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還請園長到宮殿後麵等我。”箱庭觀察到園長的神情微妙地變了變,神秘地笑笑,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差不多該告辭了。”
“小白,你去送送箱先生。”舞姬蠱惑人心的聲音響起,箱庭背後一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走了出去。
這條藝街,箱庭幾乎是落荒而逃。曾經征戰的他明白,這些人身後的痛苦與絕望。黑色的空氣讓他透不過氣來。
箱庭在去往桑梓家的路上,放慢了腳步,想要夜晚刺骨的風使大腦冷卻下來。
箱庭一進門,就看見桑梓正坐在沙發上,吃著已經泛黃的飯團,皺了皺眉。
“箱先生。”桑梓站了起來,把右手微微地放到了後麵。
“你右手怎麼了?”箱庭一看那個動作,就知道出事了。以前千月想要瞞著他的時候,都會這麼做。不等桑梓反應過來,箱庭直接抓起桑梓的手,把他的袖子挽了起來。
桑梓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對不起,弄疼你了。”箱庭看著手上的青一塊,紫一塊,打開醫藥箱,拿出棉簽和藥水仔細地處理起來。
“啪嗒啪嗒”滾燙的眼淚就這麼落在了箱庭的手背上。
“怎麼了,很疼嗎?”箱庭馬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桑梓隻是拚命地搖搖頭。
箱庭以為他真的是疼的,隻好減輕手勁。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箱庭就早早地起了床。看著破舊的街道,努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還是儘快結束這裡的生活,注入的感情越多,抽身的時候越難。
原本還在睡覺的桑梓,猛地睜開眼,臉上不是往日的溫潤,而是冰冷,眼神更是冷冽,吐了幾個字,“懦夫。”
“沒想到箱先生怎麼早就來了。”園長和藹地笑笑。
“做生意嘛!”箱庭也是和氣地笑笑,“園長你都提前到了,我不早點怎麼行?”
“貨呢?”明令直接問。
“園長請!”箱庭往前麵走著,園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整張臉都白了。
箱庭停在了一個倉庫的前麵。而據這裡不遠處就是他們的火藥庫。
“請。”箱庭打開了隱蔽的倉庫的大門,示意園長進去驗貨。
園長笑了笑,硬是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走了進去,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這個用術師造出來的空間裡,堆滿了大量的爆炸性晶石和武器,和他們自己的火藥庫簡直有的一拚,而且最重要的是,裡麵有許多的藥品。
“開個價吧!箱先生。”園長表現的很滿意。
“我要的價格,我想,憑桑國現在的條件一定是付不起的。”箱庭直言不諱,“所以我不要錢,我隻要那個。”
箱庭的手指指著遠方的一座礦石山。
園長的臉上雖然笑著,但是眼神已經冷了下來。那座礦山裡的晶石,大部分都是爆炸性晶石,小部分是修煉用的,但其純度絕對是上等貨。雖說還沒有開采出來,但是這交易,怎麼想吃虧的都是自己。可是現有的武器卻又是此刻他們正需要的。
“這個,還請箱先生容我好好想想。”
“這是當然。”箱庭表現的特彆體貼,“那我就在這裡再多留個三天。”
“三天之後,我一定告訴箱先生我的答案。”
箱庭看著這隻老狐狸,“好的。希望園長不要讓我失望。”
走出空間後,園長竟沒有絲毫留戀地走了。箱庭看著背影,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像他想的那樣發展,畢竟自己可是獅子大開口。
待箱庭走遠後,園長又從暗處走了出來,“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當然。”站在園長身後的竟然是桑梓。
箱庭有些焦躁地踢著路上的小石頭,越是觀察這個國家,他總覺得這個國家,哪裡很奇怪,總覺得漏了點什麼。
“箱先生。”從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箱庭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你是?”箱庭看著眼前的女人,雖然穿的很樸素,但是身上的那股氣息不像平凡人。
“紅姬。”女人笑笑,“怎麼,昨天才見過,今天就忘了?”
“紅……”箱庭突然間反應過來,是那天的舞姬,他對這個女人,有種本能的抗拒。
紅姬笑笑,“箱先生,相見即使緣分,就當是給我個麵子。”
紅姬像是知道箱庭會拒絕,直接切斷他的退路。
“紅館的頭牌,還要自己上街買東西嗎?”箱庭隻能沒話找話。
“頭牌?”紅姬有些驚訝,“園長沒跟你說嗎?我是老板娘。”
“那怎麼會……”
“那可是我隱退後跳的第一支舞。”紅姬拿起一塊酥糕,慢慢地品嘗了起來,“那天,箱先生似乎並不是很領情。”
箱庭想解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結婚了。”
“真是個好男人啊。”紅姬意味深長地看了箱庭一眼,“真羨慕箱夫人。”
“嗬嗬嗬嗬。”箱庭隻能尷尬地笑笑。
“不知道箱先生願不願意聽聽我這個風塵女子吐吐苦水?”紅姬還沒等箱庭的回複,自顧自就說了起來,“我的紅館估計快要關門了。”
“什麼?”箱庭差點被水給嗆著,“紅館可是桑國最大的藝伎館。”
“是女藝伎館。”紅姬愁眉苦臉的,“最近我的死對頭——藍館,也就是男妓館,聽說最近來了個美人,打算五天後,賣初夜。價格已經炒到天價了。”
“可。他是個男的。”箱庭又有些尷尬。
“在這裡,隻要能找到快樂,誰會在意是男是女。”紅姬不急不慢地說,“聽說那個美人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什麼,桑梓。”
“你說什麼?”箱庭一把抓住紅姬的手腕,“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桑梓啊。”紅姬有些被嚇到了,“怎麼了嗎?”
“沒什麼。”箱庭心裡有些忐忑,桌上的餐點頓時變得乏味,“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箱庭走出去的時候有些神遊,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走到了桑梓家。怪不得世人都說,習慣是個壞東西。
“箱先生,你回來了。”桑梓溫柔地笑笑。
桑年今天也難得沒有出去玩耍,乖乖地呆在家裡,“叔叔快坐下,今天哥哥準備了好多吃的。”
“嗯。”箱庭心不在焉地答道。
“阿年,走,睡午覺去了!”
飯後,桑梓把桑年哄著睡著了,輕輕地帶上門,就看見箱庭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陷坐在沙發裡。
“出什麼事了嗎?”桑梓特意泡了一杯茶,端了過來。
箱庭抬頭,目光森森地盯著桑梓,看得桑梓有些害怕地退了退。
“你在哪裡工作,我想去看看。”箱庭的語氣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桑梓臉色一白,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工作的地方……臟……”
“沒事的,我就去看看。”
“這,不太好……我”
“是在藍館嗎?”箱庭目光一冷,“不敢說嗎?”
桑梓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顫抖著,但是沒有反駁。
“為什麼非要做這種工作?為什麼要犯賤?”箱庭死死地攥著桑梓的手腕。
“賤?”桑梓噙著淚,哽咽地說,“我就是賤,那又怎麼樣?我就是賤到隻能出賣自己的身體才能活下去。你一個外人,又明白我什麼?!”
箱庭看著情緒異常的桑梓,心裡也是堵著慌,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出去了。
空蕩蕩的屋子裡回響著刻意壓抑過的哭聲,“你還真是個懦夫。還是靠我來吧。”
瞬間哭聲戛然而止。
桑梓緩緩起身,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眼角有些通紅,手腕上有一圈紅色的印子,但在印子的下方,還能勉強地看到一個咒印的圖案。
箱庭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遠處傳來的乞討聲與欺負人的歡笑聲,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我怎麼能對那個孩子說這些傷人的話?”箱庭越想越後悔,正打算掉頭回去跟桑梓道歉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打倒千華,匡扶千月。以示正統,護我大桑。”
原來是迎麵走來了遊行隊伍。參與遊行隊伍的人,大部分身著襤褸,手臂上還烙有專屬的奴隸印記。
千清趕緊閃到一旁。
驚天地泣鬼神的口號,喊得千清心驚膽戰。
他明白,無論如何這件事必須安全解決。現在可不是想東想西的時候。
今天園長的表情,讓千清肯定,他一定知道叛軍的事情。順不定能順藤摸瓜抓到幕後主使。隻要幕後之人就範,解決這麼雜牌軍隊就會輕而易舉。
隻有完美解決這場暴亂,千月才會安全。
狠下決心後,千清走進了一家還算乾淨的旅館。
深夜,在宮殿的後麵,就是白天箱庭的火藥庫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三個人影。
“打開它。”園長對男人命令道。
“你似乎忘了,沒有人可以命令我。”桑梓甚至不屑看那個男人一眼,直接注視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紅姬。
桑梓站在門前,舉起手,照著早上箱庭的樣子,在門上轉了個圈。門,居然真的開了。
當桑梓的腳步剛踏進去,就停住了,自顧自地笑了,“還真的上當了。真是個謹慎的男人還是該說有心機呢。”
停了會,桑梓繼續往裡走著,大搖大擺地運著那些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