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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是怎麼發生的呢?

姚念在事後回憶了很多次也想不出一個結論。

她還記得自己出差回來特意聯係了夏以晝,確定不會爽約去奶奶家吃飯這件事後,又急匆匆去了一趟祁煜家裡探望小紅魚,再三保證不會拋棄小魚才在第二天趕往奶奶家裡。

期間還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比如夏以晝覺得自己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依賴他,又比如,夏以晝覺得自己對奶奶的態度變得冷淡了一點。

她還不知道如何向夏以晝解釋,爆炸就突然發生了。

那熊熊大火仿佛在不停的燃燒,焦灼著自己的內心,震驚,不甘,悔恨,許多許多種難以說明的感受交織在心中,從黑夜到白天,再從白天到黑夜,像蛛絲一樣死死纏住,再也無法掙脫。

姚念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盯著手裡的項鏈一動不動。

手邊還有一封開封的信箋,是黎深交給自己的,裡麵的筆記則是奶奶留下的。

知道真相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她已經不記得了。

或許是剛被收養,來到這個布置不久的小家的時候吧,姚念曾經在角落裡發現了一疊散落的信箋,裡麵記錄著一些奇怪的語句,譬如研究組,供體,本源係這樣的詞語。

被奶奶發現後,她顯得很生氣,破天荒的把自己罵了一番,還斷了自己最喜歡的零食和點心,整整一天沒有理會自己。

那時候的姚念記憶還不算完整,時常會忘記一些事情,這段記憶很快就消失在了腦海中,隨著年齡增長,不知何時起,這段塵封的記憶又慢慢的浮現出來,她開始懷疑起奶奶收養自己的初衷。

她還記得,那些零碎記憶裡可怕的字跡意義,也還記起這些記錄最上麵,明確寫著記錄人,張素。

原來自己可能是一個實驗體,而奶奶則是研究員。

很長一段時間,姚念小心翼翼的生活,怕奶奶起了疑心,甚至也懷疑過夏以晝,他們是不是把自己當做實驗體,為了觀察故作親人。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心裡的恐懼並沒有發生,奶奶像普通人一樣把自己視作孫女,夏以晝也像一個正常的大哥那樣,該鬥嘴的時候毫不手軟,需要他的時候也不會拒絕。

她無法對奶奶的離世淡漠以對,更無法接受夏以晝的突然死亡,這比那些實驗記錄更讓自己想要得到真相。

為什麼是夏以晝?他是被牽連,還是同樣被針對?

她完全想不出原因,更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

門鈴響了又響,手機也被打到沒電,姚念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你在裡麵是嗎?我帶了吃的過來,你失去了家人,小紅也不想失去它的家人了。”

……是祁煜。

又是他。

姚念抬起頭,目光裡滿是冰冷,大腦對這些話語已經麻木了,想不通的事情又多了一條。

她搖晃著起身開門,果然看到外頭拎著幾袋食物的祁煜,見自己出來了,擔憂的神情似乎緩和了不少。

“我可以進去嗎?”他輕聲詢問。

姚念默不作聲的讓開,祁煜鬆了口氣,徑自進門,將帶來的食物放在桌上,看向一片漆黑的房間,搖搖頭試圖開燈,“把自己關在房間這麼久都不出來,我還以為……!”

話音未落,背後傳來一聲微動,祁煜的手握緊的瞬間又斷然鬆開,刹那已經被製住了手臂,整個人被狠狠摁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呃!”

姚念毫不留情的關上門,從背後把他死死壓在地上,居高臨下冷冷的開口,“誰派你來的?”

“疼!疼疼疼!!什麼誰派我來的?我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了,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聽說你還請了假,作為雇主關心一下你有錯嗎?輕點兒輕點兒!”祁煜還能動的另一隻手猛拍地板一個勁兒叫疼,艱難的想要看她的表情,試圖讓她放手。

可惜姚念再也不會相信他這套騙小孩的說辭了,絲毫不為所動,手上再一用力,如願聽到他一聲哀嚎,“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堂堂一個大畫家,想要什麼樣的保鏢找不到,偏偏就找到了我?你是想把我抓回去繼續實驗,還是想利用我引出什麼人?這些都無所謂,想殺我就找我一個人,為什麼要害我的家人?為什麼要殺夏以晝?!”

“什麼夏以晝?我要真想對付你還用這麼麻煩嗎?如果是我安排的,東窗事發會對我的名譽造成多大的影響啊,我看起來像那麼蠢嗎?”祁煜微愣之後據理力爭,隻覺得委屈,“好心好意來看你還被你誤會,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姚念微微一怔,沒有從他的反應和對話中看出什麼端倪,索性把他人翻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坐在他身上,手裡緊握一把水果刀,“你以為說些插科打諢的話就能蒙混過去?以你的身份地位,這樣的話術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還行,但我是獵人。”

“我知道你是獵人,哪敢把你當小女孩兒看待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就是過來看看你,”祁煜被她拽的呲牙咧嘴的,仰麵看向她謹慎的表情,話說到一半似乎明白了什麼,沉吟一秒,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認真的注視著她的雙眼,身體也放鬆下來,“我就在這兒,哪兒都不去,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你可以不信我,可以利用我,可以傷害我,如果你還是覺得我誠意不夠,”他看向右手,一簇紅色的火焰從掌心溢出,幻化成一把鋒利的匕首,親手遞到她的手心,替換掉那把殺傷力不高的水果刀,緊緊攥住,“現在就用這把匕首剖開我的胸口,挖出我的心臟,我不會反抗。”

姚念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這一連串動作,耳邊是他辯解的聲音,腦子裡卻混亂一片。

好像有什麼模糊的畫麵一閃而過,好像有人說過類似的話,好像……

她可以毫無原因的信任他。

這不可能。

“你以為我不敢嗎?”姚念以為他在故弄玄虛,手上用力,鋒利的匕首抵住他的胸口,卻始終下不了手。

身體似乎不受自己的控製,連心臟都不再像是自己的了,腦子裡亂哄哄的,無數個麵孔瞬息萬變,許多的話語不斷地回蕩著,可唯一不變的,竟是那雙藍粉交錯的眸子。

……頭好痛……心也好痛……

匕首落地,姚念痛苦的抱住頭低呼出聲,“好痛……”

“怎麼了?”祁煜立刻扶住她幾乎虛脫的身體一下坐起,緊張的查看她的表情,“頭痛嗎?你有多久沒吃東西沒睡覺了?我送你去醫院,”說罷就要把她攔腰抱起,卻被抓住了胳膊,“不想去醫院嗎?不要想那麼多,先放鬆一點,我不會走,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都在】

姚念抬頭看向他,那溫柔如水的目光,讓自己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