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戚佳年起的很早，開學沒幾天，真等到預備鈴響再來，學生估計得鬨翻天。
等她到了教室，先是點名幾個奔跑打鬨的學生去打掃衛生，又讓語文課代表上講台領讀，看到有不聽話的直接眼神殺。
一二節是語文課，等楊倩進教室，戚佳年才離開。
前一天看小說看得太晚，她連走路都在打哈欠。
懶得再出去買飯，她索性和一個同樣沒吃早餐的同事拚單點外賣。
過了二十分鐘，一個本地號碼打進來，戚佳年以為是外賣到了，接通後說道：“放在門衛那裡就行了，我等下去取。”
對方頓了下，接著說：“我是覃正。”
以防戚佳年沒想起來，他補充：“周知宇的舅舅。”
“啊……你好。”
繼昨天的表情包事件，戚佳年沒想到又搞出個烏龍，生硬地轉移話題：“有什麼事嗎？”
“周知宇的數學書忘帶了，能讓他出來拿一下嗎？”
覃正的聲音順著話筒傳出，聲線低沉，伴隨著微弱的電流聲。
戚佳年本想讓他放在門衛那裡等外賣到了一並去取，眼神不經意間掃到包裡露出來的傘柄，她改了主意。
“好的，我現在去拿。”
戚佳年一路小跑過去，覃正一身黑衣長褲，身板筆直，手抄在兜裡，正在盯著走廊處的教師簡介看。
見她來，沒急著給書，而是問：“你是雲京師範畢業的？”
“是啊。”
當時學校照片要的急，她在相冊翻了半天，勉勉強強找到一張大三去滇省支教時拍的生活照，現在看來青澀不已。
“有點巧。”覃正笑了聲，勾起一側唇角，看起來溫和了不少，“我在你對麵學校畢的業。”
“雲警大？”
戚佳年自是知道這所學校，警校的最高學府，她上高中時，後桌是個男生，心心念念就想去這所學校。
後來他文化分夠了，卻卡在了體能這一關，隻能遺憾去了一所理工科學校學計算機。
如今已經是一個購物節時要屯不少生發液的程序員。
她在的雲師大女多男少，而雲警大正好相反，兩所學校也挺會找位置，中間就隔了條馬路。
戚佳年所在院係的宿舍樓正好對著雲警大的操場，每次他們出操，還有不少女生搬個小板凳坐在宿舍陽台上看。
女生多少有點製服情結，再加上警校的男生質量多少要比師範的基本盤好，兩個學校之間還經常搞聯誼，戚佳年有不少同學都是找雲警大的學生談戀愛。
不過情侶雖多，堅持下來的沒幾對，逃不過畢業即分手的魔咒。
“嗯，應該比你大兩屆。”覃正回憶著，語氣似有懷念。
“那是挺巧的。”戚佳年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係，也有些驚奇。
她上大學的時候是個死宅，當初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條件沒把握住，如今倒是湧上些好奇心。
“你大學讀的是什麼專業？”
覃正：“偵查學。”
戚佳年讚歎了聲：“上警校是不是很累啊，感覺體能訓練很多。”
覃正：“習慣了就還好。”
……
戚佳年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覃正也沒有不耐煩，而是耐心地解答著。
直到外賣員把早餐送來打斷了對話，戚佳年才後知後覺，她的話有點太多了。
“不好意思啊，問這麼多，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覃正抬手看了眼表：“還有時間。”
他說著，把周知宇的數學書遞給戚佳年，也沒急著走，而是放低了聲音：“我有件事想麻煩一下戚老師。”
知道了覃正的身份是刑警，哪怕知道不會是什麼大事，戚佳年依舊被他的神態弄的有些緊張：“你說。”
“是這樣的，周知宇的父母最近正在準備離婚，小孩子的情緒不是很好，如果他在學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麻煩你和我說一聲。”
他繼續說道：“孩子媽媽在外地，有事直接聯係我就行。”
戚佳年沒想到覃正是要說的是這個，周知宇看著十分活潑開朗，每天都樂嗬嗬的，和同齡人沒什麼兩樣。
她也發現覃正這人是個麵冷心熱的，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冷肅不好接近，其實還挺好說話。
作為班主任，關注學生的心理狀態也是她的工作之一，戚佳年自然應允。
“好的，如果有特殊情況我會及時告知。”
“那就麻煩戚老師了。”
下了課，戚佳年讓學生把周知宇喊來辦公室。
周知宇一蹦三跳地跑來，額頭上的汗水暴露了他剛才正在瘋玩的事實。
戚佳年抽了張紙讓他擦汗，才把數學書遞給他：“下次上學之前要好好檢查書包，課本和學習用品都要帶齊，不能當個冒失鬼。”
周知宇接過，也有些疑惑，小聲咕噥：“我明明記得我帶了啊。”
他明明在睡覺之前翻看了自己的書包，課本一本不落，鉛筆也削好放進文具盒裡，甚至每一項還是舅舅盯著他完成的。
他當時還不願意，結果舅舅說做事要有條理，在其威壓之下，他隻能乖乖照做。
難不成他的數學書還會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戚佳年沒深究這件事，她拉過來一把椅子，讓周知宇坐在上麵，問道。
“開學這幾天，有什麼感受？”
“剛開始沒有幼兒園好玩，習慣了就還行吧。”周知宇說話跟個小大人似的，雙腿在椅子上一甩一甩的。
“那有沒有不開心的事？”
周知宇仔細想了想，還真有一個，他期待地看著戚佳年說道：“老師，你給我換個同桌吧。”
“為什麼呢？”戚佳年問。
“張子涵總管我，不讓我說話不讓我亂動。”周知宇細數他這位班長同桌的罪狀，“對了，她還不讓我上廁所！”
周知宇越說越生氣，臉頰鼓成河豚一般。
戚佳年看得忍俊不禁，摸摸他的頭開解：“張子涵是班長，她自己要以身作則，管你也是想讓你好好學習。”
“而且她不讓你去廁所是不是因為你去的太頻繁了？”
周知宇垮下臉，知道戚老師是不會同意給他換位置了，但他還有最後的倔強：“那行吧，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上課鈴聲響起，戚佳年帶好小蜜蜂，讓周知宇摟著作業本，一起進了教室。
周六下午六點，戚佳年按時赴約。
對方十分鐘前給她發了消息，她開始對著信息裡說的位置找人。
找了一圈，她沒看見人在哪，正要點開手機問，背後傳來一道乾淨溫潤的男聲。
“戚佳年？”
她轉頭，看見個戴眼鏡的男子正在微笑著看著她。
比她高大半個頭左右，打扮得也很年輕，人挺瘦，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吳芸這次沒誇大，確實比她之前相親的男士們質量高上不少。
戚佳年默默在心裡給自家母上大人點了個讚。
“薛律？”戚佳年也叫出了他的名字。
薛律點點頭，提著手裡的包裝袋解釋道：“我看還有時間，就去旁邊買了兩杯奶茶，沒等久吧。”
“沒有，我也剛到。”
戚佳年搖搖頭，她今天畫了個淡妝，娃娃領襯衫搭配半身裙，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和大學生差不多。
來之前，薛律問她想吃什麼，戚佳年說她口味偏重，薛律就訂了這家湘菜館。
戚佳年選了個靠窗的座位，能看到餐廳樓下車水馬龍的街景。
薛律把菜單遞給她：“你先點吧。”
戚佳年勾完，薛律在後麵又加了兩個菜。
等待的時間，薛律先開口：“我聽二姨說你是老師對嗎，教數學？”
相親的常規流程，借由雙方的工作生活興趣愛好等進行各種展開，並從中挑選值得討論的話題。
戚佳年配合著把問題拋了回去：“是的，聽說你在電網工作？”
“對。”
薛律把眼鏡往上抬了抬，繼續說道：“去年研究生畢業，看到在招人就嘗試報了下名，運氣還不錯。”
“這樣啊。”
戚佳年喝了口他買的芋圓葡萄，應該是少糖，入口清爽：“那我工作的時間比你要長，大學畢業就直接上崗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薛律的眼睛，給人一種很真誠的感覺。
薛律被看得耳朵有些紅，摸了摸鼻子：“我比你還大一歲，你看起來很顯小。”
不管是恭維還是真心話，戚佳年很受用，笑的眉眼彎彎：“你也是。”
她專注於和薛律的對話，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道視線正在盯著她。
吳越懷裡揣著箱啤酒跟在覃正後麵，進了門沒走幾步，覃正停了下來。
吳越及時刹住腳步，他伸著頭看向覃正，一臉疑惑：“怎麼了老大。”
他們組剛破獲了一個搶劫案，加上全組上下這些天一直在加班沒怎麼休息。
覃正為了犒勞一下大家，決定今天請客吃飯。
他順著覃正的目光往那邊看，隻瞅見兩個大學生模樣的情侶正在約會。
吳越更加不知所以然。
“沒什麼。”覃正收回視線，麵色如常，他抬腿往包廂的位置走，速度越來越快，苦了周飛在後麵抱著箱啤酒氣喘籲籲地跟著。
吃完飯，薛律提出要不要一起再散散步。
戚佳年露出為難的神色：“今天估計不行了，我還得回去給學生建學籍，學校催得緊。”
“好吧。”薛律短暫地失落了一下，隨即抓起桌上的鑰匙：“那我送你回去。”
這次戚佳年沒再拒絕，她說了個離自家小區還要走五分鐘左右的地址。
薛律儘心儘力把人送到，在戚佳年下車的前一秒鼓足勇氣開口：“過幾天有部電影上映，評分還不錯，要一起去看嗎？”
一開始二姨說讓他去相親，他一口回絕，總想著自己能找到合適的，結果被他母親打電話過來一頓數落。
薛律沒辦法，隻得赴約，沒想到女方長得很合他眼緣，很愛笑，性格也好。
他產生了和對方更進一步的想法。
一頓飯吃下來，戚佳年對薛律的觀感也不錯，欣然答應下來：“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