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人的告白。(1 / 1)

街角野花 花來衫裡 4153 字 11個月前

吃完熱鹵,封逸打算回教室寫試卷,卻被裴慶陽強行拽著往操場走,連杜清棠也沒有被放過。

“我要回去,不然寫不完了。”封逸拒絕在這裡浪費時間。

“彆這樣啊,你之前可是答應了我的。再說了,來都來了,就看一眼嘛,不要很久的。”

在封逸第五次拒絕的時候,杜清棠抬起食指,指向正前方的操場,“你們看。”

有一團微弱的火焰,正在飛速沿直線奔跑,應該是引火線正在燃燒。大概四米的距離之後,紅光乍起,一個隨風搖晃的心形圖案驟然顯現,那火紅的顏色在眾人的瞳孔裡深深跳動。

操場上響起一片驚歎聲。

“那是,張宜軒的表白者?”裴慶陽喃喃出聲。

沒過多久,圖案中的一個光點被舉到空中,然後熄滅——大概是有人正在吹滅蠟燭之類的東西。

“看完了,走吧。”封逸當即轉身,隻是剛邁開步子就被裴慶陽一把拉住。

“我們過去看看唄,表白者說不定還沒走,你看,還有人在熄滅蠟燭。”

“你自己去。”

“一起一起一起,來都來了,再看一眼,你說是不是?”裴慶陽一邊扯著封逸的胳膊,一邊扭頭問杜清棠。

杜清棠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回了一聲乾脆利落的“嗯”。

封逸隻好妥協:“最後一眼,看完就走。”

裴慶陽見他同意,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沒想到啊,還是杜清棠說的話更管用,他才說了一個字,你就立馬改口。”

然而兩人都沒理他,各自移開視線,不知在看哪裡。

沒有得到回應,裴慶陽也沒多想,邊拉著封逸往操場中央走,邊問:“剛剛那個,你覺得浪漫嗎?如果我也擺一個火焰愛心向白果告白,你說她會喜歡嗎?”

封逸望著還未散去的人群,平靜地說道:“她那麼害羞,會被這種告白方式嚇到吧。”

“也是啊。那你呢?你想告白的話,會用什麼方式?”

告白……封逸將這兩個字細細咂摸了幾遍,腦海裡下意識地浮現出一些玫瑰、愛心、字母氣球的影像。

然而,飛快跳轉的畫麵儘頭,突然出現了杜清棠的身影——那人紅著眼睛,站在消防門前麵,可憐兮兮地望過來。

封逸猛然回神,有些難以置信。

“封逸?封逸?”裴慶陽喊他:“發什麼呆呢,在幻想浪漫的告白情景嗎?”

“沒有,想象不出來。”封逸生硬地回道。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他的表情在夜色中看不分明。

三人趕到火焰愛心的外圍時,何其幸剛好吹滅最後一個香薰蠟燭。

他腳下踩著滑板,腰間係著校服外套,微長發絲軟軟垂著,右手臂掛著一個超市塑料袋,臉上帶著不耐煩,隨意地將蠟燭往袋子裡丟。

裴慶陽看完蠟燭看何其幸,看完何其幸看蠟燭,饒是他自恃見多識廣,此時也一臉錯愕:“原來你就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告白者?”

“哈?”何其幸抬眸,嗤笑一聲,眉頭輕挑,向來張揚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屑,“我會用這麼老土的方式告白?”

“那你在這兒乾嘛?張宜軒呢,他不在?”

何其幸綁好塑料袋,踩著滑板徑直往前滑,隨後一甩手臂,將袋子丟進了垃圾桶。

那些香薰蠟燭,滿藏著某人暗戳戳的喜歡,此刻卻被不解風情的人直接丟棄,沉甸甸的重量撞上垃圾桶的內壁,發出“咣當”的響聲,像是在強烈地控訴。

“他在教室寫作業。”

周圍看戲的人還沒徹底散去,裴慶陽左顧右盼,期望能看見一個神情異常的人,“那告白者呢?”

“什麼告白?擺一個心就是告白?不要捕風捉影噢,又沒有指名點姓,我還說是藝術創作呢。倒是你們,彆看了點熱鬨就以為是真相,回去後隨隨便便往外瞎傳。”

“什麼啊,我們才沒有那麼八卦。”裴慶陽不爽地撇撇嘴,突然想到什麼,神情一凝:“我說,你前幾天是不是欺負白果了?”

他皺著眉,下意識地跟著何其幸向前走了一步,沒留意到有一個東西直直地朝他撞去,他的腳底驟然一滑,身體向後栽倒,封逸趕緊上去把他扶住。

而罪魁禍首卻像沒事人一樣,聳聳肩,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

“何其幸你有毛病嗎?”裴慶陽在封逸的攙扶下才堪堪站穩,難以想象如果他的身後沒有人,那將會摔成什麼樣子。

何其幸漫不經心地從兩人右側經過,也沒理他,腳底順勢踩上被撞到一旁的滑板,自顧自地往教室去。

這囂張的態度著實氣人。

“那你又在這裡做什麼。”封逸冷冷地看著他,問道。

“啊。”何其幸回頭瞥了他一眼,語氣懶洋洋的:“收垃圾啊,不明顯?”

“你以為他會在意嗎?”

封逸沒有指名道姓,何其幸卻知道他說的是誰,不由得一頓,豎起中指:“你管太寬了。小瘋子。”

他背對兩人,把劉海往後一撩,壓低身形,再利落地向上一躍,滑板竟被腳底牢牢吸附住,在空中展開一個優美的弧度,再穩穩地落了下去。

有女生看見這一幕,驚叫出聲。

裴慶陽噘著嘴,酸酸地嘟囔:“切,裝模作樣。”

封逸沒有說話,他望著那個張揚的身影,目光淡漠。

*

剛走上三樓,裴慶陽說他要去上廁所,讓封逸先回教室。

也不知距離上課還有多久,走廊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杜清棠側頭打量了一下封逸的神色,發現對方表情平靜,目光平和,便斟酌著開口:“那、那個,他剛剛,為什麼叫你小封子啊?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問,就是有點好奇,要是不能說的話就算了……”

他慌慌張張地解釋著,耳尖也染上了一絲薄紅。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秘密,”封逸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是我小學時期的外號,當時不懂事,誰欺負我,我就一凳子砸過去,導致惹了不少麻煩,後麵就聽他們在背後悄悄喊我瘋子。那會兒還小,就是小瘋子。”

“啊……”杜清棠愣住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想岔了,原來不是小封子,而是小瘋子。

“你、你才不瘋,那叫正當防衛。”他磕磕絆絆地安慰道,眼睛裡閃動著真摯的光芒。

封逸朝他笑了一下,附和道:“是啊,後來也有人這麼告訴我。”

“哢噠。”是打火機被摁動的聲音,在教室裡談話聲的掩蓋下,聽不太分明。

杜清棠已經走進了教室,封逸沒有跟進去,他關上後門,視線移向發出響聲的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巧,你也在啊。”

“不巧,我和你本來就是一個班的。”張宜軒也沒有笑,當然,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笑。

他的指縫間夾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剛才使用打火機的人就是他。何其幸則站在他身側,一臉痞氣,兩人都靠著牆壁,挨得很近。

“也是。”封逸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何其幸跟你說了麼?”

“什麼。”張宜軒淡淡地問。

封逸似笑非笑地朝著何其幸望過去,果不其然接收到了對方警告的視線。

但他隻是坦然自若地移開視線,繼續道:“在操場上,七八點的時候,有人在點蠟燭,他踩著滑板,我問他——”

他一個短句一個短句地往外蹦,每多說一個字,何其幸就更緊張一分,一秒鐘內變換了好幾個姿勢。

封逸看得分明,暗自覺得好笑,站姿也隨意了幾分,“我問他為什麼要用滑板撞裴慶陽,他沒回我,還朝我豎中指。”

“何其幸。”張宜軒的眸中閃過一抹茫然,他哢噠一聲點燃手中的煙,卻沒有吸,任由它燃燒,煙霧徐徐上升,他的聲音竟也顯得有些空靈:“給我個解釋。”

沒想到封逸最後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何其幸先是鬆了口氣,接著誇張地舉起雙手,似乎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滑板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我道歉,不過豎中指是因為……我突然覺得這根手指真好看,特意豎起來欣賞一下。”

“……”張宜軒當然沒信,但還是對著封逸說道:“這次確實是我們有錯在先,下次你們如果遇到了什麼事,可以找我們幫忙,隻要能夠做到,我們都不會拒絕。”

“行。”

封逸掃過嬉皮笑臉的何其幸,同樣給他一個警告的視線,得到對方一個藏在身後的“OK”的手勢後,才推開門走進教室。

走廊上隻剩張宜軒和何其幸兩人。

香煙燃燒過半,張宜軒扔到地上,用鞋後跟碾滅。他注視著前方的夜景,直接道:“到底怎麼回事。”語氣冷冰冰的。

何其幸依舊是那副拽得不行的樣子:“裴慶陽凶我!我在操場幫你的告白者收垃圾的時候,碰到他倆了。”

“多管閒事。”

“喂喂。”何其幸不高興了,“我可是在做好事誒!你知道那女的多蠢嗎?她用棉線把所有的蠟燭芯都串起來了,邊上就是花花草草,引起火災怎麼辦?”

說完,停頓了一秒後又補充了一句:“不僅蠢,膽子也小,本人不敢去,就喊了外校的人在那裡布置,自己光是站在後麵看熱鬨。”

張宜軒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

見人沒有反應,何其幸又軟了語氣,露出略帶討好的笑容,眼睛故意一眨一眨的,“老大,我幫你解決了麻煩,沒有獎勵嗎?”

本來隻是一貫的玩笑話,以為張宜軒仍舊會裝沒聽到,不曾想,這次對方居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紅色包裝的棒棒糖,遞給自己——還是他最喜歡的荔枝口味。

何其幸笑了笑,得寸進尺:“啊——”

於是,透明色的糖果,被一隻修長的手塞進他的嘴中。沁人的的甜味兒很快就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他瞬間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