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聽說程矢受傷，本來想要做的菜都被池衷月換掉了，下班之後就去菜市場買了些適合燉湯的材料。

池衷月在外逛得稍有些久了，等到家的時候，程矢和童鳶已經回來了，池衷月將袋子放在地上：“你們倆回來的還挺快的。”

“嗯，等童鳶踢完毽子，我們就收拾東西回來了。”程矢這會兒坐在沙發上，本來想起身，又被童鳶按住，聽見童鳶輕聲說讓他坐著彆動。

童鳶去幫池衷月拿東西到廚房，順手就將肉類放到冰水裡泡血水。池衷月直接去洗了手，回來坐在程矢的不遠處：“腳腕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程矢用茶幾上童鳶剛才準備的水，給池阿姨倒了一杯。

“謝謝。”池衷月抿了一口，“晚上你和童鳶住一起？”

這會兒童鳶已經回來了，一聽這話，和程矢同時搖著頭：“他住我屋，我去書房。”童鳶家有一個小書房，之前是童鳶父親偶爾在裡麵寫寫畫畫準備的，有時候池衷月準備一些上課用的小手工，也會去，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從童鳶的父親去世，小書房的使用頻率就驟降，書房裡沒有特意準備單人床，隻不過有一個折疊沙發，有人來的時候，可以打開當作一個床。

“不不不，我去書房吧。”程矢語氣有些慌張，去彆人家做客，怎麼能住在人家的臥室裡。

“好，童鳶你把自己的床鋪拿到書房去，給程矢換套乾淨的。”池衷月立刻做了決定。

童鳶點頭。

程矢本來聽見前麵的“好”字，以為池衷月是在跟自己說話，結果聽到後麵，慌張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最後求助的望向童鳶。

童鳶平移開視線，對著池衷月道：“有什麼菜需要我來擇嗎？”

“哦，我給你拿。程矢你先坐著看電視，吃點零食什麼的。”池衷月起身，跟著童鳶進了廚房，扭頭看到程矢還好好坐在遠處的沙發上，於是關上了門，壓低聲音。

“你小子晚上就在書房待著，彆亂竄。”

童鳶不敢置信：“媽你說什麼呢？”

池衷月拿了兩包菜，還有空盆，都塞到童鳶手裡，而後反問：“你說呢？”

童鳶拉開門縫，又確認了一下，才小聲道：“我雖然是同性戀，但我不是個變態流氓好嗎。”

“你最好不是。”池衷月打開門把人推了出去，“趕緊擇菜去。”

剛被推出去的童鳶又被拉回來：“怎麼了？”

池衷月歎了口氣：“我是看這小孩兒真挺可愛的，才讓他來咱們家裡玩，而且能和你相處的挺好，你彆把人嚇跑了。”

童鳶舌尖舔了舔上唇：“我也覺得挺可愛的。”

“滾。”池衷月用力關上了廚房門，哐當一聲響，把沙發上的程矢都嚇一跳。

單腳跳到童鳶身邊：“阿姨怎麼了？”

“沒事，讓咱倆擇菜呢。”童鳶把東西都放在茶幾上，又回來扶單腳站立的程矢。

原本童鳶拿菜出來擇，隻是想要邊乾活邊和程矢聊天而已，並不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童鳶是知道程矢的家庭情況的，有司機有保姆，這種活兒估計從小都沒接觸過。

然而程矢坐下之後，就拿了一袋豆角和乾淨的小盆放到自己麵前，將豆角的兩頭和中間的筋絡都去的很乾淨。童鳶詫異的看著手裡異常熟練的程矢：“你經常弄這些？”

“啊？偶爾吧。”程矢之前在家裡的時候，有時就自己做飯，畢竟總會有長時間在家待著的時候，“一般都多多少少會一點吧。”

童鳶和程矢安靜的在客廳待著，池衷月隔了一會兒就探頭出來看一眼，程矢以為是在催他們快點兒擇菜。

程矢加快了速度，而後去幫童鳶：“快點兒，阿姨那邊著急要呢。”

童鳶歎著氣，隻能加快速度，然後把東西都給池衷月拿到廚房去，然後留在廚房裡幫忙。童鳶把之前的科幻小說找出來扔給程矢：“看會兒小說？”

忙活了挺長時間，三個人終於都坐在了餐桌前，池衷月給程矢燉了骨湯，囑咐多喝一點。

“雖然沒用，但我還是要說。”童鳶給每個人拿了勺子，“以形補形是非常不科學的，肉湯裡含的嘌呤和脂肪非常高。”話雖這麼說出，但他還是將池衷月的那一碗上麵的油又撇掉一些，即使這樣並沒有什麼作用。

“但是好喝。”程矢用勺子舀起來一勺，吹涼。

“聽見沒有，好喝就夠了。”池衷月用乾淨筷子給程矢的小碟子裡加了些菜，“那就多喝點，多吃點，彆管他。”

久違的能跟人邊聊天邊吃飯，程矢吃了不少，都有些撐了。而且因為不好走路，之後的收拾衛生，池衷月也什麼都不讓乾：“乖乖歇著。”

收拾完東西，程矢就靠在牆上，看著童鳶忙活著拿自己的東西。程矢仍是覺得內疚，小聲道：“感覺好麻煩你們。”他承認，他確實喜歡有人陪著的感覺，這邊程矢的家和他以前沒什麼不一樣，家裡異常安靜，隻要他不出聲，他幾乎看不到家裡的阿姨。在這邊的這段時間裡，程矢到家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二層書房和自己的臥室。

童鳶把自己在用的床單被子都卷在一邊，給程矢鋪上了新洗過的。鋪好之後，就把人拉過來坐在床邊：“如果我們要是嫌你麻煩，就不會邀請你過來住。彆總是焦慮那些有的沒的。”

童鳶把自己的枕頭塞到程矢懷裡，輕聲道：“幫我拿過去。”

童鳶家的書房的書架上放了不少的書，除了學前教育和書法繪畫方麵的內容，程矢站在書架前：“這裡麵有你的書嗎？”

“有，大部分都是我的，我臥室放不下的。”

這邊書架上倒是和童鳶臥室放的書的種類不同，很少有小說一類的，而是天文相關和計算機相關的內容。

“你喜歡這些？”程矢指了指書架。

“你說哪個？”童鳶這會兒已經將自己的床單都鋪好了，仰臥躺在上麵，聽到程矢講話，就微微側頭看過來，“一部分喜歡吧。”

程矢更仔細的去看書名，天文類的內容更雜更廣泛還包括一些偏前沿的猜測與探討，但計算機的卻無論從擺放位置還是內容，都像是教材。

“所以你以後想學天文？”程矢雖然這樣說著，卻知道能聽到的一定是另一個答案。

童鳶已經來到了程矢身邊，語氣平緩：“學計算機。”

果然，程矢覺得自己都不用再問理由，哪有人想學什麼就能學什麼呢，都得考慮現實罷了。程矢果斷轉移話題：“那一會兒乾什麼，現在睡覺也太早了吧。”

“寫卷子。”童鳶已經走到門口，“我去拿，你是在這屋寫，還是在那邊？”

即使程矢並沒有那麼想學習，但他也猜到童鳶不會有什麼特彆的答案。而且他肯定是在這屋寫卷子了，要是自己單獨去做題，那他和回家有什麼區彆。

程矢扶著書架扶著牆，最後扶著童鳶，一路坐在了剛鋪好的床鋪上：“在這兒寫。”

程矢也像剛才的童鳶一樣，仰躺著。童鳶撇開視線，去臥室拿兩人的書包，還有童鳶自己打印的卷子。

童鳶剛出去，池衷月就探進身子：“程矢？我能進來嗎？”

程矢慌慌張張坐起來：“您快進來。”

這才看見池衷月手裡拿著兩杯酸奶，池衷月放在書房書桌的一角，問道：“你的酸奶要加蜂蜜嗎？”

“不用了。”

“幸好沒給你加。”池衷月將其中一杯往程矢這邊推了推，“你們一會兒寫題？他就帶你寫卷子？算了，寫完早點兒休息啊，我就不過來了。”

程矢和池衷月相視一笑：“好，阿姨您早點休息。”

本來程矢沒那麼想學習，但是身邊的童鳶一直認真的寫字，好一會兒，程矢才將注意力從童鳶身上轉移到卷麵上。

童鳶拿來的還是競賽題，比之前的更難，感覺童鳶已經確定程矢也能進入複賽一樣。

程矢的做題速度並不快，尤其是脫離常規考試題型之後，很多常用的套路和思路都派不上用場的時候。程矢習慣於將題麵一點點的分析和組合，然後尋找思路。

這會兒程矢也就寫了一半多點兒，身邊的童鳶就已經寫完了，拿著他的第一張卷子，相互對答案。有些不確定的，就去電腦上查資料，然後用彆的筆在兩人的卷子做了標注，尤其是程矢做錯的題目，童鳶習慣於寫一個更加詳細的過程在卷子上。

程矢寫著寫著就伸著脖子去看童鳶改錯題。童鳶手裡將筆轉過方向，在桌麵輕輕敲敲：“快寫，一會兒改洗漱睡覺了。”

“哦。”程矢仍舊沒動，“不想寫了。”

“那就洗漱去，東西都放好了，你過去就能看見。”童鳶把人轟出去，收拾了桌子。

等程矢洗漱回來，他的卷子已經被裝好，書包被放在一邊。

童鳶回來見程矢還在書房裡：“怎麼了？”

“沒事，跟你說一下，我回去睡覺了。你們幾點起床一般？”程矢準備上一個合適時間的鬨鐘。

“我媽周六要去幼兒園，很早就走了。我是自然醒。”

“好吧，那我過去了。”程矢晃悠著回到了童鳶的臥室。

本以為會因為到了陌生環境睡不著，結果躺下沒多久，程矢就睡著了。等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迷迷糊糊坐起來，整個屋子都安靜的很。

程矢穿著拖鞋走出臥室，見門口池衷月的大衣已經不在了，就知道池阿姨去上班了。悄摸摸的來到書房門口，童鳶並沒有關門，站在稍遠處就能看見裡麵沙發上被子蒙著的鼓鼓一團。

程矢走過來，因為腿腳不便，還是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童鳶拉下被子，被光晃得又用手臂蓋住眼睛：“你起了？等我會兒，馬上起床。”

昨天晚上童鳶躺在書房裡躺了好久都沒睡著，腦子裡想了好多事情，想到了他的父親，想到了他們之前一家人，又想到現在的池衷月，想到不遠處躺著的程矢。晚上，還是沒忍住，起來往自己臥室去了，站在門口往裡撇了一眼。很奇怪，那個之前他躺著的位置，現在有另一個人。童鳶後來又喝了水，才躺回書房，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