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仰今天來得格外早,溫知宜進教室時,他已經在位子上寫了半頁題。
溫知宜走到自己的位置,剛放下書包坐好,後背被人用筆點了點。
她轉頭,祁書仰單手托腮,哪壺不開提哪壺:“昨天你姐沒嚴刑逼供你?”
溫知宜扯扯嘴角:“你想太多。”
童詩漫剛一進門,就看見祁書仰嘴角掛著笑,心情很好地在和溫知宜聊天。
僅僅一夜,這兩人的關係就和好如初,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童詩漫八卦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等到了早讀時間,她用胳膊肘搗了搗溫知宜的,接著用手遮住嘴巴湊到她身邊:“你和祁書仰和好了?”
溫知宜有些不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也沒吵架啊。”
童詩漫露出一副你少裝我都懂的表情:“跟我咋還藏著掖著,你倆前幾天可不是這樣的,害得我跟秦浩陽都不敢說話。”
溫知宜知道童詩漫極具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遂說道:“好吧,可能確實有些小摩擦,不過已經解決了。”
童詩漫眼睛一亮,捕捉到重點:“什麼小摩擦,你和祁書仰還能有摩擦?跟我說說唄。”
“真的沒什麼,我先背書了,等下孔老師就該來了。”見童詩漫越問越來勁,溫知宜隻好搬出了孔祥瑞這座大山。
溫知宜的反應在童詩漫這裡就是欲蓋彌彰的表現。
但從溫知宜那兒估計問不出什麼,她決定換個方向,從祁書仰開始入手。
一下課,童詩漫就把明顯還沒睡醒的秦浩陽拽到外麵走廊,她雙手抱臂開始審問。
“昨天交代你的事情問的怎麼樣了。”
秦浩陽一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他倆不都已經和好了,你怎麼還刨根問底。”
童詩漫白他一眼:“你懂什麼,磕cp的精髓就是要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挖糖,有時候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她說完,突然腦洞大開道:“你說他倆會不會瞞著我們已經偷偷在一起吧?”
秦浩陽理智分析:“不能夠吧,我看不太像,再說現在這個時間點也不合適啊。”
“你懂什麼,感情的發展不就是一波三折,電視劇和小說都是這樣寫的,男女主一旦吵架,那就是感情升溫的前兆。”
她頭頭是道的分析,把秦浩陽都給聽樂了:“你這分析的還挺到位,佩服佩服。”
他緊跟著歎口氣,開始感慨:“你們女生的心思實在太複雜,我們男生實在猜不透啊。”
童詩漫“嗬嗬”兩聲:“那你怎麼不說是你們男生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滿嘴謊話還喜歡pua呢?”
秦浩陽立馬反駁:“你說這話就過了吧,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性彆歧視,我堅決不同意堅決反對。”
童詩漫輕飄飄一句話駁回:“反對無效。”
“你的思想有問題。”秦浩陽被激起鬥誌,誓要為他們男生討回公道,開始和童詩漫據理力爭起來。
等到上課鈴響,兩人都是憋著一口氣回到座位。
趕在老師來之前,童詩漫還不忘轉身嗆一句:“渣男!”
秦浩陽不甘示弱回懟:“潑婦!”
被夾在中間的溫知宜側過身,用眼神示意祁書仰問他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個下課的時間,他們就能吵得這麼厲害。
祁書仰兩手一攤聳聳肩,他也不知情。
氣氛劍拔弩張,童詩漫和秦浩陽怒目而視對方,誰也不肯先低頭。
雙方的對峙一直等到老師來了才總算結束。
與此同時,他們長達半個多月的冷戰也就此拉開帷幕。
等兩人再和好如初,十二月都已經快過了大半。
進入冬季,對於溫知宜而言,最困難的就是早起。
她一向怕冷,體質寒涼,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稍微一不注意就會長凍瘡,睡覺得穿襪子才能稍微緩解,電熱毯更是要開到睡之前一秒才能關。
她現在騎車上學必須要裡三層外三層裹上厚厚幾件,毛線帽耳罩手套圍巾一樣不落,把身體除了眼睛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確保不讓凜風順著任何縫隙鑽進來。
每次到學校,她光是脫這些裝備都得幾分鐘。
天寒地凍,溫知宜一直到自己的位置上才舍得去掉帽子和圍巾手套,童詩漫摸摸她帽子上的熊耳朵,毛茸茸的手感很好,“這個好可愛啊,你在哪裡買的?”
“實體店買的,離星光廣場很近。”溫知宜用帆布袋把它們都收起來放進桌肚裡。
童詩漫想了想:“過幾天就元旦了,等放假了我們一起去逛街唄,我想買點東西。”
“行啊,下午吧,上午我起不來。”
“你放心吧,我更起不來。”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
晚修第一節下課,童詩涵拉著溫知宜一起去了廁所。
祁書仰和秦浩陽站在走廊上放風,從二樓往下看,剛好瞧見童詩漫挽著溫知宜的胳膊,表情誇張,像是說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溫知宜被她逗得忍俊不禁,肩膀都在抖。
秦浩陽順著他的目光也往同一方向看,湊過去明知故問,“在看誰呢?”
見祁書仰不理他,他自問自答:“讓我猜猜,應該不是班長,是她旁邊的人。”
按照往常,祁書仰要麼無視,要麼遞給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
秦浩陽也不抱希望祁書仰能回答,也就隨口一說,結果沒想到祁書仰一反常態,收回視線瞥他,語氣不鹹不淡:“知道你還問?”
!!!!!
秦浩陽原地呆滯兩秒,反應過來後還有些不敢相信,弱弱又問一句:“你這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祁書仰把問題又拋給他,“不然還能是什麼意思?”
他拍了拍已經傻了的秦浩陽,“這下滿意了?”
秦浩陽眨巴眼睛,半晌才說:“你讓我消化消化。”
“那你好好消化吧。”祁書仰說完,轉身回了教室。
懷揣著這麼一個“驚天大秘密”,秦浩陽恨不得能立刻找個人一吐為快,但他又拿不準祁書仰是什麼意思,萬一因為他大嘴巴搞得人儘皆知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他負荊請罪都不夠。
可是如果不跟人說,他一個人又憋得慌,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一種酷刑。
童詩漫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表情,十分貼心地問:“你便秘了?”
秦浩陽:“……”
他咬牙切齒道:“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還有,這是我和你之間能自由討論的話題嗎?”
童詩漫笑得彆有意味:“你在我這裡不算異性。”
秦浩陽這下不僅是憋得慌,心肝又被氣得隱隱作痛。
他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看了祁書仰一眼。
都怪你,還不如不跟我說。
祁書仰回以他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晚修結束後,溫知宜收拾好書包,剛出教學樓,正好偶遇同樣下樓的簡嘉望。
對方看到她一臉驚喜,笑著說了聲好巧。
溫知宜同他打了個招呼,簡嘉望順理成章地走過來跟她一起去了車棚。
他的車子停在車棚靠近出口的位置,解鎖後沒著急走,而是在原地等著溫知宜。
這是要一起走的意思。
溫知宜雖然對這方麵有些遲鈍,但也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簡嘉望可能對她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他表達得其實很克製,但時不時的放學偶遇,偶爾的買多了的奶茶和零食,隔三差五會下樓到教室找她請教問題。
種種跡象都讓溫知宜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但她總不能直接把話說開挑明,萬一人家並不是這個意思,倒是顯得她自作多情。
溫知宜已經在有意識地讓自己放學回家的時間變得沒有規律可循,可簡嘉望像是在她身上裝了雷達,總是能夠很輕鬆地遇到。
她決定明天一打鈴就回家,不信這樣還能碰到簡嘉望。
回去的路上,簡嘉望和她討論起剛剛過去的月考。
“你的成績好像一直很穩定,明年的高考應該穩了。”
溫知宜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不到成績出來的那一刻都不好說。”
簡嘉望不經意一問:“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或者想去的大學?”
溫知宜像是思考了再回:“沒有,現在沒考慮這麼多。”
“那到時候考慮好了和我說說唄,我想借用一下學霸的做參考。”簡嘉望開玩笑說。
“我的不一定適合你。”溫知宜道。
察覺到這句話可能有些生硬,溫知宜在後麵又補了句,“大家情況都不一樣,你應該選擇你最喜歡的。”
簡嘉望倒是沒太在意,“你說得對,確實得慎重。”
回到小區,簡嘉望還沒開口跟溫知宜道彆,先聽見有人在身後叫她的名字。
他和溫知宜一起扭頭,看見一個高瘦的男生騎車追來。
簡嘉望認得他,和溫知宜同班的祁書仰,學校的風雲人物。
他依稀好像還記得,他跟溫知宜還坐過同桌。
祁書仰把車停在溫知宜旁邊,從口袋裡掏出瓶消炎藥,“都沒發現自己少帶了點東西?”
溫知宜這幾天嗓子有點發炎,每天都得吃三頓阿莫西林消炎。
她伸手接過:“謝謝,可能是我吃完放抽屜裡忘了。”
祁書仰很自然地揉揉她頭頂:“冒失鬼。”
簡嘉望還在旁邊,溫知宜沒想到他再彆人麵前也這樣做,趕緊把頭一歪,“不就這一次忘了。”
她接著為祁書仰和簡嘉望互相介紹。
祁書仰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簡嘉望也回以一個微笑。
三個人繼續杵在這裡好像有點尷尬,又聊了幾句後,溫知宜率先騎車離開。
祁書仰則是跟著簡嘉望一道。
簡嘉望先開口:“你也住這?”
祁書仰“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那你住哪棟?”
“十一。”
簡嘉望回想著小區的居名樓分布,麵露疑惑:“十一棟好像不是往這裡走。”
“我知道,就是順便繞了個路。”
祁書仰開口,嗬出霧氣,語調帶著些懶。
“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蛋糕挺好吃,謝了。”
他說完,擰動車把加速,超過簡嘉望離開,修長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簡嘉望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剛才就清清楚楚地看見,祁書仰摸溫知宜頭的時候,她一開始其實並沒有要遠離的意思。
在那一個瞬間,他就明白他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