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辮子(1 / 1)

吃完弗若林自製的單身漢簡易晚餐後,夏克緹慢悠悠喝了杯茶就在樓道裡上上下下幾個來回消食。

舅舅在乾什麼?她溜到一樓,弗若林正在一樓店麵的後廚裡製作各種口味的冰激淩——完全使用魔法。咒語一念,各種原材料就自動備好跳進了打發盆;魔杖一揮,藍色的攪拌棒高速旋轉起來。

“舅舅。”夏克緹冷不防地在他後麵出聲。

“乾——乾嘛?”弗若林穩了穩魔杖,“沒看見我在忙啊。”

“如果你沒有魔法,還能製作冰激淩嗎?”夏克緹問。

“能啊,”弗若林眼睛一轉,“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輕鬆?因為用了魔法所以很輕鬆?”

“……”夏克緹鼓起腮幫子。

“就算使用魔法,我的手看上去沒有在動,我的精神也在高度集中,很累的。”弗若林捏住夏克緹的腮幫子,晃了晃。

夏克緹:泄氣。

“好了好了,”弗若林揮揮手,“自己去玩吧,彆來煩我。”

夏克緹蹦蹦跳跳地上到二樓,廚房裡留給雪兒的餐盤還沒動過,她端起盤子去敲雪兒的門。

門開了一條小縫,隱約探出一張青白的小臉。“乾……乾嘛?”雪兒捏著手指緊張的說,“小姐?”

“你沒吃晚餐,雪兒。”夏克緹把盤子推過去,“給你。不要不好意思嘛~”

“謝謝小姐。”雪兒接過盤子低著頭道謝。

“不要叫我小姐,”夏克緹擰起眉毛,“叫我老板——小老板,知道嗎?我給了你薪水,我雇傭了你,又不是奴役你。”

“哦,好的。”雪兒飛快地抬起眼睛看了夏克緹一眼,“老板,我知道了。”

“嗯,你吃完就把盤子放回去就可以了,我不會還跑過來收盤子的。”夏克緹拍拍手,就回自己的閣樓了。

她洗漱完換上睡衣,拿出沒看完的《大不列顛和愛爾蘭的龍的種類》躺在床上看了起來。

新的一天早晨,夏克緹在接連不斷敲門聲中給吵醒了。

她有些不耐煩爬起來打開門,“乾什麼,舅舅?”但麵前沒人,夏克緹晃了晃腦袋,視線熟練地下移,“雪兒?”

“小老板,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該吃午餐了。”

雪兒自從喝下弗若林給的魔藥後,已經大好了。一有精力,她立馬把自己收拾得十分乾淨,圍在身上的布巾也儘量做到了整潔。

“這麼晚了嗎?”夏克緹打了個哈欠,她昨天看書看得太晚了,一覺就睡到了中午,“我等下就來。”。

夏克緹換下睡衣洗漱完,就已經拖到了十二點半。

她慢悠悠地下樓梯,牛肉在黃油和黑胡椒的烹調下香味霸道地傳到了樓道了,夏克緹快步走到廚房裡,餐桌上弗若林正風卷殘雲般大口大口吃著意麵。

“我的呢?”夏克緹問,“舅舅?雪兒?”

“你遲遲不下來,原先你那份已經被我和雪兒分了。”弗若林喝了一口紅茶,“現在雪兒在重新給你炒。”

夏克緹入座,摸了摸鬨饑荒的肚子,一臉殘念地看著舅舅吃麵。

“再等等嘛,先喝牛奶。”弗若林倒給夏克緹一杯熱牛奶,“下午有事嗎?”

“啊?”夏克緹一臉警覺,“你要乾嘛?”

“最近這幾天你是起得越來越晚了啊。”弗若林恨鐵不成鋼,“下午去一樓幫忙,晚上早點睡。”

“啊我?!”夏克緹指了指自己,“我去幫忙?我又不會魔法,過去了也是幫倒忙吧,舅舅我不去。”

“到時候你就清清桌麵的垃圾就行了。”弗若林思慮後說道。他沒告訴夏克緹,現在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打包了就走,換句話說沒啥人去坐桌麵也不會有太多垃圾——既鍛煉了小孩也不會給她累著。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夏克緹·複讀機·福斯科拒絕。

“給你零花錢——”麵對夏克緹的耍賴,弗若林使出殺招。

“好吧——”夏克緹住了嘴,她那隻挎包裡的零花錢不少,但誰會嫌錢多呢?更何況這幾天她一直看書,之前在麗痕書店買的早就看完了,她還想再去買點。“那我隻要金加隆。”

“……”弗若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行。”

他吃完又要去一樓做生意了,走前他叮囑夏克緹,“去食品店幫忙,頭發記得綁起來。”

夏克緹都沒理他,剛上桌的意麵來不及放涼,就被餓極了的食客塞進嘴巴裡。

“這樣就可以了吧……”夏克緹臉色為難地朝著鏡子左照右照。

她的金發有及腰那麼長,之前上學的時候都是凱特給她紮頭發,她自己頂多會梳開了披著。

到了這邊,舅舅可能因為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披頭散發的,也沒管過紮辮子這種小事。

至於雪兒,據說之前隻照顧過男童,也不會美發魔咒……於是,夏克緹隻好親自動手。笨拙地紮了個麻花辮,又戴了個白色的針織頭巾,頭巾的兩條繩子繞到辮子下麵打了個結。

夏克緹穿上了帶著荷葉花邊的白色圍裙,雪兒在腰後給她係上了蝴蝶結。她有些忐忑地照了照鏡子,“好吧——就這樣吧。”

她踟躕地走下樓梯,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拉開門簾,明亮的燈光和些許噪音霎時間朝她湧了過來。

夏克緹的右手邊是一麵鑲著長方形大玻璃窗的牆壁,弗若林在牆那邊的後廚舀冰激淩,看見她後向她握拳以示鼓勵;左手邊的牆壁貼牆擺了一排長桌,桌子配了四把圓凳。

她朝外走去,幾乎有些同手同腳了。過了長桌就是福斯科家的壁爐,它現在正歡快地燃燒著一堆木柴,發出“嗶啵嗶啵”的木柴斷裂聲,夏克緹還記得上次就是通過這台壁爐去的三把掃帚酒吧,然後吐了酒吧一地。

壁爐在往前就是三張卡座,中間用了花架以做隔斷。每張卡座緊貼著大窗戶,坐在上麵就可以看到街道與來往的行人。

出乎意料的是客人雖然算不上特彆多,但有兩個卡座都坐滿了。夏克緹原本以為冬天來買冰激淩的人不是很多呢,不然她才不會下來幫忙。

推開詹姆來舀自己那份冰激淩的手,盧平無奈的問,“你在想什麼呢?一直傻笑。”

“我啊……”詹姆打了個哈哈,捂住了臉,“西裡斯還來嗎?都等很久了。”

“應該出來不了了。”彼得把自己那份冰激淩吃完了,對著盧平和詹姆的那份垂涎欲滴,“他媽媽應該不會放他出來了吧。”

勺子無聊地攪動著逐漸融化的牛奶太妃糖味冰激淩,盧平的目光被輕輕晃動的門簾吸引了過去。

他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隻見一雙白皙的纖手撥開了磚紅色的門簾,一位穿著藍色針織毛衣的女孩便闖進了他的視線。

她還穿了一條荷葉邊的白色圍裙,頭上也呼應般地係了一條看上去十分軟糯的針織白色頭巾。幾縷金色的發絲調皮地從頭巾裡鑽出散在光潔的額頭上,盧平這才注意到她有一雙像晚霞般美好的眼睛。

“她漂亮還是莉莉漂亮?”彼得手肘戳了戳盧平。

“彼得,不要拿兩個女孩比較,”萊姆斯·盧平咽下了一勺冰激淩,皺起眉頭說,“這可不禮貌。”

“好吧好吧,”彼得撇撇嘴,“嘁——好學生。”

旁邊一直支著臉傻笑的詹姆·波特回過神來,“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盧平正要搖頭,對麵的彼得卻八卦地指了指往收銀台走去的姑娘說,“這個女生漂亮還是莉莉漂亮?”

“哈?”詹姆豎起眉毛了,“你誰啊你拿莉莉出來比。”他看過去,卻噗嗤一笑,“你看——。”

原來那女孩背後的麻花辮紮得亂七八糟,不是這裡散開了一縷,就是那邊一撮沒紮進去。一條麻花辮紮得像七扭八扭的蛇一樣。

彼得立馬附和式地笑起來,旁邊一直在聽的盧平立馬去捂他們的嘴。“彆笑了!”

“你還是收銀吧,夏克緹。”弗若林白了一眼議論自己外甥女的小崽子一眼,急忙把正要去卡座的夏克緹叫來。

“好嘞——”夏克緹轉過身大步朝收銀台走過去,身後卻突然傳來難聽又尖銳的怪笑聲。

她有些不解地轉身看過去,就見一個長得又矮又粗苯的男生指著她怪笑,尷尬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夏克緹第一個想法是,是我哪裡出錯了嗎?

但該死的——夏克緹心中更被一種無名怒火攻上心來——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來笑我!

她的手腳越來越麻,指尖想要攥起卻是無力。夏克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膨大的氣球一樣,她馬上要爆炸了——

“啪”聲連響了兩下。

原來是坐在隔壁卡座的女士站起來,狠狠用魔杖敲了男孩子們的頭了——除了試圖捂住彆人笑聲的萊姆斯·盧平。

詹姆這才想起,他的爸媽一直坐在旁邊卡座,他們在等老板打包冰激淩。甚至今天能來對角巷和朋友會麵的機會,也是他磨了爸媽好久才好不容易求來的。

“詹姆!彼得!你們這兩個壞小子!”尤菲米婭·波特一手擰住詹姆的耳朵,一手擰住彼得的,狠狠轉了兩圈。“都給我向她道歉。”

夏克緹冷冷地看著前麵低頭向她道歉的男孩。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弗若林推開後廚的門走了過來。

算了,夏克緹心裡想,現在逞幾句口舌之快也沒什麼意思。

她當然知道弗若林肯定會護著自己,但是她更知道,這兩天的弗若林真的很辛苦。晚上要準備原料,第二天上午攪拌,下午邊開店接待客人邊打包。

就算基礎勞動可以用魔法代替,但持續使用魔法會大量消耗精力,弗若林這幾天眼下越發青黑了。

“沒關係。”她撇過頭。

“你還好嗎?”弗若林按住她的肩膀問,“夏克緹?”

“沒事,我還好。”她擦了擦發酸的眼睛。其實她真的還好,但是舅舅一過來問她就感覺……

弗若林摸了摸她的頭發,原本就亂糟糟的辮子這下更散了。

“你叫夏克緹是嗎?”尤菲米婭帶著歉意地問道,“我幫你梳起辮子好嗎?”

夏克緹抿抿嘴,點了點頭。

尤菲米婭拿著魔杖,用了少女時期最得心應手的美發魔咒。

朦朧的光線散去,夏克緹的金發在耳後編成了兩個飽滿的丸子頭,花邊頭巾也像她想要的樣子般係在頭上壓住碎發,劉海柔美地挽在耳邊。夏克緹晃晃頭,頭發顯然十分整齊——哦,神奇的魔法!

“謝謝你,夫人。”夏克緹終於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