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律注意到用餐提示已經是消息提醒的十五分鐘以後，他心裡一緊，趕緊給前台打去電話。
“不好意思先生，現在已經過號了，您隻能重新排號。”前台聽完具體情況，並沒有給出薛律想要的答案。
“沒事，現在直接去看看。”戚佳年安慰明顯心情不佳的薛律，也覺得他今天可能有點黴運在身上。
等到了門口，戚佳年沒想到遇到熟悉的一大一小兩個人。
“戚老師，你也來吃這個？”覃正似乎是有些驚訝，倒是周知宇一臉興奮，“老師老師，你也喜歡吃火鍋嗎？”
“是啊，好巧。”戚佳年回道。
兩人寒暄完，服務員走到覃正麵前，笑意盈盈，“您好，是四位嗎，現在正好有一個中桌。”
旁邊的薛律趕緊否認，“不是，我們不是一起的。”
“這樣啊。”服務員在平板屏幕上滑動幾下，隨後一臉歉意地表示，“小桌的話前麵還有七桌，我現在為您幾位取號？”
“大概要等多久？”薛律問。
“半個小時左右，快的話可能二十分鐘。”服務員保持著標準微笑解釋道。
“不介意的話拚個桌吧。”一旁的覃正開口，詢問著兩個人的意見，“重新等可能需要一會兒，三個大人和一個小孩還能多點幾個菜。”
“這。”戚佳年轉頭看向薛律，想要看他怎麼說。
眼瞅著到了飯點，看著門口越來越多的排隊人群，薛律雖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將情緒壓了下去，和聲和氣地說了聲好。
接待員引著幾人上了二樓，到拐彎處，還沒踏上第三節階梯，戚佳年不小心踩到裙擺，身子往旁邊踉蹌一下。
一隻有力的手適時地扶上她的肩膀，在她站穩後不準痕跡地拿開。
戚佳年提起裙擺，小聲地朝側後方的覃正說了聲謝謝。
前方的薛律以為是在和他說話，扭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戚佳年回他。
薛律哦了一聲，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將頭轉了回去。
沒過幾秒，戚佳年耳邊傳來一道相同的音量，因為刻意壓低了嗓子，顯得更加低沉。
“不客氣，小心一點。”
入了座，薛律先找服務員要了份菜單，接著遞給戚佳年，“你看看想吃什麼。”
戚佳年先滑到鍋底的頁麵，問他們。
“鴛鴦鍋可以嗎，小孩子吃不了辣，我點了牛油和番茄。”
“我覺得行。”
“可以的。”
兩個男人都表示同意，隻有被忽視的周知宇發表了反對意見。
“我反對，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吃辣！”
“對，你是小小男子漢，但這個鍋底很辣，不適合你。”戚佳年耐心和他解釋。
“戚老師你怎麼不相信我。”周知宇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媽說我比我爸爸都厲害，一個能頂倆，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周知宇的童言童語讓人忍俊不禁，就連覃正都勾了勾唇角，摸摸他的頭，“又在這吹牛。”
“舅舅。”周知宇小臉迅速垮了下來，他十分不滿自家舅舅在自己最喜歡的老師麵前拆台的舉動。
“老師當然相信你呀。”戚佳年眯著眼笑，顯然是被他逗樂了。
戚佳年選了幾個菜後看向舅甥兩人，“你們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覃正接過菜單，又勾了幾個菜重新遞了回去。
“不夠再加，戚老師的口味和我差不多。”
這裡的上菜速度很快，沒多久就擺滿了整個桌子，等到鍋裡的底料沸煮翻騰，與之飄散出來的香味也讓人食指大動。
周知宇為了向老師證明自己，趁著覃正沒注意飛快夾起一片羊肉，往牛油鍋裡涮了幾秒後連忙塞進嘴裡咀嚼幾口吞了下去。
不過如此嘛，周知宇心想。
他不知道的是，辣椒的後勁在他吞咽下肚之後才開始顯現威力，椒麻和辛辣的味道一同刺激味蕾，周知宇小臉嗆地通紅，一邊咳嗽一邊趕緊拍拍舅舅的肩膀，“水，快給喝水。”
覃正給他倒了半杯，等他狼吞虎咽地喝完來了一句，“這就是你不聽大人話的後果。”
周知宇這時候顧不上反駁，趕緊又求著舅舅給自己再倒一杯水。
經過這麼一遭，他是說什麼也不肯再吃辣鍋了，眼睛隻盯著番茄鍋的食物，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豪言壯語。
臨近結束，戚佳年借著去洗手間的功夫來到前台，報了桌號後準備結賬。
“您這桌已經結過了。”前台查詢後告知戚佳年。
在這之前，隻有覃正因為接電話離開過位置。
戚佳年沒想到他在那時候就已經把賬結了。
她找前台要了賬單，接著在微信上找到周知宇舅舅，把火鍋錢悉數轉了過去。
對方很快點了個退回，隨後發來一句，“這頓算我請你們的。”
“這怎麼行。”
戚佳年趕緊又重新發了一遍，並催著覃正趕緊把錢收下，“你要是不收，我明天就換成紅包塞周知宇書包裡。”
這次覃正卻是不再回複了。
“舅舅，你笑什麼？”周知宇盯著舅舅的臉好奇地問道，他今天還是頭一次看見舅舅露出這麼愉悅的笑容。
“沒什麼。”覃正收起手機，往他碗裡放了幾塊肉，“多吃點，我看你還沒你的女同桌高。”
“不可能！”周知宇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他決定要在下次和媽媽視頻的時候狠狠告一筆舅舅的狀。
戚佳年左等右等沒等來消息，隻好先回到了座位。
薛律看她回來，溫聲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再點幾個菜。”
他其實也不是個能吃辣的人，不過看著戚佳年挺喜歡吃辣的樣子，他也往辣鍋裡夾了不少菜。
整張臉被辣的有些紅不說，一壺檸檬水快被他解決一半。
“吃飽了，再點就真吃不下了。”戚佳年不僅是飽，甚至是有些撐了。
她接著看向對麵，周知宇還在解決碗裡的食物，覃正則正在看手機。
戚佳年也掏出手機，又跟對麵發了條消息，“趕緊收下。”後麵還跟了個威脅的表情。
一隻拿著炸彈的小青蛙，凶神惡煞的同時看著有些憨。
覃正再一次點了退回，“周知宇這麼長時間麻煩你了，這頓火鍋算是聊表一下我的心意，感謝戚老師這段時間對他的關心和愛護。”
眼看這頓飯錢他是不會收，戚佳年沒有再發第三次，開始認真思考家裡有沒有紅包的問題。
等到周知宇也吃完結束，薛律趁著戚佳年還在收拾的空隙，提前來到前台結賬，得到的是和戚佳年如出一轍的答複。
“是誰結的？”薛律問。
“是位男士，應該是和你們一起的。”前台回憶著，即使人流量眾多，她也依然對對方留有印象。
“走嗎？”戚佳年這時候也走了過來。
“你的那個學生家長把賬給結了。”薛律回答。
戚佳年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到時候我再把錢給他。”
薛律一時也沒彆的辦法，看到走在前麵的覃正眼神一亮，接著快步走了過去。
“請稍等。”他快速追上前麵的人，“今天火鍋錢是多少？我轉給你吧。”
“不用，算我請的。”覃正回道。
“不行，本來就說好我請的，怎麼能讓你掏錢，而且今天我還撞了你的車。”說到這，薛律頓了一下，繼續堅持，“不然到時候我和修車費用一起轉給你？”
“保險還能報火鍋錢？”覃正望著他說，“一頓火鍋的事，大家就當交個朋友，不用這麼見外。”
接著，他一把把周知宇抱起，小家夥在店裡就睡眼惺忪，差點睡了過去，活力顯然已經餘額不足。
“我先走了，車子有什麼事我會再和你聯係。”
他語氣並不強硬，甚至是溫和的，卻給人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
說完，他轉身和戚佳年打了個招呼後徑直離開，他步子邁的又快又大，身影很快淹沒在人群中。
看著覃正離去的背影，薛律突然問道：“這是你學生的舅舅？看著還挺年輕的。”
“對，是名警察。”戚佳年點點頭。
“那挺好的，其實我高考也差點去了警校。”薛律開始回憶往事，“隻不過體測的時候被刷下來了，那時候隻顧著學習，身體素質沒跟上。”
說完怕戚佳年誤會什麼，薛律緊接著補充，“不過我現在經常有去健身房鍛煉。”
察覺身邊的男人似乎突然變得緊繃，似乎是想要證明什麼，戚佳年噗嗤一聲笑出來。
到了星期一，戚佳年沒想到昨天的一頓火鍋把自己的胃給吃壞了，在家裡就接連上了好幾次廁所。
等到上課鈴聲響起，她還沒來得及進教室門，肚子就又拉起了警報。
她沒辦法，用最快速度衝到辦公室讓楊倩幫自己看個幾分鐘。
眼瞅著腿都蹲麻了，肚子的動靜還沒消，戚佳年隻得讓楊倩幫自己先上一節，自己有時間再還她。
等到半節課時間過去，戚佳年一瘸一拐地回了辦公室，
剛一下課，就有人跑來告狀。
戚佳年正要問怎麼回事，表情突然變得痛苦。
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但她們學校沒有專門的教師衛生間，甚至都不是封閉的，很多老師都是專門等著學生上課的時候才去解決生理問題。
不然在蹲廁所時和學生麵麵相覷，那將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情。
曾經有一位老師邊蹲坑邊哼小曲，渾然不覺自己的光腚被數名學生聚在門口圍觀，被她發現後造成心理陰影，從此不在學校解決生理問題。
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不是僅靠毅力就能忍過去的，戚佳年捂住肚子，衝兩個人擺擺手，“我現在有點事，你們先去反省一下，等下節課下課再來找我。”
她皺著眉頭，神情也不再自然，周知宇率先發現了戚佳年的不對勁。
“戚老師今天的臉色可差了。”
一看到覃正，周知宇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了自己的發現。
“是不是被你氣的。”覃正看向周知宇，發現他眉頭緊鎖，顯然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樣。
“不對，我覺得戚老師可能是生病了，她一直捂著肚子。”
周知宇此刻化身為小福爾摩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上午的兩節課她也沒上，我還聽見她和語文老師說廁所什麼的。”
“那戚老師不舒服，你有沒有調皮搗蛋？”
“當然沒有，我還幫老師搬作業本了。”周知宇說著，突然想到什麼，他搖搖覃正的胳膊，“舅舅，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去吃的可好吃的海鮮粥？”
沒等覃正回答，他一鼓作氣說完，“我想買份給戚老師，可以嗎？”
“你現在買，等到明天也餿了。”覃正毫不留情地潑涼水。
“那怎麼辦。”眼看自己的建議被否定，周知宇懨成了霜打的茄子。
“明天六點，能起來我就帶你去買。”
周知宇立馬來了精神，朝覃正敬了個禮，“我保證絕不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