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璋看著麵前的大大小小的碗碟,人都傻了。
不是,遠處看著那麼精致華美的菜,怎麼是臭的?
作為一個十八線糊咖,應璋在劇組吃的最多的就是盒飯,盒飯,還是甜蜜的盒飯!鬼知道她試鏡成功躋身女主的廚藝展示搭子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隻是沒有人跟她說,這個號稱投資幾個億的劇組連道具菜都是餿的啊?
她之前混在豎屏網劇裡混飯吃時,那些道具菜都隻是有點不好吃罷了,也沒到餿到發臭啊?用這個拍戲,不怕招蒼蠅嗎?
就在應璋皺眉捂著鼻子在心裡嘀咕時,幾隻大蒼蠅飛了進來,繞著桌子嗡嗡嗡地飛了一圈又一圈。
“場務!場務!”導演氣得吹胡子瞪眼,“怎麼回事啊?還能把這麼大的蒼蠅放進來?”
場務們小跑著上前驅趕蒼蠅,估計他們這輩子都沒想過,連隻蒼蠅也不許放進來居然不是放狠話,而是紀實文學。
仿古建築挑空高,空間也大,一群人忙碌半天也沒能把蒼蠅趕走。偌大的空間裡蒼蠅飛,場務跑,導演吼,演員叫的,熱鬨的不得了。
等到場務收拾明白蒼蠅,導演的臉已經沉得能擠出水了。劇組開工架的那是設備嗎?那是開閘亂衝的吞金獸,每一秒都有經費在燃燒。
大家紛紛收聲,生怕撞在導演槍口上。華美的建築裡現在隻有各種設備運作的聲響。
“等下拍第十九場,侍女記得吃得香一點!”導演壓著火開始講戲,“要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明白嗎?”
站在女主呂媛身後演侍女的丁笑聞言臉都白了,不住地給旁邊的男二號韓枚使眼色。
“導演,這裡讓侍女吃是不是不太合適?”韓枚看了一眼呂媛,對應璋微微揚了揚下巴。
呂媛心領神會,立馬開口勸道:“畢竟是侯府侍女,做不出當著主子麵狼吞虎咽的事,但是小應演的俠女可以啊,不拘小節的。”
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大聲密謀,應璋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去了。
可能是應璋曾當著丁笑的麵拒絕了韓枚共賞夜光劇本邀請的緣故,這兩個人總是湊在一起給她使絆子,再加上一個莫名其妙抽風的呂媛,她在這部劇裡的戲份已經少了一多半。
現在要吃臭道具了,又湊起來給她加戲,惡毒得有些淺薄了。
“也可以,應璋你吃,動作要大,情感要外放,懂不懂?”導員略略思考,便開始給應璋講起戲來,“你要表現得像是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那樣,浮誇一點也沒關係。”
應璋:……
導演改戲的樣子像極了她做不會的選擇題,不管是AB還是CD,隻要選項有點意思,她都可以選。
作為一個十八線糊咖,娛樂圈不知名女演員,應璋除了聽話也不能乾彆的了,隻能硬著頭皮去演。
場記打了板,這場被迫加戲的表演終於拉開帷幕。
應璋忍著惡心按照劇本的人設對著一桌臭了的食物大快朵頤,一邊說台詞一邊演出吃得香甜的樣子。畢竟她隻是一個邊角料角色,也沒幾個鏡頭,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不知道這三人組演技是太差,還是人品太差,短短一頁半的劇情NG了一次又一次。應璋隻能配合著吃了一遍又一遍,哪怕是鏡頭結束後就立馬吐在一旁,這麼多餿菜吃到嘴裡也夠惡心人的了。
“導演,我有點入不了戲。”呂媛眼珠一轉,捂著鼻子對導演嬌笑起來,“這菜都臭了,小應吃得不情不願的,看她這樣子我很難說服自己有超絕廚藝呀。”
丁笑聞音知意,立馬接話:“就是,裝模作樣嚼兩下就吐,連個吞咽鏡頭都沒有。”
“確實,怎麼也要咽下去才行啊。”韓枚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桌邊的應璋,笑容滿是惡意。
導演皺眉:“她吃得鏡頭很好,不用重拍,你們幾個記好自己的台詞。”
“導演的意思是我沒有好好記台詞?”韓枚假笑著的臉立馬沉了下來,掀桌就走,“我背的是台詞本又不是逐字稿,這麼侮辱人,不拍了!”
“我去看一下。”
呂媛急忙跟上,還不忘扯上丁笑。剩下應璋一個人和群演大眼瞪小眼。
導演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呼氣聲大得像是快要退休的風箱,哪怕是站在角落的工作人員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整個拍攝場地的氣氛怪得讓人害怕,應璋彎腰躲在桌子下,抱著場務放在腳邊的垃圾桶差點把胃嘔出去。
“小王小顧,你們帶小應出去緩緩。”導演狠狠搓了一把臉,勉強整理好情緒,開始調度片場,“場務把這邊收拾一下,兩組副導演帶著群演去拍些素材。”
被兩位主演擺了一道的片場又重新活絡起來,應璋被人扶出房間時,導演還在發號施令,整個片場無論是否分到工作,都表現出一副很忙的樣子。
再往後的事,應璋就不清楚了。畢竟等她緩過來從床上爬起來已經是第二天,腦海中關於前一天記憶也隻剩在洗手間對著馬桶吐出膽汁的零星片段。
抱著被子發了一會呆,應璋才慢騰騰地掏出手機,開始回複消息。
按理說她那麼長時間沒看手機,應該有很多消息才是,光劇組的幾個群就能有99+,但是解鎖之後隻有幾條她已經不是該群成員的通知。
應璋:?
不是吧?昨天導演還說她的鏡頭不錯,讓她下去休息,今天就被踢了?
應璋難以置信地退出重進,發現她真的被踢了,而且仔細看看時間,顯示是在淩晨,可以說是連夜清退也不為過。
撓了撓頭,應璋想找人問清楚,她一個十八線糊咖,除了一個製片助理,誰也聯係不上。雖然大清早擾人清夢有點缺德,但她也想不出還能聯係誰了。
對著手機敲敲打打半天,應璋終於編輯好了一套客氣又禮貌的詢問,但消息剛發出就收到了一個巨大的感歎號。
【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應璋:這號稱投資幾個億的項目是不一樣哈,這辦事效率是真的高。
無奈之下應璋隻能去劇組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到劇組,應璋就撞上了趾高氣昂的韓枚。
通常情況下,韓枚都是過了十一點才會出現在劇組的,現在才七點多,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呦,這不是我們品行高潔演技超群的應大美女嗎?”韓枚雙手抱胸,下巴高揚,試圖用五官演繹居高臨下的氣勢,“怎麼灰溜溜地滾出劇組了?”
由於韓枚並沒有他千度千科上宣傳的一米八大高個,所以他的動作和神情絲毫沒有帶給應璋壓迫感。而韓枚自以為傲地揚下巴挑釁,讓應璋的目光直直對上他的鼻孔。
有生以來應璋第一次這麼痛恨過自己5.0的視力,她不僅清晰地看清楚了韓枚的鼻毛,還看到了他的鼻腔分泌物。
夭壽了,比昨天吃餿飯還讓人作嘔。
應璋連退三步的樣子大大地滿足了韓枚的虛榮心:“怕了吧?就算你已經拍了兩個月,還不是要滾出這個劇組?”
應璋這才弄明白,原來是這個神經病搞的鬼。
“哼,你要是識相點,好好表現一下,嘿嘿嘿……”似乎想到什麼高興的事,韓枚笑得古怪又猥瑣,挺了挺胯尖聲道,“哄得小爺高興了,說不定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看了一眼韓枚挺出來還是凹著的胯部,應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誰說韓枚演技不行的?這演技可太棒了!誰路過看到了不想罵一句流氓無賴?
“台詞記不住一點,裝腔作勢倒是記了個全套!”應璋掃了一眼韓枚墊了超厚增高還是五五分的身材,嗤笑道,“還小爺呢?裝什麼啊?你拍了這麼多劇有沒有一部評分過6.0的啊?還給我一個機會,一想到和你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裡,我就覺得晦氣!”
“你……”韓枚氣急揮拳,口水橫飛,“臭婆娘你胡說八道什麼?”
穩穩抓住韓枚虛浮的手腕,應璋使勁一擰,大聲嘲笑:“嘖,就你這德行,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正當防衛。”
韓枚被擰得齜牙咧嘴,疼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瞅見不遠處的慢慢靠近的人影,應璋也懶得再在這裡磨蹭,甩開手就回酒店去了。
現在她還搞不太清楚情況,得和她經紀人好好聊聊。
應璋從小在武行長大,原本是在劇組做武替混口飯吃,後來被現在的經紀人汪繼簽到了鈴戲傳媒,成為了一名混跡劇組邊角角色的小演員。
和公司簽約的時候應璋年紀還小,和公司簽的合約是底薪製加二八分成,她二。
不過那會應璋正是處於有一頓沒一頓混日子的狀態,鈴戲傳媒那份保底五千的合約對她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二就二吧,她認了。
就算鈴戲沒想好好培養她,經紀人完全放養幾乎不管她,她也憑借這份保底度過了那段最艱苦的時光,隻要再熬六年,等到合約結束就好了。
“叮——”
手機發出脆響,有一條新消息,發件人是應璋的經紀人汪繼。
【汪繼:應璋,今天好好收拾一下,晚上八點來黑馬會所給王老板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