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貞路的周末早晨,是寧靜的,平凡的,井然有序的。
空氣因某種奇異的力量微微扭曲,一陣模糊的波動後,盧平和謝莉爾出現在了街角的角落。
謝莉爾雙手撐在膝蓋上緩了一會兒,從幻影移形帶來的副作用中慢慢恢複。
她抬起頭,看向盧平:“你來過這裡,對吧?”
他之前一定來偷偷看過小哈利。
不然,頭腦裡對地點沒有具象化的環境印象,就沒法幻影移形。
盧平輕輕一點頭,扶了她一把,說:“我們走吧。”
謝莉爾敲響了門。
門後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隨後,費農那雙小而圓的藍眼睛出現在門縫裡。
謝莉爾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我回來了,爸爸!”
費農瞪圓了眼睛,他身後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佩妮出現在了。她瘦了很多,看到女兒突然出現,蒼白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疲憊又茫然不知所措。
“謝莉爾,快進來吧!”
費農突然高聲吼道,顯然快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了。
謝莉爾帶著盧平在家中客廳坐下,得知佩妮她最近患了嚴重的熱傷風,高燒不退。好在昨晚有所好轉,今天已經能下床了。
盧平溫和有禮地介紹了自己的教職身份,表示自己希望和學生的家長、德思禮夫婦談一談。
“正好!我們也有話要和你說!”他冷哼一聲,聲音變得愈發粗暴。
三個大人同時看向謝莉爾。
謝莉爾起身離開了客廳。
出來後,謝莉爾轉身上樓,徑直進入了自己的房間,這裡一切如常,除了窗前的鐵條都已經被移除。
她打開書桌下的抽屜,翻出一個舊的手持攝像機,那是她十一歲生日時得到的禮物之一。
她輕輕地把它裝進了施了伸縮咒的口袋裡。
接著,她走進達力的房間。
房間裡擺滿了達力的玩具和各種雜物,整潔的樣子,讓謝莉爾篤定,這裡一定是達力上學後被佩妮收拾過了。
謝莉爾很快找到了達力的那台攝像機,機身癟下去了一塊,但所幸鏡頭沒事。
謝莉爾把它也塞進了口袋。
樓下,費農的聲音愈加暴躁,對盧平的憤怒叫喊聲逐漸變得刺耳。
謝莉爾站在達力臥室的窗前,目光緊鎖著外麵,心跳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急促。
她等著,直到一輛警車緩緩駛入街道——
她的心直直向下掉落。一並下墜的,是她一直在忍耐的一份酸楚。
佩妮尖叫著她的名字、在找她。
謝莉爾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下樓。
費農和佩妮已經衝到了門廳。費農更是猛地衝出門外,指向警車、大吼著讓他們動作快點。
盧平來到樓梯下麵,對謝莉爾低沉道:“我們得馬上離開!”
“謝莉爾,快過來!!”佩妮尖叫著,目光中帶著不安和恐懼,她看上去要暈倒了。
謝莉爾看了一眼盧平,搖了搖頭。在他錯愕的目光中,謝莉爾來到了佩妮的身邊。
“把這個藥水喝下去。”
謝莉爾遞給佩妮一瓶小小的藥水,眼神柔和,但語氣不容抗拒。足以讓人纏綿病榻的麻瓜常見病症,往往能用魔藥輕易解決。
佩妮的臉上閃過疑慮,她眼泛淚光:“謝莉爾,你會留下來,對嗎?”
“把藥喝下去吧,媽媽。”謝莉爾輕聲安慰。
謝莉爾將藥水放在佩妮的嘴邊。佩妮看著她,滿眼都是不舍,就這麼將一瓶藥都喝下去了。
費農帶著怒火衝進了房間,看到這一幕愣住了。
他一把抓住佩妮的肩膀,滿臉震驚地質問謝莉爾:“你給她喝了什麼?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是藥水,爸爸。”
“是那邊的東西,對不對——你怎麼敢?!”費農的聲音變得更加嘶啞,幾乎要撕裂了。
這時,警察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費農:“先生,您報警說有危險分子闖入您的家,還試圖拐走您的女兒,是嗎?”
費農憤怒地指著盧平:“沒錯,就是他!他非常危險,而且一定帶著致命武器,抓住他!”
“其實,我是這孩子的任課老師。”盧平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輕微的尷尬。
“是的,這是我的老師——盧平教授。”謝莉爾接過話茬,清晰地說道。
“隻是一場誤會。”
盧平攤開空空的雙手,慢慢走向謝莉爾。
費農立刻把謝莉爾拉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瞪視著他。
警察停頓了一下,轉向盧平:“您在哪所學校任職?”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盧平輕描淡寫地答道。
“霍……什麼?”警察的眉頭猛地一挑,“那是一家魔術戲法學校?”
“不是的,我女兒……她不該去那裡!”費農頓時激烈反駁。
警察愕然:“那她以前是就讀於那所學校嗎?”
“你不明白!她不該去!”費農再一次生氣地揮動手臂,以至於警察不得不迅速閃避開。
佩妮從會客廳怯生生地探出頭來,她的臉色看上去紅潤了不少。
謝莉爾歎了口氣,抽出了魔杖。費農立刻像是被定住了身法,佩妮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想,終究是躲不過這一遭的——”
“你要乾什麼,謝莉爾,”費農結巴起來,“你、你不能在校外使用它,不然你——”
“會被開除?”謝莉爾接道,“放心吧,那得每次放假前簽了字才作數。”
“謝莉爾,彆衝動!”
盧平想要阻攔她,但被費農一肩膀頂開了。
“彆想碰我的女兒!!”
就在此刻,謝莉爾抬起手裡的魔杖、指向了身邊的那名警察:“魂魄出竅。”
警察的眼神迅速變得迷茫而空洞,隨即他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看來,這裡發生了一點小誤會。”謝莉爾平靜道。
“看來,這裡發生了一點小誤會!”那名警察愉快道。
“不過,沒有大礙。”
“不過沒有大礙!”
費農、佩妮和盧平都僵住了。
很難說,此時三個人的臉色誰更難看一點。
“你可以走了。”謝莉爾看著警察,說道。
警察含著笑容,轉身推門離開了。
“沒事!隻是朋友之間一點小誤會!”
門外傳來了那名警察的解釋——對警車上的同伴,也是對著周邊正在試圖窺伺與竊聽的鄰居們。
車上,負責駕駛的警察麵露困惑,而他的同伴卻顯得分外輕鬆。
“路上小心。”
謝莉爾微笑著揮手,站在門口,目送警察漸行漸遠。
佩妮聽到警車開走的聲音,崩潰地痛哭。
費農發出一聲怪叫,像一頭公牛,猛地衝向了盧平。
盧平不得不閃身躲開,謝莉爾變出了軟墊、接住了跌倒在地板的費農。
“我不得不讓你們明白,你們是沒法阻止我繼續留在霍格沃茨的。”
謝莉爾澀聲說。
她要上前扶起費農,被他一把推開。謝莉爾沒防備,重重摔倒在了地板上。
佩妮下意識朝她跑了兩步,但最後停在了費農身邊、緊貼著他。
盧平伸手扶起謝莉爾。
謝莉爾反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抬頭看他:“我們走吧。”
盧平繃著臉,帶謝莉爾幻影移形了——旋轉中的最後視線,是德思禮夫婦驚恐交加的目光。
他們回到了霍格莫德村的紅頂房子。
謝莉爾沒有站穩,摔倒在地,這次盧平沒有扶她。
接近正午的陽光將石子曬得熾熱。謝莉爾從上麵慢慢爬了起來。
“你太過分了,謝莉爾!你用了不可饒恕咒,還是對著一個麻瓜——”
盧平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對不起。”她喃喃道。
“你明明用不著對那個麻瓜警察施魔法——”
“我沒得選,”謝莉爾盯著盧平的袍角,“我必須這麼做。我媽媽擔心我擔心到病了,我隻能對父母展示我的力量——”
“你覺得對一個無辜的人施加暴行,是你的力量?”
謝莉爾還是頭一次聽到,盧平有這麼高的聲調。
“那不會真的傷害到他。”
盧平咬緊牙關,怒不可遏:“你哪來的自信?你可能對他的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何況,那樣的魔法,很可能會反噬你自己!你對這些一點都不明白嗎?”
謝莉爾不說話了。
盧平沉默了一會兒,揉了揉眉心:“我當時應該更果決點帶你走的——”
“見到警察前,我是不會讓你帶我幻影移形的,”謝莉爾倔強道,“我必須讓他們徹底明白,他們能想到的招數對我全然無效。”
“難道你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對任何前來乾預的麻瓜用奪魂咒?”盧平錯愕地看著她。
“我沒有請假,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不打算求助誰帶我幻影移形,隻預備自己回去。我說了,我不想牽扯到你……”
“你知不知道奪魂咒是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是要進阿茲卡班的?!”
“我想哈利不適合跟我一起進阿茲卡班——”
“謝莉爾,哈利不是你的免死金牌!”
“……隻是開個玩笑。”
盧平的臉色依舊憤怒又凝重。
好吧,或許現在不適合跟他開任何的玩笑。
“謝莉爾,有些界限,是不能輕易跨越的。”
謝莉爾點頭。她心裡有點失望,還以為盧平作為狼人,難免會有在規則界限前遊走的時刻,也就更能明白自己的為難之處。
盧平是明白謝莉爾的難處。但他更清楚,堅守原則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謝莉爾進了廚房,給自己和盧平做了兩杯涼爽的飲料。
“裡麵彆有不可饒恕咒,咒死我這個目擊證人吧?”盧平涼涼地說。
“我知道你不會舉報我的,盧平。”謝莉爾低眉順眼道。
“不然怎麼,舉報我?”
謝莉爾抬眼和他對視,懂了——他知道自己看出他是狼人了。
她感到一陣光火。
“盧平,我但凡對你有一點不信任,可能會把你帶到我爸媽身邊嗎?”
“隻許你開玩笑?”
盧平的聲音有點啞:“你怎麼看出來的?”
“課本,盧平,我有預習習慣。”謝莉爾仍是氣鼓鼓的。
盧平點點頭,聲音帶了一點悵惘:“是啊,今年要給你們教到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