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清靜優雅,風吹過樹葉時,傳來悅耳的沙沙聲。

然而屋內的聲音卻極其不悅耳。

“贏止嫣,你彆以為你嫁給晏王你就得意,沒有我父親,你覺得你配嫁給晏王嗎?!”馮幼惜撕去白日的偽裝道。

止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語氣懶懶道:“所以呢,你讓我過來就隻是說這個嗎?”

馮幼惜將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命令道:“你,吃了!”

止煙不屑輕哼,反手就將小瓷瓶掀到地上,瓷瓶應聲而裂,裡麵的黑色的液體順著地麵的紋路漫延開來。

“你!贏止嫣,你竟然敢!”

馮幼惜抬手就要打止煙,卻被她抓住了手腕,“馮幼惜,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任你打罵,隻會忍氣吞聲的贏止嫣嗎?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跟著你過來?彆說你瞎子現在不能對我怎麼樣,即便怎著我了,你覺得晏王會放過你嗎?

你可彆忘了,論尊卑,你,不如我。”

“你!你!”馮幼惜氣極,隨即又想到什麼:“你不就是仗著晏王在嗎,若是晏王知道你不過是我父親的細作,你不妨想想你會是什麼結局!”

“所以呢?你現在要去告發我嗎?我倒是無所謂,隻是破壞了舅舅和晉王的計劃,你不妨想想他們會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止煙把她的手甩出去挑釁道:

“啊,對了,你今天有看到晉王看我的眼神嗎?你信不信我隻要稍微動動手指,就能晉王這一輩子都厭棄你?”

“你既這麼說,我便更要除掉你了!你喝醉酒離開我的屋子,不知檢點勾引我的護衛,做出苟且之事。

這樣可就和我沒關係了,我也不用向他們交代什麼,最多也就是回去被父親訓斥幾句而已。”

止煙翻了個白眼,她還以為馮幼惜要用多歹毒的計劃對付她呢。

就這?

現在誰宮鬥宅鬥還用汙蔑清白這招啊!

而且,她最討厭女孩子用清白來害女孩子!

“你覺得你能成功你就做吧,祝你順心哦。”止煙絲毫不在意舉起茶杯道。

“來人!”

門外瞬間出現了四個男人。

原以為馮幼惜隻是想嚇嚇她,沒想到真的有所準備,她的眉目瞬間陰沉了下來。

男人進來的一瞬間,止煙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抽出發間的簪子抵住馮幼惜的脖子。

“彆動,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贏止嫣你做什麼!你要是傷了我,晉王和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說,你剛才想給我喝的東西是什麼!”

她不說,止煙手下用力,疼得她道:“是,是一種讓你喝了如喝酒卻又會放浪形骸的藥。”

“是否會要人命?”

“不會。”

死了有什麼意思,她就是要贏止嫣生不如死才好!

“你手裡還有嗎?”

“有。”

“拿出來,自己喝下。”

“不,不……”

“不?”止煙笑了:“現在知道害怕了?怕這四人對你做些什麼?馮幼惜,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拿出來,快!”

“我,我……你讓我喝了又如何,你隻要不挾持我,他們就會立即上前製服你!”

“彆囉嗦,拿出來!”

她將藥拿出來,卻被止煙一把奪過,對四個護衛道:“你們,喝了!”

“你做什麼!”馮幼惜尖叫了起來。

她喝了,護衛也不敢做什麼,甚至還能拿下贏止嫣,可若是護衛喝了,那……

“喝!”

護衛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喝。

藥效沒多久就開始發作,馮幼惜害怕得直發抖,不停的求贏止嫣放過自己。

“解藥有嗎?”

“沒,沒有。”

止煙將人打暈扔在地上才喚道:“千暮。”

華千暮翻窗進來,氣得踢了馮幼惜幾腳,這個陰毒沒人性的玩意兒。

“把他們打暈,送到彆的屋去。”

“好。”

華千暮速度很快,一邊肩膀扛一個就扔去了隔壁的屋子裡。

好在剛才馮幼惜吩咐了其他侍衛護衛不要打擾,即便這裡有些聲響,沒有吩咐,他們也不敢闖進來。

“嫣嫣,是不是把她也扔過去?”華千暮問道。

“不必,在我們的地盤讓她出了這樣的事不好交代。”

“可明明是她想害你在先,我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止煙搖頭:“我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這番話在他們那裡是說不通的,更何況,我不喜這樣對女子。”

即便是馮幼惜這種該死的女子!

“那……就這麼放過她了?”

“放?怎麼可能,我有比這更讓她痛不欲生的手段,走吧。”

晏修實在不放心止煙,便拉著晏倚通宵喝酒,順便派華千暮在暗中保護她。

雖然止煙聲稱她應付得過來,但晏修還是這麼做了。

她回來時,晉王已醉得不省人事。

“走吧。”晏修起身道。

“這裡……”

“刺史會處理。”

止煙點頭,三人出了刺史府上了馬車回軍營。

“王爺,你是不知道那個馮幼惜有多惡毒!”

華千暮把剛才發生的事事無巨細說了一遍,越說越氣越說越氣,然後拳頭氣勢洶洶的垂在木板上。

“輕點,把馬車捶散架了你走回去?”晏修提起一口氣想揍人。

止煙靠在馬車壁上看著兩人笑,最近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對晏修又多了一些了解。

他雖然平時看著生人勿進,如一座黑冰山,不過對麾下之人極好,尤其是對華千暮,就像對妹妹一樣,時不時要欺負她一下維護兄妹感情。

“還笑,要是中招了我看你還笑得出來!”晏修很是無語。

“我才不會那麼廢物呢,就算你不把千暮派過來,我也能解決。”

“是嗎?就你這小身板?”晏修揚眉,不是很認同她的話。

“小身板怎麼了?你難道不知道小而精嗎?”

“本王隻知道短而小。”

止煙:“……”

“那個,我出去透透氣啊。”華千暮一溜煙躥了出去。

“以前在馮府,她也這麼對你過?”晏修問道。

止煙搖頭:“據茉莉說,沒有,不過打罵是少不了的。我若是真在馮府發生這種事,馮府名聲受損,馮府的姑娘可就都嫁不出去了,她不敢這麼做。

也就隻敢給我下藥,讓我短暫的毀容,嫁不成晉王罷了。”

“聽你這語氣,還挺遺憾?”

“你會不會聽啊,不會聽彆亂說話。”止煙上手扒拉他一下。

“現在敢對本王動手了?!”晏修語氣威嚴,可麵上一點要生氣的模樣都沒有。

“認錯,下次不會。”說是這麼說,但一點誠意都沒有。

“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你不除掉她,隻會後患無窮,本王不是說過,出什麼事由本王擔著。”晏修道。

“我才不是怕呢,隻是不屑這麼做,這女人的爭鬥和咱們將軍打仗是不一樣的,女人的心很小,小到她們爭來爭去隻是為了丈夫為了兒子,但她們的心卻又很大,大到不惜犧牲一切也要達到目的。”

止煙說著,便回想起了前世,她問晏修:“你知道怎麼讓一個後宮後宅的女人生不如死嗎?”

晏修眼眸裡出現一絲波瀾,眉頭微蹙,又是這個悲戚落寞傷心的神情。

“殺了她不是正確之舉,讓她失寵,讓她失去孩子永不能懷孕,讓她失去娘家的支持,讓她失去希望,讓她一日又一日的飽受身體和精神的折磨,這才是最殘忍的。”

“你之前不過是個閨閣小姐,嫁給本王後你也未曾體驗過這些,怎的會如此清楚?”晏修問道。

“看到過舅舅的一些妾室是如此。”止煙隨便說道。

晏修自然是不信的,馮榮的夫人是同屬‘五姓七望’的元家,馮夫人可是位厲害的主,即便後院有妾室爭風吃醋,也達不到她說的這個地步。

“是嗎?本王怎麼覺得,你說的,更像是後宮的爭鬥?”晏修挑眉試探道。

“怎麼可能,我這輩子也就進過一次宮,怎麼可能會是宮鬥。”止煙極力否認。

那是前世的事,三兄與陶家小姐陶宛宛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後來陶伯伯被調進京,兩人也常有書信往來,那時她以為宛宛姐會是她三嫂,可不曾想,陶伯伯被奸臣誣陷偷換軍械。

宛宛姐為救父親和家族,隻能求皇後的母家,那時宮中淑妃大有取皇後而代之的苗頭,皇後便讓她入宮分淑妃的寵,至此,一人深陷宮中,一人害上了相思病。

後來三兄帶領止家軍抗洪,屍首無存,父親代替三兄回京述職,帶上了她,不過幾年的時間,她再次見到了宛宛姐,她不再溫和明媚,她查出害陶家的始作俑者是皇後一家,利用心機手段扳倒了皇後,至此後宮她一家獨大,生不如死的那番話,是宛宛姐對她說的。

她回白城沒多久,宛貴妃歿,八皇子暴斃消息便傳了過來,她死得蹊蹺,甚至未葬入皇陵,對於這位宮妃的死,眾說紛紜。

她也是過了幾年才知道,宛宛姐是自殺,她誕下的皇子其實是三兄的,聖元帝知道後,毒死了孩子,將母子兩扔去了亂葬崗。

好在陶伯伯一家經過那次的事後已經辭官回鄉,宛宛姐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才會自縊吧。

“在想什麼?”晏修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