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杏正看著一批收過來的羊毛,“這羊毛需洗乾淨,加些堿液去除油漬。”
二丫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二丫在紡織一道上格外有天賦,去年和阿娘一起在紡織學堂學習,以優秀學員畢業。
隻會兒,原本打算給自家女兒今年訂親的二丫娘笑的合不攏嘴,到處在灶兒村裡頭誇張自家女兒有本事。
琢磨著自家女兒有大前程,這可叫二丫娘緩下來了,依著二丫如今的工錢,她說自己不想成婚,也就依了她。
何況如今的稅負輕了一些,家裡頭收入漲了,支出降了,怎麼叫人不高興呢。
而二丫出色的本事如今又被提到了羊毛紡織廠裡頭做技術人員。
樂的二丫娘把門前種著的甜果,全部做成了糖,分給左鄰右舍。
兩人正說著話呢,小桃就進來了,給陳杏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趕到冠軍侯府,不少醫者搖頭,表示自己並無辦法。
劉徹氣的直想殺人,霍去病一月前還康健的很,怎麼出了一趟長安,領軍路上就病倒了。
衛青臉色也有些慘白,對躺在裡頭外甥萬分的擔憂。
“再去催催,國師怎麼的還沒過來?”
這裡都是大漢醫術最為高超的醫者,可是他們為霍去病看過以後都留下一句已經不太好了的話。
這叫劉徹如何甘心,不管是因為霍去病是從小在他跟前長大的,對待小輩的喜愛。
還是因為他本領高強,驍勇善戰,對待臣子的喜愛,劉徹都無法接受霍去病的病重。
他的野望還未成實現,匈奴還沒有殺完,去病他何忍棄朕啊。
“回陛下,已經派人去請了。”
院內擠滿了朝堂中同僚,桑弘羊垂頭不敢言語,公孫敖拍了拍衛青的背,想寬慰寬慰好友。
所有人都知道冠軍好大抵是不好了。
霍光雙目淒淒,此刻有些驚恐,他本是個穩重的少年郎官,此刻卻如同孩童一般感到懼怕。
他懼怕兄長的離世,害怕兄長拋下他。
劉徹深吸一口氣,忍住怒火,“快再派人去將國師請來。”
此刻所有人都希望的寄存在陳杏的身上,劉徹相信人間的醫師沒有辦法,但是仙界的神女一定會有辦法。
趙破奴跪在一般,他作為將軍的副將,將軍突然病重並無預料,是他這個副將照看不力。
好在他提出轉到回長安的時候,將軍思索一番便應下了。
那時,趙破奴還笑著說,將軍是有了惦念的人,還能再看上幾眼呢。
霍去病並未駁斥他的話。
可是未曾預料這病來的這般凶險,又這般急迫。
路上將軍病更加重了,到了長安城更是叫人給抬進來,連起身的做不到,更是連意識的沒有了。
今早上趙破奴去稟報劉徹的時候,劉徹還以為霍去病是舍不得人,在這和他玩賴呢。
直到看到擔架上的霍去病,一張俊逸的麵龐此刻蒼白無一點唇色。
原本肆意威武的少年將軍,此刻顯的格外的孱弱。
劉徹隻覺得心口疼,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去傳太醫。”
“去病啊,你就算舍得你舅舅,也該顧慮一下國師啊。”
近到了裡屋,劉徹歎息一聲,絲毫沒有顧及到呆愣的旁人。
此刻來到冠軍侯府的不一定確實抱著焦急友善來的,更多的不懷好意,期盼著這為大司馬一命嗚呼,給他們騰位置才好呢。
隻是他們都不敢顯露出來,深怕被衛青和劉徹記恨上。
陳杏被人帶著騎馬快速趕過來,待到劉徹跟前,她還有些沒轉過神來呢。
一個不會騎馬的人被帶在馬背上馳騁,顯然不是一件什麼好受的事情。
還好,早在數月前,長安街道便已經大改了,否則這般禦馬在長安街是隻怕要傷及無辜了。
“快,國師,快看看去病他怎麼了。”
此時劉徹也顧不得其他的什麼了,當下抓住陳杏的手,就要讓陳杏快些去救治霍去病。
這是實在發生的,太過突然。
叫陳杏發出一身冷汗,來不及思索,來不及悲傷。
明明一月前出發,還好好的約定回來會為她帶上一匹駿馬,約定要教自己騎馬的事。
匆忙間陳杏四下環顧一周心下咯噔一聲,這裡頭有她不少臉熟的醫家子弟,這些人此刻對於聚在一起商討著什麼,可是麵色極為沉重。
等到她過來,甚至連商討都已經止住了,把目光投向陳杏。
不禁讓她想到了曆史上對於霍去病生平的描述。
突發重疾,賜葬茂陵。
顯然就是今年此刻了。
曆史上,對於這位冠軍豪究竟得了什麼病,有諸多猜測,然而陳杏終究不是學醫的。
即使她知道霍去病得了什麼病,她也毫無辦法,西漢的醫學極其落後,更彆談藥理了。
如果在這裡的一家看過之後都表示束手無策,那麼便代表霍去病沒救了。
天上那顆耀眼的將星即將墜落,實在讓人惋惜。
陳杏此刻掛了一張神使的皮,她背後站著的是神女。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慌,否則既救不了霍去病,連她自己也要跟著玩完。
“我先進去看看。”
屋內有些昏暗,窗戶緊閉,空氣不太流通,一個身著黑色裡衣的男人躺在床頭,平時打理的一絲不苟的發髻,此刻有些淩亂的掛在額頭上。
額上沁出了一些汗珠,男人眉頭緊皺,顯然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臉色蒼白,唇瓣乾裂。
“霍去病,霍去病。”
陳杏連喚兩聲,隻是此刻床上躺著的人毫無反應。
方才還沒覺得怎麼著,可是此刻見到的人,陳杏的心卻沒來由的一揪,有些疼。
她伸手替男人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又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我會儘力救他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會待在這,親自照看他。”
陳杏對著劉徹衛青如此說道著。
然而她自個兒卻也沒有什麼底氣。
“那就拜托國師了。”
衛青雙手握拳,想要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然而從小帶到大的外甥,最是疼愛,這一下子傳來病重的消息,又叫衛青如何能接受的了?
衛子夫在宮裡頭也是急得團團轉,劉據似乎還沒有徹底消化這個消息。
那所有人都在心裡頭默認冠軍侯,怕是已經不行了。
李家的人恨不得關起門來放聲的大笑:“可真是罪有應得啊。”
“這下他們霍家如何還囂張的起來?”
關內侯李敢死的事情,誰都知道有蹊蹺,可是這消息是陛下放出來的,沒有人敢去質問。
隻是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這事情必定跟衛霍兩家有關。
上林苑的鹿壓根就沒有鹿角,李敢是被鹿角觸之而死,這說出去誰能會信,誰人敢信?
那日之後起冠軍後立刻領命帶軍去守邊。
皇帝的愛將,朝廷的大司馬,被遣去守邊。
況且聽聞這位大司馬好似與那位風頭正盛的國師也有點什麼。
這般說來,被陛下派去鎮守邊境,那不可謂不蹊蹺了。
李敢乃是李家的新起之秀,這樣一個人說死就死了,這叫李家如何甘心。
此刻,聽聞霍去病病重的消息,更是極為愉悅,不留餘力的貶低霍去病,貶低霍家。
“你這話可真是好笑,哪有什麼霍家霍家,不過隻有他霍去病一個罷了。”
“如今他病死了,霍家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從前衛霍兩家多得意啊,現在好了,得意到把霍去病送到地府去了。”
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觀望四周,再一次確認這是在家中,便放開懷了笑。
好是隻要霍去病一走,那麼他們家立刻就能頂上,成為陛下手中那柄最尖的利刃,一把刺向匈奴的奪命刀。
要是到外頭去叫陛下聽著了怕是討不了好。
這兩天陳杏一直守在霍去病的跟前,除了掩飾以外,她便是在頻繁的和阿花在交易。
隻是隨著時間越拖越久,陳杏心裡頭也有些不確定了,這日霍去病的精神好似好了一些。
“要是我救不了你,你會不會怨我?”
一直沒有休息好,加上巨大的心理壓力,陳杏也怕,要是真的看著麵前這位少年將軍在她眼前離世,陳杏怕是會愧疚一輩子。
他是那樣的耀眼,猶如一顆璀璨的星辰。掛在天宮,落在眼前,可是卻快要消散。
陳杏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再也克製不住眼角的淚意。
少年人眼皮微微顫動,隻是格外沉重,如何也睜不開那雙如狼一般銳利凶狠的眼睛。
大抵是不忍麵前的人傷心,他極為輕飄的從嘴中吐出了一句話:“我命該如此,沒什麼好怨的。”
不必為此感到愧疚,隻是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我一件都沒有做到。
隻是後頭的話,霍去病還會曾說出口,便再度失去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他這些天都有些意識,隻是無法起身,無法動彈,也無法睜開眼睛。
他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然而他想說的話,卻因為太過輕飄,叫他在意的那個姑娘連半個字都未曾聽見。
接連的神情緊繃,叫陳杏沒有發覺在阿花那頭又發過來一框橙子的時候,進度條終於到了100%。
這些天,阿花大底也是知道了陳杏那邊出現了緊急情況,一直守著位麵交易係統,時不時就換一些東西過去。
不知道有沒有用處,但是還是這樣做了。
此刻位麵交易係統已經自動替陳杏連接了第二個位麵。
位麵連接中,連接成功。
是否開啟交易。
默認開啟交易界麵,已連接位麵商人李遙。
陳杏給他喂了些水,然而,前些日子還能喂下去一些,這會兒隻能給他潤潤嘴了。
此刻著急也沒有用,她隻能一次再一次的告誡住自己要穩住。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陳杏,沒有其他人可以見到霍去病,就連劉徹和衛青也不知其中的情況,隻當做國師在請求神明儘力的救助霍去病。
就在陳杏在打算阿花做交易的時候,卻突然發覺她的聯係人中除了阿花下頭又墜著一個姑娘的頭像。
掛著兩道黑眼圈的杏眸裡頭,猛地迸發出兩束光芒。
“太好了,太好了。”
到底是老天爺對陳杏當真也是有幾分眷顧的。
第二個連接的位麵,並非是和陳杏一樣古代的位麵,而是一個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現代位麵。
更巧的是,這個位麵就是前世陳杏所在的位麵。
她直接撥通一個視頻過去,等到那頭的人剛剛接起,陳杏便詢問道:“我有衛青霍去病劉徹的各種獨家照片和視頻你要嗎?”
對麵的姑娘十分的年輕,看上去比陳杏也大不了多少歲,此刻一聽到對麵的人說道著衛青霍去病的大名,便睜大眼睛雙目滿是興奮。
就像是一個狂熱粉絲,終於見到了她的愛豆,十分的迫不及待。
她身子微微上前,恨不得鑽出屏幕,親眼看看對麵的人話裡談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