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藥(1 / 1)

“喂?”

“璋寶璋寶璋寶!彆睡了!快起床!”

莫伊倪的激動差點順著信號砸在應璋臉上,揉了揉眼睛,應璋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打著哈欠道:“醒了醒了,這會給我打電話有什麼重要指示傳達呀?”

“今天早上警方發了情況說明,你等下快去看!”莫伊倪笑得暢快,“鈴戲不僅有權錢交易,還有超多稅務問題,已經在調查了!”

“哦豁!真是個好消息。”

聽到這些應璋可就一點都不困了:“這下你不用去考公,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嘻嘻,你說他們這個爛公司會不會因為上麵調查直接破產倒閉?”莫伊倪越想越開心,“我已經聯係了很多前同事去舉報鈴戲了,普通員工舉報社保未足額繳納,能抓到財務把柄的去舉報稅務!”

“挺好,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應璋聞言也笑了起來,“乾翻公司,人人有責!”

莫伊倪被應璋的語氣逗笑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今天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璋寶,最近我打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不保真,但感覺你可以試一下。”

“鈴戲的打款不是總拖嗎?特彆是藝人勞務,聽說多的能拖上兩三年。你這幾年跟勞模似的,就差住劇組了,怎麼也不至於乾了這麼久還在租房子住。”

“你的意思是,鈴戲在勞務方麵做了手腳?”

應璋不會看合同,基本都是經紀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想一想汪繼和鈴戲的行事風格,應璋覺得好友的猜測也不無道理。

“對啊!”莫伊倪扒著手指頭數,“你看你不通過公司自己找的角色基本都能有六位數的收入,那大平台的合作和談判肯定隻高不低啊!就算公司分成高,你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緊緊巴巴的呀!”

“我問問何律能不能幫我找找擅長這方麵的律師。”應璋摩拳擦掌,“等會我給何律打個電話谘詢一下。”

“彆等會了,你現在就去打!”

莫伊倪比應璋還急,沒等好友回話就掛了電話。

應璋:不愧是是白羊啊,真是風風火火。

何律消息回複的很快,應璋就把她了解的情況和何律說了一下。

認真研究了一會之後,何律搬出法條跟應璋仔細分析。並坦言如果鈴戲真的存在經濟違約這樣的違規操作,她和鈴戲解約勝訴的概率很大。

這簡直是這些天來她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不過何律並不擅長這種類型的案子,考慮到應璋的現狀,何律建議她換其他律師來接手這個案子。應璋也不是那種非某人不可的愣頭青,在不擅長的領域上她向來主打一個聽人勸。

在何律的推薦下,應璋約到了一個擅長處理經濟類案件的律師黎陽。應璋在這兩天好好搜集一下相關的合同和證據,後天兩人見麵再細談。

眼看壓在頭頂的大山有被搬走的可能,應璋整個人充滿了乾勁,連收拾東西這樣枯燥的事情都覺得有意思起來。

雖然應璋不是那種屯屯鼠的性子,但確實不愛收拾東西,斷舍離這三個字她是一個都沾不上邊。不過也正是這樣的生活習慣讓她保留了簽進鈴戲之後所有簽過字的材料。

鈴戲沒有什麼一式兩份的意識,很多合同或者文件並沒有給過應璋。也是吃了年紀小不懂人心險惡的虧,應璋起初也不懂這些,直到被汪繼擺了一道之後才學聰明。

鈴戲不給的資料她就拍照保存,回家之後再自己打印出來。

翻了大半個書櫃,應璋想起從她起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於是便放下了手上的材料,準備點個外賣。

就在應璋糾結吃什麼的時候,一則V信消息彈了出來。

柏臨淵:【午飯不小心做多了,可以幫我分擔一些嗎?】

柏臨淵:[圖片][圖片][圖片]

看著圖片上色相頗佳的美味,應璋下意識咽了下口水。老天啊,她以前看吃播都不敢點開這種擺一桌子的。

手指按在對話框上,應璋正準備拒絕,畢竟她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天天去對方家裡蹭飯程度。

柏臨淵:【正好幫我把湯盅送回來。】

應璋猶豫了一下,覺得確實應該把人家的餐具還回去。於是簡單回複後就帶著湯盅去敲門了。

“你來了,可以穿這雙米色的拖鞋。”

今天柏臨淵換了條米色的圍裙,下擺還有一圈小毛邊,看起來竟也有幾分可愛。

“就是這雙。”

看著對門帥哥蹲下來要幫自己換鞋,應璋嚇得猛退一大步——這對她來說實在有點太超過了。

“這個湯盅我洗過了,先放這裡了。”應璋小心地把放著餐具的保溫箱放在門口的矮櫃上,起身就想告辭,“我吃過午飯了,就不多打擾你啦!”

“咕嚕嚕——”

話音剛落,應璋的肚子就水靈靈地把主人給賣了。

真是不爭氣啊!應璋覺得她的脖子都在燒,怎麼會有人的肚子天天對著鄰居叫啊!

“可以進來陪我簡單吃一點嗎?”柏臨淵手指摳著圍裙邊,聲音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不可以也沒關係……”

應璋原本是想堅定拒絕的,但看到這樣的柏臨淵,她的舌頭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拒絕的話無論如何都講不出了。

“好啊。”應璋進門換鞋,“那今天也托你的福啦!又混了一頓大餐!”

“是我托你的福。”柏臨淵看著應璋,神情認真,“有人陪著吃飯是很幸福的事,飯也會變得好吃。”

“好像是哦。”

應璋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對,有吃飯搭子的時候,好像飯也會變得好吃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昨天醬牛肉吃得多,今天桌子上六個菜,四道都是牛肉,還有一道時蔬一道湯。

看應璋對著一桌子菜發愣,柏臨淵小聲解釋道:“昨天的醬牛肉挺好吃的,所以今天還想多吃一點牛肉……你不喜歡嗎……”

“沒有沒有沒有,這不是全牛宴太豐盛了,一時不知道先吃哪個好了。”應璋擺手,煞有介事地捧起飯碗研究桌上的菜色,“這個涼拌牛肉一看就很開胃,黑椒牛仔粒看著也很下飯……”

“可以先喝湯暖暖胃,是牛肉湯。”

應璋:真就全牛宴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抑鬱症的緣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柏臨淵吃飯是沒有味道的,所有食物吃到口中,不辨葷素,五味俱同。

對於一個熱愛烹飪,以做飯為消遣的人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絕望了。失去了味覺,沒有了進食的欲望,柏臨淵隻能沉默地做一桌菜,看著它們冷掉,變成廚餘垃圾桶裡的廢料。

但自柏臨淵在黃大仙宮撞見應璋後,他又找回了久違的食欲與對食物的感知。柏臨淵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但他願意把這當成上天恩賜的救命稻草。

今天這頓飯是柏臨淵早上六點就起來準備的。他獨自享用的早餐如以往幾百個日夜那樣味同嚼蠟,隻有和應璋一塊用餐時,他才能短暫地恢複正常。

柏臨淵試圖用美食誘惑應璋,想藉此成為她的專屬飯搭子,但直到一頓飯接近尾聲,他也沒想好該如何開口。

應璋沒有察覺到柏臨淵的心思,享用完大餐之後,應璋有點困,腦子也不是很清醒。

“你都停筷子這麼久了,還不吃藥嗎?”應璋疑惑發問,“洛索洛芬鈉不是要飯後服用?”

陌生的藥名聽得柏臨淵一愣:“什麼?”

“幫助你骨裂消炎愈合的藥,之前醫生給你開的,你是不是沒有吃?”應璋回想了一下,解釋道。

“哦……對,要吃藥。”

柏臨淵翻出之前開的藥,拆開包裝開始讀說明書。

看著柏臨淵的動作,應璋都震驚了,不是,這哥連包裝都沒拆?她以為他隻是落了一頓,合著是根本就沒吃過?

“你怎麼都不吃藥的?傷口不疼嗎?”應璋震驚,“我給你拿的藥膏你是不是也沒擦?”

“嗯……”柏臨淵吞下藥片,看起來有幾分乖巧,“胳膊抬不起來,夠不到後背……”

應璋腦子一熱脫口而出:“要不我幫你擦!”

話音剛落應璋就後悔了,這話講得,多冒昧啊……

“那就麻煩你了。”柏臨淵找出藥膏,笑容乖巧,“作為幫我上藥的報酬,我可以負責你的一日三餐嗎?”

應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

柏臨淵:“不可以嗎……”

出現了,氣音一般的聲線!

應璋聽得耳朵癢癢,好像被人貼在頸側吹氣。拒絕話在嘴邊轉了一圈,說出來就變成:“可以倒是可以……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你能陪我吃飯,我我求之不得。”柏臨淵一臉認真,“那我去換衣服,你幫我擦藥?”

應璋有點氣虛:“好……”

在等待柏臨淵換衣服的間隙,應璋一邊歎氣一邊搓手,比手部肌膚升溫更快的是她的麵皮,不過她剛剛用前置相機照了一下看起來膚色還算正常。

“我坐這裡吧,這樣你就不用彎腰了。”

柏臨淵搬了一個小凳子放在沙發前方,小小的凳子還沒他小腿一半高,看起來比兒童馬紮還小巧幾分。

看著乖巧做好的柏臨淵,應璋有點想笑,這個畫麵很像德牧擠在吉娃娃的窩裡,嚴肅、乖巧、但好笑。

“好,我今天輕點。”

應璋拿著藥膏坐了過去,開始認真塗藥。

昨天又是借著夜色,又要用力推開淤青的,整個上藥的過程應璋什麼都沒有想,上藥的動作和給皮包打蠟沒什麼區彆。

現在是正午,光線充足,塗藥的動作又輕柔。借助藥膏的潤滑,應璋隻覺得她的手在彆人的皮膚上遊走。微涼的皮膚被搓熱的藥膏激出微微戰栗,伴隨著肌肉的輕顫搔得應璋手指發癢。

不行,得說點什麼,不然這也太尷尬了。

應璋這樣想著,手指從柏臨淵的後背劃向手臂。

“你的肌肉痕跡還蠻明顯的,兄弟練過?”

柏臨淵被這突如其來中氣十足的一聲嚇了一跳,整個人猛地一抖,愣了片刻道:“之前有健身,這兩年就沒怎了練了……”

“是嗎?哈哈……”應璋乾笑一聲,暗恨自己這張死嘴,努力尋找其他話題,“你皮膚挺白的,顯得這淤青怪嚇人……”

不是,她的嘴在講什麼?

應璋有點絕望,努力找補:“不是……那什麼……我……那個……我的意思是你的傷看起來有點嚴重。”

“可能我不太出門吧……其實還好,不怎麼疼……”柏臨淵低頭,碎發遮住了發紅的耳廓。

也不知道今天的嘴到底怎麼回事,現下應璋不敢再把話題往柏臨淵身上帶了,隻能說她自己的事。

在彼此互不了解時聊什麼比較安全呢?應璋想了又想,覺得還是講小動物比較好,就說起了在黃大仙宮遇到的小貓。

柏臨淵聽著應璋的描述,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按照你的描述,那好像不是貓,應該是黃鼠狼。”

“黃鼠狼?”應璋倒吸一口涼氣,“不會真是黃大仙吧?那我冒犯到它了嗎?”

“應該沒有吧……”柏臨淵不太懂仙家,但對黃大仙宮比較了解,“黃大仙宮的黃大仙不是黃鼠狼,是道教神仙黃初平。”

“哦哦……”應璋鬆了口氣,“那就好,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能想到黃鼠狼能那麼短那麼胖……”

柏臨淵失笑:“它在那裡生活很久了,看起來夥食還不錯……”

應璋表示讚同。

*

與此同時,被蛐蛐的當事鼬正在被金華山上的老道士按著上藥。

“你是不是對人做壞事了?被劈成了這個樣子?”

小臉焦黑的黃鼠狼齜牙咧嘴,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