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祁煜為什麼要利用利莫裡亞人的身份來試探自己，但姚念確實有點不爽，畢竟在自己心裡，他也算是值得交心的朋友了。

氣歸氣，姚念卻沒有錯過他眼中的複雜神情，那是一種讓自己看了都覺得震撼的目光，摻雜著種種無法說明的情緒，有珍視，有守護，有深情，似乎還有些許的恨意，以及厚重到無法忽視的哀傷。

或許，他也不是什麼演技很好的利莫裡亞人吧。

兩個人久久都沒有說話，直到祁煜再度開口打破了許久的寧靜，“你就不怕這是個陷阱，你在懷疑我的初衷，卻又把我當做朋友，如果我今天說的都是假話，下一刻我就能殺了你保住我身份的秘密。”

“祁煜，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演技也不怎麼樣，”姚念被他的眼神所震撼，選擇退一步不再緊逼，他是真的利莫裡亞人毋庸置疑，所以謹慎一點也是正常的，就像自己一樣，“你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每天陪我聊天講故事，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用凶狠的表情來掩藏自己，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如果你想聽到一個承諾，那我可以鄭重的告訴你。”

她坐到祁煜身邊，抬手強硬的扳過他的臉，直視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對，認真的說道，“我，姚念，永遠不會背叛祁煜，不會利用祁煜，也不會傷害祁煜，我發誓。”

看著她如此堅定的模樣，祁煜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我能相信你嗎？”

“……愛信不信，”姚念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掰扯，一摸他額頭，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比剛剛還燙手了，所以這是利莫裡亞人虛弱的反應？那你們挺慘的，這一天集體虛弱，豈不是全都在家裡躺平？”

祁煜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調侃，一把拉住她，強行讓她靠近自己，蓋住她的手心，“人類的誓言都不可信，你如果真的想讓我相信，那就按照我說的做。”

姚念覺得他真是蹬鼻子上臉的，不過看在他是利莫裡亞遺孤又這麼虛弱，再加上頂著一張好看的麵容，溺愛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行，你說吧。”

“閉上眼睛，按照我說的做，”祁煜跟著她同時閉眼，“我永遠不會讓祁煜等我。”

“？”這跟說好的似乎不一樣，不過姚念並沒有多想，跟著說道，“我永遠不會讓祁煜等我，永遠不會背叛和傷害祁煜。”

“你……”祁煜一怔，睜開眼睛，手心裡浮現出一條藍色的小魚，旋轉兩圈很快就消失了。

姚念驚訝的看著他，“這是什麼？”

“這是我家鄉的契約儀式，魚是海洋的使者，如果約定得到了大海的庇護，就會有魚出現在掌心，現在契約成立，彆忘了你的承諾，”祁煜終於不再板著臉了，臉上多了一抹笑意，靠著沙發長舒口氣。

姚念覺得自己也是慣著他，多半是因為他這張臉的關係，不過說到底，也算是讓自己對他徹底放心了，起碼以後還有秘密可以拿捏他，“所以你現在要怎麼辦，是要我把你扔進海裡還是送去急救？利莫裡亞人……好歹也是人吧，不然你就該被稱作利莫裡亞魚了。”

“什麼都不用做，我不是說了嗎，隻要睡一覺就會好的，”祁煜心情放鬆了很多，感到有些困了，“其實你可以不用陪著我的……”

“真的？那我走了？”姚念倒是不客氣，作勢要拎包走人。

“我突然有點渴了，你給我倒杯水再走怎麼樣？”祁煜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有時候真的挺想打人的，或者說打魚，姚念咬牙，決定原諒一個病人，尤其是一個虛弱又珍貴的利莫裡亞人的任性，“你要是再這樣拐彎抹角的，我就讓你真的變成一條魚，一條煮熟的清蒸魚。”

“哦……那你怎麼讓我變成一條煮熟的清蒸魚呢？”祁煜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姚念微微一笑，附身湊近他耳畔，輕聲細語的同時又讓自己的氣息很好的噴灑在他原本就粉紅的耳廓上，“你就這麼想試試？”

祁煜一愣，臉上迅速染上了一層更深的紅暈，微一側頭，似乎想要躲閃她呼出的熾熱氣息一般，沒有做聲。

姚念滿意他的反應，直起身體，甚至想吹口哨，“啊，原來是變成了紅燒魚。”

“……我真的很難受……”祁煜隻覺得自己更燥熱了，抬眼看她，“你明天不打算上班了嗎？”

“視情況而定咯，”姚念見他眸子泛起水色，就好像自己在欺負一隻可憐的小動物一樣，不忍心繼續了，“扶你去床上好好睡吧，我可不想陪你在這裡吹一晚的海風。”

“哦，”祁煜乖乖伸手，任由她把自己架起來，享受她的照顧與嗬護，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勾起了唇角。

姚念費了些力氣把他送去臥室，看他乖乖躺下才放心，摸摸他臉頰，對他那些細小的鱗片有些愛不釋手，“行了，乖乖睡覺吧，祁煜小朋友。”

“……旁邊的房間是……是我小姨的，有獨立的衛浴，你可以用，”祁煜很是享受她的碰觸，閉上眼睛輕聲說道。

“那還真是謝謝了，”姚念又把魔爪伸向他看起來柔軟的頭發，揉了揉，“我陪你入睡，不過我不會講故事，所以還是拍拍吧。”

這回祁煜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閉著眼睛，任由她不緊不慢的拍著自己，像哄一個小孩子。

折騰了這麼久，大約他是真的又累又難受，所以很快就睡著了，姚念想了想，去廚房拿了冰袋過來為他冰敷額頭，可惜直到深夜他發熱的狀況都沒有好轉，倒是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體溫逐漸恢複了正常。

等祁煜醒來的時候，姚念已經離開了，隻看到床頭櫃上留下的紙條，囑咐自己好好休息之類的。

看著那張紙條，他心滿意足的收好，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看樣子，她已經開始慢慢在意自己了。

與祁煜的開心不同，已經開始工作的姚念卻滿是心事，結束了一天外勤回到協會寫報告，順便跟等待下班的陶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今天怎麼沒精打采的，還有黑眼圈，昨天晚上有緊急情況？”陶桃跟她約好一起晚餐，不禁有些擔心，

“要是沒休息好，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用，熬個夜算什麼，”姚念把寫好的報告上傳，準備關閉電腦，“你說……一個人如果把他最大的弱點都告訴你的話，是不是說明這個人還是挺值得信任的？”

“什麼人？男人嗎？”陶桃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一臉的八卦，湊近興奮極了，“誰？是那個祁煜嗎？”

姚念有些無語，早知道就不跟她說了，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什麼八卦新聞一樣，“算是吧……”

“是就是，什麼叫算是，”陶桃挖到了好友的緋聞開心極了，但還是給出了善意的回應，“都把自己最大的弱點暴露給你了，那誠意已經很足了吧，不討厭的話，多了解了解啊，再說他長那麼帥，你又不吃虧。”

“切，我很差嗎，我可是獵人，長得……也還可以吧，”姚念看了看自己的小鏡子，還是挺滿意自己的容貌的，“不過我總是猜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想乾什麼，也可能像你說的，還不夠了解吧。”

陶桃聽懂了她的意思，也明白這種感受，曖昧期通常都是這樣的，拐拐她，“人生不就是這樣，所以我建議你先享受，其他的就交給時間來慢慢解決。”

姚念微一沉吟，覺得有道理，朝她眨眨眼睛，“先享受？”

“嗯～”陶桃跟著笑了起來。

也是，是該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才對得起自己。

姚念托著下巴，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