薇交代給他的任務。

看到舅舅總算出現，他趕緊搖了搖媽媽的胳膊，“舅舅出來了。”

覃若薇同樣把頭探出車窗，看見覃正的身影，她伸出胳膊招招手，動作大且招搖，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覃正走近白色凱迪拉克，發現司機是個年輕女生，目光短暫對視後，女生友善地笑了下。

覃若薇和周知宇坐在後麵，留給覃正的隻有副駕駛座位。

剛係好安全帶，覃若薇在一旁先行介紹。

“我給你們介紹下，這是和我一個科室的袁雪嬌；雪嬌，這是我弟覃正，現在在啟川市局工作。”

袁雪嬌手握方向盤，和他打了聲招呼。

覃正微微首，同樣回了個“你好。”

車子啟動上路，他們走的是一條平穩的大路，一路上暢通無阻，就連紅綠燈都是綠色通行。

周知宇在後麵緊緊挨著覃若薇，如數家珍般說著在學校的趣事。

他有太多可以和媽媽分享的了。

覃若薇聽的也津津有味，並適時給予誇張的反應，捧哏十分到位。

前麵的袁雪嬌偶爾會插上幾句，覃正則是作為一個合格的聽眾，對周知宇說的話不置可否。

關於學習，周知宇自然是挑著好的說，

“上次數學考試我考了99分，老師又獎勵了我一朵小紅花。”

周知宇這句話給覃若薇提了醒，她看向後視鏡的覃正問道：“你有沒有小宇老師的聯係方式，看能不能喊出來順道一起吃個飯，這些天可真是麻煩人家了。”

“她最近比較忙，應該沒有時間。”覃正目光直視前方，語氣不急不緩。

覃若薇也不在意，“那行，下次我再單獨請她，畢竟幫了這麼大一個忙。”

今天是工作日，覃若薇已經提前定好包廂，在附近商場六樓。

車子緩緩駛入地下車庫，視線陡然變得逼仄昏暗了起來。

等到停車的時候，袁雪嬌遇上了點麻煩，她試了好幾次，結果總是和停車位失之交臂。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剛拿駕照沒多久，還有點手生。”

後麵有其它車輛鳴笛催促的聲音，覃正看了眼後視鏡，指揮她按自己說的做。

袁雪嬌聽的認真，這次總算把車倒了進去。

“謝謝你。”袁雪嬌用手撫了撫胸口，緩解剛才的緊張，“一聽到彆人催我我就更著急了。”

“多練練就好了。”

覃正回著，腦中卻想起戚佳年上次說要開車載他的情景。

前一秒還信誓旦旦讓他相信她的車技，下一秒就因為在網上看到事故現場打起了退堂鼓。

覃正低頭，儼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勾起唇角。

到了直行電梯口，覃若薇帶著周知宇和袁雪嬌一齊擠了進去，覃正剛踏進一步，電梯傳出超重的預警。

覃正退出來，扭頭看了眼外麵的扶梯，“你們先上去，我乘扶梯。”

等覃正進了包廂，覃若薇已經把菜點的差不多，她順手把菜單遞了過去，“你看看還要加什麼。”

覃正接過掃了眼，沒做勾選直接遞給了服務員。

實木圓桌坐四個人顯得有些空曠，覃若薇是個活躍的性子，不然不會生出周知宇這麼外向的孩子。

有她在，餐桌上的氛圍還算和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在有意撮合袁雪嬌和覃正，話題一直在往這兩個人的身上引。

袁雪嬌除了接話外也會不時拋梗出來，反觀之下，覃正隻在她們提及他或者問一些有關他職業的問題才出聲應答，該有的禮數都做到，卻不算熱情。

飯局進行到尾聲，袁雪嬌出門去了衛生間。

見她出去，覃若薇抓住機會，見縫插針地問覃正，“你看雪嬌怎麼樣，你倆年齡工作哪哪都合適，我看她也挺滿意你的。”

覃正不答反問：“怎麼看出來的？”

覃若薇有些無語，“作為女人的第六感。”她接著問，“等她回來要不要加個微信，先聊聊天也可以。”

覃正就知道覃若薇今天喊她肯定不隻是單純為了吃個飯，他放下筷子，“你不用操心這個。”

“我怎麼不用操心。”覃若薇看著如同老僧坐定般的覃正，頓感無力，“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小宇都出生了，難道你還得等到爸媽來催你？”

覃正對她的話不為所動，“我自己心裡有數。”

看著覃正的樣子，覃若薇若有所思，琢磨出點不對勁來，她試探性地問道：“難道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覃正掀了掀眼皮，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她還沒同意。”

猝不及防聽到覃正的回答，覃若薇先是一愣，接著濃濃的好奇戰勝驚訝。

“是誰？怎麼認識的，進展到哪一步了？”

麵對覃若薇連珠炮似的三連問，覃正隻覺得自己來到了個鴻門宴，前後左右都是坑，怎麼著都得跳下去一個。

覃若薇還在不停逼問，這邊袁雪嬌已經從洗手間回來。

她的嘴唇鮮豔了些，應該是剛補過妝，看起來人也更有氣色。

覃正恢複成食不言寢不語的端正模樣，而覃若薇坐在對麵如坐針氈。

她可真是對自己的未來弟妹好奇死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讓覃正這顆萬年鐵樹開了花。

誰能告訴她在她離開的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麼！

沉浸在手機遊戲裡的周知宇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以他的小腦瓜一轉，必然會得出結論。

這個人肯定就是戚老師。

吃過飯，覃正忽視覃若薇緊盯著的眼神，以加班為由打車離開。

司機在車內播放的有聲讀物堪比催眠曲，柏油路旁邊的綠化帶在飛速倒退，路燈的腦袋低垂，變成唾手可得的繁星。

連續加班的疲乏在此刻湧了上來，覃正緩緩閉上眼睛。

隨著導航提示本次路程已到達目的地，出租停靠在禦安小區門口，司機出聲提醒了句，覃正睜開眼，等看清楚車窗外的大門，他摸向車門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地問：“我上車時說的地點是這裡嗎？”

司機師傅疑惑地看著他，“是啊，你自己說的禦安小區，不然我怎麼會把你送到這裡。”

覃正默然，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記憶力產生懷疑，此刻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司機問去哪兒的時候脫口而出的是戚佳年所住的小區。

付了錢，覃正下車，小區的大門處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既然天意如此，不如順勢而為。

他隨著一對散步的夫妻走了進去，一直走到熟悉的單元樓門口，他看見四樓的燈光還在亮著，暖黃色，給整扇窗加了層朦朧的濾鏡。

這同時是有人在家的標誌。

覃正掏出手機，屏幕亮了又熄，也映照著他的臉忽明忽暗。

遠處一聲孩子的嬉笑打破這持久的靜謐，覃正回神，最終還是選擇撥了過去。

等待的時間隻有幾秒，對方接的比他想的要快。

“要出來散步嗎？”覃正開門見山，抬起頭凝視著被淡藍色窗簾遮擋的窗戶。

“現在？”戚佳年沒想到覃正會在這個時候約她出門散步。

她剛從學校開完會回來，飯還沒來得及吃，廚房的水還在燒著，螺螄粉的包裝剛被她撕開了個口子。

她剛剛還在糾結選擇哪部電視劇當作下飯神器。

“對，方便嗎？”覃正回她，同時帶來個讓她猝不及防的消息，“我現在在你樓下。”

“啊？”戚佳年睜大眼睛，趕緊跑到臥室的飄窗前唰的拉開窗簾。

低頭往下看的瞬間，她和一雙狹長漆黑的眸子四目相對。

握住手機的手一頓，她被這眼神攫取了部分思考能力。

“你怎麼突然來了。”

被覃正的猶如實質的目光注視著，戚佳年乾巴巴地問著，顯然對他的到訪毫無準備。

覃正依舊看著她，把手機拿的更近了些，他說得認真，甚至是鄭重其事，“因為想見你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戚佳年表示自己的情緒，開門見山長驅直入毫不掩飾，也將兩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擺在了明麵上。

戚佳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她可以確定自己的臉部正在慢慢發燒，把手貼近臉部。

戚佳年感覺臉頰正在發燙，心跳好像也快了些。

見戚佳年久久沒有回答，覃正繼續問征詢著她的意見，“可以嗎？”

他的語氣似乎更溫柔了些，順著聽筒，伴隨著酥酥麻麻的電流震動著她的耳膜。

他的邀請好似帶了無形的勾子，讓人無法控製想要靠近。

這次不僅是心跳，戚佳年呼吸都有些急促，她在此刻非常確定，她也想見他。

戚佳年不再猶豫，飛快說了聲好。

說完，她有些慌張，甚至忘了掛斷電話，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改天需要約蘇楠楠一起買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