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當人的尷尬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我居然已經可以心安理得,甚至帶著眷念和期待念出那句話。

“您願意愛我嗎?卡爾先生。”

我好像看到伊索的靈魂在劇烈的掙紮,理智和係統強製交互折磨著他。

發現無法反抗,這下他是真心如死灰了,他的眼睛空洞,翻湧的雲霧鋪天蓋地卷來,我聽到他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地回答。

“願意嗎?當然,小天使。”

最後三個字被他咬在齒間,一點一點擠出,好像咬的是我的肉一樣。

“【定情】成立。”

我,我無辜的笑笑。

一邊的伊塔庫亞看到在被他追逐獵物被另一個獵物邀請群聚,還同意了。

不是,他是獵人,他是獵人!!能不能尊重一下他!

這和直接在他臉上打炮有什麼區彆。

來自極寒之森的捕獵者,不允許獵物被他人觸碰。

“當我是死的嗎?”

“風域。”

清朗的少年音中藏著怒火。

伊索動作迅速的跑向木屋,我麻利地往另一邊跑,我沒跑遠,按照贏遊戲的思路,肯定會繼續抓白板入殮師。

可那穿梭過我衣角的獵獵冷風不是假的,我扭頭一看,是伊塔庫亞正操控著風,那左手持的鐮刀上,還有新鮮的血液正下滴。

“不是,大哥,伊索卡爾他半血啊!!!啊!!”

那風停止,鐮刀摩擦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從我的後腦勺幾毫米擦肩而過。

我尖叫一聲,跑的更快了。

蓋板,翻板,加速衝過列車道。

高蹺噠噠噠的聲音好像死神的催命符一般,好了,心如死灰的不是伊索了,是我了。

我絕望的和伊塔庫亞在短板博弈,我是一個絕望的賭徒。

“大哥,你換追卡爾行不行。”

我和他各站在板的兩邊,我深情的看向伊塔庫亞。

伊塔庫亞那張石灰白一樣的微笑麵具在此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那雙蒼藍色的眸迸發出狩獵興奮的光。

“不行。”

對方冷漠拒絕了你,並且踩下了一個板。

我立刻轉中場二樓,可身距還是不夠,鐮刀破風而來,緊繃的神經被這一刀砍的瞬間鬆弛,粗糙的鐵鐮摩擦過鬆軟的肌肉,痛感和煙花一樣在腦海裡綻放,我不自覺地笑起來。

媽媽的,痛死我了。

而血濺在地上,濺到少年慘白的麵具上,留在鐮刀上。

伊塔庫亞品嘗到熟悉的狩獵的快感,愉快地扶額大笑,我咬牙衝刺上樓。

密碼機破譯完成的聲響接二連三的響起。

我一邊往大門角落跑一邊想,場上,還差3台,伊索手裡那台剛過40,回憶在墓地補我遺產,諾頓新開的機在中場,胸腔內的心臟跳得劇烈,紅光籠罩。

“好了,遊戲結束——”

蓄力刀從身後形成一股刀氣,我連著向前滾了兩圈才挺屍。

石子磕破臉,臉和地麵親密接觸,大腦腫脹的發昏,直到被荊棘捆綁在椅子上,我眼前才恍惚映出伊塔庫亞的臉。

準確的來說,是他的麵具。

“居然這就暈了呀?你怎麼,這麼弱啊。”

攻擊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好在我早就沒皮沒臉,在他湊近看的時候,我還可以向前給他一個頭槌。

荊棘勒進皮肉,泛起血珠,我額頭撞上他的麵具,哐——腦子裡一陣嗡鳴。

“嘶。”

伊塔庫亞直起腰,又看了眼明顯要暈厥了的我,嗤笑一聲。

“蠢貨。”

“蠢貨。”

一道沙啞的男聲同時響起。

伊塔庫亞很熟悉,他看向成為求生者狀態的同事,愚人金啊。

磁鐵被高高拋起,諾頓的身影一閃而過,同時,鐮刀自地麵向上揮舞。

巨大的磁引斥力將同極的二人向相反方向飛去,伊塔庫亞撞到建築物上,諾頓則撞到椅子側麵,他粗重,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廓。

荊棘被他扯下,伊塔庫亞風行逼近,黑影落下,我聞到了辛辣的鐵鏽味,諾頓悶哼一聲,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猛推一把。

“跑啊!”

周圍的建築物在後退,磁鐵吸引相斥碰撞的聲音聽的人牙發酸。

我悶頭向前跑,信號欄裡,伊索和回憶一直在發破譯進度。

回憶:【破譯進度21%】

伊索:【破譯進度72%】

直到心臟再沒有呼之欲出的跳躍感,我雙手撐膝蓋,停下一瞬,還沒休息一刻,諾頓的狀態欄就顯示倒地,我胸腔中的心臟撲通直跳。

腿向前一邁,淩厲的風卷著寒冷的碎雪撲在我臉上,巨大的吸引力,從後拽著我,我後背撞在了兩片銀刃上,伊塔庫亞的手搭在我的腦袋上,順了順我的毛,像摸一隻小寵物一樣,我僵硬的想控製身體跑起來,可恐懼生生把我定在原地。

“抓到你了——”

……

諾頓自起時間不夠,他光榮上椅子了。

伊索那台電機破譯完成,就剩下最後一台電機,回憶來不及救我,從中場跑向墓地門口那處椅子。

再次回到熟悉的狂歡之椅上,失血過多導致的後遺症紛至遝來,眼前朦朧的罩上了層白霧,和在做夢一樣,伊塔庫亞死守我,那張蒼白色的麵具在我麵前閃爍。

明明現在去控場還有贏的機會,可他卻這樣選擇。

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額頭滑下,眼皮上滴下血珠,進入眼眶裡,異物感泛濫,生理鹽水溢出,我控製不住的委屈,也是在拖時間,我的聲音沙啞哽咽。

“伊塔庫亞,我哪裡招惹你了?”

“嗯?”

伊塔庫亞注視著我,嘲笑從他齒間擠出,那霧藍的眼裡是嘲弄。

“你是我的獵物啊,在說什麼蠢話。”

他用冰冷的鐮刀拍了拍我的臉。

“這次,我可沒有儘興。”

“我期待你的表現,敢在獵人麵前群聚的,你可是頭一個。”

最後一個字落地,飛天時間來臨。

“我可不想再見到你,伊塔庫亞。”

風將我的這句話吹進他耳中,我又破風螺旋飛天。

這滋味,一個字爽。

兩個字,酸爽。

回到大廳,我還感覺我在天花板上走路,眼前的世界,是重疊旋轉的。

後背的傷口又一次崩裂,我跪在地上,膝蓋骨砸在地板上,沒有知覺,痛的我腦子裡好像有好多螞蟻啃食,後背上好像骨頭都在尖叫。

可惡,媽媽,我真的好痛。

……

伊塔庫亞起初隻是覺得尊嚴被挑釁,換抓他也有十二分的把握。

一刀,兩刀,利落的把人拖甩到椅子上。

偶爾起的逗弄的心思,他俯下身貼近青年的臉,嘲諷的話脫口而出。

他看到烏勒爾的眼睫顫動,那琥珀的眼瞳裡是短暫的茫然。

青年的皮膚白的透明,讓他回憶起了極寒之森的落雪,血液從他的額頭滑下,從他的眼睫上滴落,琥珀的眼瞳也染上了玫色,混著淚落下,一道紅色的痕跡留在頰側。青年蒼白的唇微微張合,似乎是在呢喃。

紅色,很適合他。伊塔庫亞想。下次乾脆直接……

伊塔庫亞喉結滾動,指尖攥緊了鐮刀柄。

兔子被逼急了也會蹬鷹,獵物在臨死前也想咬回獵人一口,不痛不癢的頭錘,伊塔庫亞冷冷的笑了一聲。

“蠢貨。”

34

醫護室裡沒有人,燈光常亮,我扭曲爬行找到鎮定劑,對準胳膊來了一針。

冷汗滴滴答答混著褐色液體沒入衣裳。

緊繃的神經隨著鎮定劑的注入緩緩放鬆,疼痛如煙消散,我摸了摸後背,襯衫被浸泡透了。

說起來衣服就很奇怪,不管被怎麼砍,出來時候,衣服永遠都是完好無損的。

我想,這可能是怕男女授受不親吧,這也給我幫了大忙。

極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清晰。

我抬頭向門口看去,見到人我一愣。

伊索卡爾像是在血裡滾過一樣,衣服上到處都是血,那雙灰色的眸子也淡淡的瞥我一眼,又定在我身上。

我看到他握緊了手,那左手上的戒指閃過細碎的光,我想起遊戲裡對伊索說的話,咬住下唇。

他不會,是想來把我砍了吧。

“鎮定劑在哪裡。”

伊索問。

我指了指一邊敞開的醫療箱,“在那裡麵,對了,那個戒指,歸你了,怎麼處理是你的自由。”

伊索頓了頓,慢慢地點頭,拿起鎮定劑給自己注射了一針,相對無言,我移開了目光。

“你,用過幾次技能。”

伊索莫名其妙的問了句。

“3,怎麼了?”我不解的望去,伊索慢吞吞地咬字。

“如果需要棺材的話,可以上門找我。”

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就走了。

我盯著醫護室門口的方向,反應過來,他,這是在關心我彆被人殺了。

心想這個莊園還是好人多,帶著一身的傷,我沉沉的睡下。

……

伊索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一眼望去,房間裡是林立的棺材,以及擁擠在棺材一邊的小床。

進門口的花瓶裡,插著幾株嬌嫩欲滴的黃玫瑰,玫瑰花瓣上還有點點露珠。

伊索指尖撥弄過玫瑰花瓣,捏住花苞下方的莖乾一用力,幾顆玫瑰和小球一樣,滾到他的手中。

他捧著幾朵玫瑰花,走到小床旁邊斜立著的棺材前,把花苞丟進,細細擺放好。

而後,伊索取下戒指,放置在棺材頂部。

他回憶起,那黑發青年迷茫柔軟的琥珀色眼瞳,和誤入狼群的小羊一樣,懵懂無知。

連請求,都是那麼的乖順。

“我會,拯救你的。”

伊索輕輕的,自言自語道。

……

我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烏勒爾——烏勒爾——”

稚嫩的童聲在門外響起,聽起來,似乎還有點委屈。

我套上風衣下床開門,是回憶……還有奧爾菲斯。

“早上好,回憶……怎麼了嗎?”我蔫蔫的打了招呼,選擇性忽視了奧爾菲斯。

“現在是排位時間,烏勒爾,昨天我沒有幫你,今天要一起上分嗎?這次我一定保護好你!”回憶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把目光從回憶身上移到奧爾菲斯身上,奧爾菲斯讀懂了我“你怎麼不好好帶孩子”的目光,聳了聳肩。

“回憶今天早上念叨了你好久,剛剛在門口叫了你快10分鐘了,我也沒想到你這麼能睡,那麼,烏勒爾,你不會讓回憶失望吧?”奧爾菲斯煽風點火,順便嘴我幾句。

我,我看著回憶逐漸泛濫水霧的眼睛,拒絕的話徘徊在喉嚨裡。

經過一夜,傷的確不怎麼疼了,但。

我一咬牙。

“好,等我換個衣服,回憶,我們一起排位。”

“好!”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和奧爾菲斯走近,他太聰明了,一個沒注意,露出怪異之處,那我就要和回家say goodbye了。

所以,我偷偷和回憶說了些悄悄話,讓回憶勸奧爾菲斯去打監管者,這樣好佛我倆。

“我會佛你們的,乖乖的,保護好烏勒爾哦。”

奧爾菲斯摸了摸回憶的頭,語氣溫和,他唇邊掛著的笑,太公式化了,他眸光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我不動聲色的拉住了回憶的手。

奧爾菲斯不甘心的離開了,臨走時,那褐色的眼眸隱隱透著紫光,那看我的眼神,包裹在溫和笑裡的狠戾,不太像要佛我。

像要把我撕碎了,吃了到肚子裡保溫。

害,反正一萬個機會,總不會正正好好匹配到奧爾菲斯,我拉著回憶的小手,進了排位的匹配界麵。

35

奧爾菲斯走了另一個監管者通道,穿過鏡子,另一處是和求生者遊戲大廳相仿,而又擴大幾倍的遊戲大廳。

這裡,已經集聚了不少監管者。

約瑟夫端著一杯紅茶,坐在距離英倫紳士幾米遠的沙發上,見到奧爾菲斯,他好奇的問。

“今天不去帶你家小孩了嗎?奧爾菲斯。”

“她有人看著。”奧爾菲斯撿了個單人沙發坐下,點了進去排位開始匹配後他掃視一圈。

在等排位匹配的有,安,阿爾瓦,格蕾絲,謝必安和範無咎,約瑟夫和傑克。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匹配成功聲音響起。

“你們誰匹配到了回憶,跟我換個場。”奧爾菲斯問。

坐在一邊身穿綠色燕尾服懶洋洋和大爺似的傑克伸了伸爪子,他開口道。

“很抱歉,奧爾菲斯,我碰上老熟人了,這次就不行了。”

奧爾菲斯:。嘖。

“我想和那位可愛的小先生好好的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