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蘇葉躺在床上渾身冒著冷汗,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鬼。
晏廣白腳步匆匆小跑進久安宮,途中還在跟周公公講話。
“出漢陽宮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會突然如此。”
“奴才聽曉雨姑娘說,娘娘去了興寧宮,莫不是……”
“朕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往後誰再敢提及,格殺勿論。”
“是。”
他走到屋子前,見宮娥端著一盆又一盆的熱水進去出來。
“太醫呢,叫太醫沒。”
“叫了,太醫在來的路上。”
“這些太醫是怎麼回事,朕都來了他們都還沒來,難不成還要朕親自去請他們嗎。”
晏廣白突如其來的情緒讓周遭的冷氣都熱上幾分。
周公公更是捏了把冷汗。
平時沒見你這麼關心她,這如今怎麼他比誰都著急。
“皇上,要不還是先進去看看娘娘吧。”
晏廣白走進屋子,見符蘇葉兩手緊緊的抓住被子,額間的冷汗還在不斷的往外冒出。
曉雨都不知換了多少根帕子,從符蘇葉暈倒那一刻她就沒停下來過。
“她這是這麼了。”
曉雨欲言又止,眼神瞟向一處:“娘娘去了興寧宮回來後就一直念叨著有鬼,本來打算帶奴婢一起去的,結果一轉身就被他嚇暈了。”
晏廣白看過去,這不是莫歡嗎。
就因為他?
“屬下知罪,還請皇上責罰。”
莫歡也很無辜,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回來就把娘娘嚇暈過去,早知道他就等傷口好了再過來。
現在還沒正式當差就把正主嚇個正著。
“行了,沒人怪你,你先去把太醫帶過來。”
“是。”
曉雨繼續給符蘇葉擦洗冷汗,晏廣白擋住她:“給朕。”
“啊。”
曉雨顯得有些慌亂,在她印象中,皇上不像是會乾這種事情的人啊。她將手帕擰乾雙手呈給晏廣白。
晏廣白拿上洗好的手帕輕輕的給她擦著臉上,這一幕連周公公都覺得稀奇。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蘇嬪娘娘性格灑脫,還有一雙淬毒的小嘴,這貌似也不是優點。周公公思前想後,隻能找到一個理由,那就是蘇嬪立功了,皇上是想報答她。
周公公想到這裡自己都想發笑,他忘了,晏廣白這個人的思緒是沒人能琢磨透的。
太醫被莫歡抓了進來。
太醫見到晏廣白後踉蹌了一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萬安。”
“萬什麼安,磨磨唧唧,你再晚點來她病都要好了,給朕去看她。”
晏廣白不耐煩的回道。
太醫連滾帶爬的來到床邊,開始給符蘇葉診脈,一邊診脈一邊給自己擦著臉上的汗。此時的他臉上汗珠可一點也不必符蘇葉少。
曉雨擔心問道:“太醫,娘娘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娘娘隻是驚嚇過度,並無大礙。”
晏廣白聲音如雷貫耳:“那她怎麼還沒醒。”
太醫跪著轉身:“皇上,臣說句實在話,娘娘的身子有些孱弱,從脈象上來看不是一兩日照成的,想來已有許久。”
“孱弱?”
晏廣白這倒是沒看出來,他一直都覺得符蘇葉活力四射,她的精力可不是誰都能比上的。
曉雨忽然跪在地上,語氣激動。
“皇上,其實在娘娘進宮後,我們所在的宮中,娘娘都沒有一頓吃飽過,每日送來的飯菜都是涼的且不說,有時候連飯菜都是餿的。”
晏廣白皺眉,他把符蘇葉帶進宮可沒說要克扣她的食宿,一切該怎樣就怎樣。
“之前是誰負責給她送吃食。”
曉雨:“是一個姓李的瘸子。”
“周回,把這人找回來,找到關進地牢,每日隻送一碗水。”晏廣白頓了頓,“不,每隔一日送半碗。”
“是,奴才這就去。”
“曉雨,你跟隨太醫去抓藥。”
“是皇上,太醫這邊請。”
晏廣白改坐在床沿邊,他靜靜的坐在那裡仿若一副精美的畫。一襲黑金的衣裳映襯著他的臉龐,看上去臉色陰沉的不像話。
眼睫蓋住黑眸,瞧不見眸中是何種神色。
見她額頭的汗又冒了出來,他急忙起身親手擰乾帕子,把她臉上的汗水擦乾淨。帕子觸碰到她頸間的時候,晏廣白手上的動作停下來。
他喉間清晰可見的來回滾動了兩下。
一股風透過窗欞穿進來,吹起晏廣白高馬尾,長睫也隨之輕輕扇動。
屋內除了風聲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他靜靜的守在床邊,第一次覺得符蘇葉不說話的樣子其實還挺好的。他的手不知不覺間伸出,撩開粘在她臉上的濕發。
指尖剛觸碰到臉頰,符蘇葉雙眼睜開,瞳孔放大,剛張開嘴,晏廣白知道她想乾嘛,手往下移捂著她的嘴。
“彆叫,是朕。”
符蘇葉點頭,晏廣白這才把手放下。收回來的手順道在她的衣襟上擦乾淨。
他開始盤問起符蘇葉:“你去興寧宮作甚。”
符蘇葉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夢見他在裡麵被人欺負過吧。
“我就是順路,好奇我就進去瞧了瞧。”
誰知道裡麵會如此詭異。
“順路?漢陽宮離久安宮最近,你是如何順路走到興寧宮去的,你到底想乾嘛。”
符蘇葉從床上坐起來,兩手抱著被子,“我就是瞧著那裡太過荒涼,我就好奇進去看了看,可誰知道,裡麵竟然有鬼。”
“胡說,宮中豈會有鬼,你莫不是眼花看錯。”
“是真的,我一進去,裡麵就有妖風作祟,這我才跑了出來。”她往前爬了一步,離晏廣白近了一步,四處張望確定沒其他人她繼續道,“這興寧宮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先前對曉雨說,她去過興寧宮,當時曉雨的臉色並不好。
晏廣白手緊了緊。
抬起眸子對上符蘇葉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
沉默良久之後,晏廣白才緩緩開口。
“興寧宮,是朕以前住的地方。”
那就對了,這一切都對上了,符蘇葉可以確定那不是夢,那就晏廣白真實經曆過的事情。
“可我瞧著裡麵並無其他東西,裡麵的東西呢。”
“朕命人搬走燒了。”
也對,畢竟晏廣白在那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對興寧宮裡麵所有的一切估計都隻剩下恨意。
符蘇葉沒再繼續追問下去,晏廣白倒是反問起她:“為何不繼續問下去,這可不是你。”
他知道,符蘇葉不知的事情定會問到底,這次竟然有些出乎意料,她隻問了一半。
“沒什麼好問的,過去就過去了。”
過去就過去了。
真的就過去了嗎。
晏廣白用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小聲呢喃著。
“你以前住興寧宮真就沒有發現其他異樣嗎。”
“朕說過,皇宮沒有鬼,你就不要大驚小怪,這兩日你就好好休息。”
符蘇葉無法安生休息,她一閉眼就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那些畫麵不斷的在腦海中快速劃過,她始終覺得興寧宮有古怪。
她又見晏廣白如此肯定,又不在繼續好問下去。
臨近黃昏的時候,寧少軒帶著寧惜進宮了。寧少軒去了前殿,寧惜則是被周公公帶到了久安宮。
符蘇葉趴在床上正當無聊,寧惜探出腦袋甜甜喊道:“娘娘好啊。”
符蘇葉喜出望外:“寧小惜,你怎麼來了。”
寧惜小跑到床邊笑嘻嘻道:“我是隨哥哥進宮的,皇上讓我過來找你。”
符蘇葉捏著她圓潤的小臉蛋:“你呀。”隨後放開揉著她的臉,“不過話說回來,皇上讓你們進宮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寧惜搖頭:“不知道,是皇上身邊的人叫我和我哥哥進宮的,他說讓我進來陪你玩。”
“就沒說其他的?”
“沒有。”
過幾天沈雁禮就要進宮,晏廣白突然把寧少軒叫進宮,難不成是有什麼事。不會隻是叫寧惜進宮玩這麼簡單,是不是與青州安王有關。
該不會。
符蘇葉心中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他是想暗中對沈雁禮下手吧。因該不會,他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對沈雁禮下手。
不是沈雁禮那還會是誰。
符蘇葉猛然抬起頭,還有一人,肅王:晏紹。
難道他是想借沈雁禮進宮,借機將肅王鏟除。符蘇葉想起係統最初說的話,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
肅王對晏廣白威脅最是大,那是不是將肅王殺死,晏廣白就沒了威脅,任務是不是就算結束。
若真是這樣,豈不是大好事。
一想到可以回去,符蘇葉就打心眼裡開心,這個破地方她早就呆不下去了。要不是她頂著個女主光環,怕是墳頭的草都長了三尺之高。
寧惜見符蘇葉滿臉帶笑,便問道:“娘娘,你在想什麼笑的這般開心。”
“哈哈哈老娘我終於可以回去了。”
寧惜不懂這句話是何意,符蘇葉沒打算給她解釋。
可世事無常。
沈雁禮進宮發展的一切順利。
除了…符蘇葉想的那件事。
她皮笑肉不笑的望著上了馬車的肅王。
怎麼說呢,事情她算是猜對一半,而剩下的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她也不明白晏廣白為何要這樣做。
肅王所在的馬車漸行漸遠,出了永安,她的心也跟著馬車出了城。
“怎會如此,他怎麼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