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王府,書房。
晏修見止煙將第二個燈座向右轉,隨後將放在屋子角落的書架移開,她蹲下,他的視線順著她往下,赫然看到一個機關按鈕,止煙按下三次起身,又走到對角,足見輕點飛身而上,將手中的劍向上一推,劍柄尖端在天花板處敲了一下。
“嘩啦——”
書架移動,露出一個黑暗的甬道,這甬道因許久未用過,燭光亮起的瞬間,能看到浮在空中的灰塵。
晏修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他在此生活數載,都不知道書房中竟然還有這麼一條密道。
“這是……”
“這便是我想要你看的東西。”止煙將手邊的蠟燭點亮,端起燭台:“要跟我下去看看嗎?”
晏修看向她的眼神很是複雜,“好。”
黑暗的甬道被照亮,是向下走的樓梯,這個甬道很窄,隻能允許一個人通過,止煙走在前,晏修走在後,下了樓梯轉彎,是一道門。
晏修見止煙拿出鑰匙把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十個通道。
止煙將地圖給他,“十條路,除了第十條用來儲藏物資,另外九條皆四通八達,須有識路或帶有地圖之人帶領,才不會迷路。”
晏修的視線落在地圖上,地圖上的線密密麻麻,每條線都用不同的顏色標注著。
若說他剛才是震驚,那麼現在便是震撼,前所未有的震撼。
這張圖所涉及的地方,囊括了整個白城和郊外的樹林。
他剛來白城時,確實聽說白城有一個極大的地下暗網,當時隻覺得是傳聞是天方夜譚,一城的地下暗網,豈是說有便有的,它所耗費的金錢精力十分龐大,連京城都無法完成的事情,白城怎麼可能完成。
即便是有,豈非早就讓北狄發現了。
可現在,當地網和地圖就這麼出現在他麵前時,再怎麼不信也不得不信。
“之前就想告訴你了,不過被招兵之事打岔便忘了,一拖便拖到了現在。”止煙道。
“你……怎會知道這些?”
晏修此刻對她的好奇達到了頂峰,止嫣,過去你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當是你博學多才來解釋,可現在呢?
你為何會知道這塵封幾百年的密道,為何會有這麼仔細的地圖,這一切,就像是這條密道是你修建的一般。
你到底……是誰?
“我既決定告訴你,自然也會知曉你會這麼問。”止煙一笑,“但是我現在還不能說,但我答應你,待以後一些事解決了,我一定會把這個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既知道把這個秘密告訴我我會問你,為何不隱瞞下去?”晏修問。
止煙看著他的眼睛:“因為你同我一樣,很愛三城十四州,也統領著三城十四州,所以你有權知道,還因為……”
“因為什麼?”
止煙但笑不語。
還因為我把你當做家人,既是家人,便要全心全意的交付。
他想問的問題太多,可她剛才說現在還不能說,沉吟了一會,他還是道:“所以,你其實並非贏止嫣。”
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止煙睫毛微顫,“我……”
【警告!不可回答此問題!現在不可暴露宿主的身份。】
“他自己猜出來的,和我沒關係吧?我不會被抹殺吧?”止煙心中惶恐。
“無關,宿主不會被抹殺。”
止煙鬆了一口氣,再看向晏修時,她隻是笑了笑。
晏修明白,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或者現在還不能回答,但他心中已經確認了這個答案。
是借屍還魂嗎?還是用了什麼秘術?又或是其他他還不知道的方法?
那……真正的她又是誰?又從何而來?
她這麼在意三城十四州,莫非是這裡的人士?
“雖然你手裡有地圖,我還是帶著你走一遍吧,絕知此事要躬行。”止煙詢問他的意見。
“好。”
通道很寬很大,兩人並肩走著,卻一路無言。
“如何修建的,能說嗎?”
止煙搖頭。
“為何要修建地下暗網?”晏修又問。
“避難。”
“避難?”
止煙想多說一些,腦中的警報再次響起,這次不等係統說話,她先發製人,“我不說了,彆叫了。”
腦中再次安靜下來,晏修也沒有再問。
九條通道走完,晏修感歎道:“果然是避難之所,這裡能容得下整個白城的百姓。”
“我們出去吧。”
“不是還有第十條通道?也去看看吧。”
“好。”
第十條通道比前九條都要窄,且放著無數的大箱子,留下來的路隻夠一個人通過。
晏修打開一個箱子,裡麵裝著藥草。
“當初對付丹厥的草藥,便是從此處拿的?”
“嗯,這些箱子都是特質的,能保證藥草的藥效永遠都在。”
晏修又打開了幾個箱子,見是空的,他正要問,止煙已開口道:“現在也就剩下這些藥材了,其他的,都已用光。”
所幸當年爹娘把這些金銀兵器和糧食留給她,她才能一步步反敗為勝。
“若是可以,可以把這些箱子補滿嗎?以備不時之需。”
晏修低笑:“你告訴我地下暗網也是有目的的吧?沒有我的允許,大物件無法運進來,你想要補滿這些,就得讓我知道。”
止煙也跟著笑,“晏王殿下就說同不同意吧。”
“同意,你說的,自然同意。”
止煙眼眸微閃,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這裡怎的還有個門?”晏修又複看地圖,路線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可看樣子這裡麵應該還有什麼東西才對。
止煙知道這裡麵是什麼,但她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摸索過,但是也沒找到機關。”
“設計機關之人心思機敏,且看咱們進來的時候按三個開關才能打開就知道,這個自然也不好破。”
他也算是明白為何有人說有地下暗網,卻從未有人見過了。
為了防止有人無意間僥幸碰到機關暴露,才如此大費周章,稱得上是用心良苦。
不知道真正的解開之法,這道門怕是永遠都解不開。
“打不開便罷了,說不定這裡麵放著的,是對建造者很重要的東西,打開之法隻有她知道也未可知。”
兩人出書房時,已是日出之時。
止煙眯了眯眼睛,“下了這麼多天的雪,今天倒是出太陽了。”
“化雪反而更冷些,彆著涼了。”
“嗯,你也,彆著涼。”
“王爺,姐姐?!”
戚瑩瑩不停的呼出白氣,見到兩人眼睛一亮。
“瑩瑩,你這是在……跑步?”止煙有些匪夷所思,“這麼冷的天,這麼早,怎麼不在屋裡休息啊?”
“我聽顧嬤嬤說姐姐你以前每天都跑步,風雨無阻,所以我也想學學姐姐。”戚瑩瑩靦腆道。
“學我?”
這麼學身子受不受得住啊?
“我學姐姐,姐姐不高興了嗎?對不起姐姐,我以為你會高興的,是瑩瑩錯了,瑩瑩以後不會再學姐姐了,姐姐你彆不高興也彆生氣。”
止煙:?她什麼時候不高興了?
“額……”
“姐姐,瑩瑩真的知道錯了,你彆罰我,我以後不會犯了,真的不會了。”戚瑩瑩說著,若有若無的看向晏修。
晏修眉頭微挑,難得捉弄人。
“王妃,你平日,可是對戚小姐不好?”
止煙:?你又是鬨哪出?
“王爺,姐姐對我很好的,真的很好的,王爺不要怪姐姐,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錯,你們彆因為我吵架。”
說是這麼說,可她那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樣,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被她欺負了啊!
“既然對你好,你這是什麼表情?”晏修冷聲道。
戚瑩瑩沒想到晏修會這麼說,麵容一僵,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本王讓你住進王府,是因為你哥哥,你同王妃說還不想嫁,不想找夫婿,本王和王妃也應允了,但是,不該有的心思彆有,否則……”
否則什麼晏修沒有說,但是眼底的冰冷不耐和警告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戚瑩瑩兩隻手互相掐著,心中委屈憤怒丟人到極致,她忍著眼淚,全身在顫抖。
止煙推了他一下,“人一小姑娘你說這麼重的話做什麼?”
“瑩瑩,王爺的話你彆放在心上,天氣很冷的,你趕快回去,彆凍著了。”
戚瑩瑩轉身跑了,止煙看到了她擦眼淚的動作。
“我是在幫你,你反倒過來說我的不是?”晏修氣得捏她的臉,“說你缺心眼還真沒說錯。”
止煙把他的手打開,“你怎麼又罵我啊,瑩瑩的心思我清楚,她做的這些我看在眼裡也明白,我不戳穿她,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
小姑娘嘛,鬨鬨也是正常的,她又沒乾什麼傷害我或者大家的事,由著她去。”
晏修哼了一聲:“你就慣著吧,出事了有你後悔的。”
“那不然呢?你罰她啊?以什麼理由罰?即便有理由罰,王軍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你罰得下去?”止煙和他對嗆。
“行,我說不過你,走了,回軍營。”
“我這是以理服人,你說不過我是因為你沒理!”
本著打一棒給個甜棗的道理,止煙又道:“不過你這樣也好,她知道了你的想法,以後肯定不會怎麼樣了。”
晏修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眼中卻滿是笑意:“好話歹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