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凜禾拿掉那半個蛋糕上的兩根蠟燭，為周舟切了一小塊。
經過“舟車勞頓”的蛋糕快要融化，觀感不怎麼好看，但剛才江凜禾還是對著它簡單地許了個願，周舟陪她一起的。
他讓她許的願要有他，她照做，沒告訴周舟，其實第一次許願時，她心裡就牽掛著他。
周舟一下子像打開了閥門般，各種情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落，邊說邊耳朵通紅，一雙圓溜的眼眸儘顯真摯。
江凜禾恍惚，從沒想過生日能夠這般開心。
“你什麼時候對我有那種想法的？”她問。
“被你趕出去之前就很喜歡了。”周舟羞赧，兩腿並攏，坐姿也極為嬌羞，“我一個人待在那麼大的家裡，滿腦子都是你，想著你什麼時候回家，上班累不累，想著我該做哪些好吃的給你吃，想著如何為你打理好花園……”
他的那段生活脫離不了江凜禾。
聽他細細說出之前的點點滴滴，有很多她都不知道，或者說她沒在意的事情。
比如江凜禾大多早晨七點二十三分下樓，那他會在七點二十分的時候為她倒上一杯白開水。周六日她晨跑過後的早餐以麵食為主，那他會提前十五分鐘為她蒸好新做的小籠包。
還有為什麼周舟每天都能在江凜禾下班回家時巧合地開門迎接她，因為他從下午五點就開始站在彆墅門口觀望熟悉的車輛駛來，默默計算主人還有多久到家。
她喜歡吃水煮蛋，他學著煮出最嫩口感最好的雞蛋，她喜歡喝果汁不愛咖啡，他每天堅持榨一杯新鮮好喝的果汁，她不喜歡彆人進入書房一步，他就乖乖站在門口，端著去皮切好的水果等她來拿。
江凜禾聽完好像在做夢，微微張著嘴，手摸向胸前掛著的觸感冰涼的那枚素戒，臉上掠過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麼一比較，她隨便送出去的幾顆鑽石太過敷衍，她並沒有為周舟做過任何值得真正開心的事，曾經還把他往外推，住著狹小破舊的屋子，差點離開自己。
“接受我是讓你不高興了嗎？”
忍住心底的酸澀，周舟艱難地啟唇。
“沒有。”可她那副樣子真不像是歡愉的。
“那你喜歡我嗎？”周舟得寸進尺。
江凜禾倏然笑了一下，認真盯著對方的眼神，不帶猶豫，“喜歡。”
她一直是個內斂的人，本以為永遠都說不出類似“喜歡”、“我愛你”的字眼，但現在發現說出口太容易，她不必壓抑內心真實想法，愛情不就應該大大方方、轟轟烈烈的麼。
周舟似是沒想到她如此直接，低頭時嘴角上揚，心跳加速，臉頰點綴著羞澀的紅暈。
她…她怎麼一點都不像女孩子呀，表白都臉不紅心不跳的。
“哦。”周舟彎著嘴角，調整呼吸：“我也很喜歡你。”
“嗯，我知道。”
江凜禾真是淡定得不像話，都要讓周舟誤以為眼前的人是個情場高手，忽地他就不樂意，活脫脫把“恃寵而驕”四個字演繹得淋漓儘致。
“可你看上去一點都不高興，怎麼了麼，跟我在一起很煩惱嗎？”
沒等江凜禾反應，隻見這人起身快速走來，兩手捧著她的腦袋，欺身吻上去。
沒有章法，磕得兩人嘴巴生疼。
他的嘴唇是冰涼的，緊緊貼著江凜禾的溫熱，以這個姿勢持續了五六秒，並無下文，周舟被定住一般，而後睜開雙眼才認清自己做了什麼。
他猛地後退，一臉不可思議，仿佛被輕薄的是他。
這下，不止他，江凜禾也不自在，完全沒料到兩人進展之快，但她絲毫不反感，輕咳一聲，注意到周舟的神情好笑，明目張膽地問：“親得開心嗎？”
她的唇上還有口紅，如同嬌豔的花瓣飽滿，紅潤瀲灩。
“開心。”周舟站在原地，誠實地說，還偷偷舔了一下嘴唇。
“那要不要再親一下？”
話雖如此，其實江凜禾藏在頭發下的耳尖也已紅透，燙得發疼。
剛接過一個吻，她的姿態明顯更加勾人，歪頭時耳環貼著臉頰，飄逸的長發搖曳，周舟喉頭一滾，難耐內心燥熱，擺擺手，慌亂拒絕：“不…不要了。”
她怎麼這麼漂亮？這麼漂亮的人要跟自己在一起？他怎麼配的啊？
周舟三連問，問自己，忽然佩服自己表白時的勇氣。
視線瞟到茶幾上的半個蛋糕，奶油和冰激淩都融化掉，他直接拿了起來，一聲不吭專注吃著蛋糕。
周舟沒吃晚飯，一直坐在彆墅門口等著，又冷又餓，原本以為會度過一個糟糕的聖誕節，不曾想帶給他莫大的驚喜。
雖說現在的自己配不上江凜禾，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能配得上，再不濟，就豁出去這張臉，□□。
江凜禾看著他吃蛋糕，手支著下巴，開口一句：“晚上彆走了吧。”
周舟頓住，剛消散下去的燥熱複燃，漲勢猛人，磕磕巴巴：“這樣不好吧，我們…我們才剛確認關係。”
江凜禾“噗嗤”笑出來，“你的腦袋瓜在想什麼？我說讓你繼續睡原來的那個房間。”
順著她的視線，看到那個原來的保姆房，整層一樓隻有這麼一個能夠住人的房間，顯得孤獨，想到此處，他更加悶悶不樂了。
“好吧。”
他輕輕歎氣的聲音被江凜禾聽到，隨即眉頭一挑，“不樂意？”
“沒。”
周舟一口氣將半個蛋糕全吃進去了，奶油口感已經不太好，但嘴巴叼的他並沒說一個“不”字。
“有地方住我已經很開心了，怎麼還敢提其他要求呢，還得多謝姐姐收留，不然今天我就要留宿街頭了，外麵這麼冷，現在又是冬天，我衣服還穿得薄……”
江凜禾繼續笑著，心情不錯，從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會演呢，學聰明了，仗著她會心疼。
“行了，看你表現，表現好的話，允許你來我房間睡覺，我房間挺暖和的。”
這個信號代表什麼不言而喻，周舟開心得想跳起來，“哎呀，那多不好意思，你真的太好了！”
“啵！”
他又上前親了一下江凜禾的側臉，帶著奶油的香味，黏黏膩膩，被親過的皮膚感官被無限放大，江凜禾愣住，臉頰上浮起兩片紅雲。
而罪魁禍首，早就羞得跑進房間去了。
-
翌日清晨，枝頭片片樹葉結霜，屋簷處墜著顆顆水珠。
室內依舊溫暖，江凜禾下樓時見到熟悉溫馨的場景，整個人很滿足。
周舟站在小鍋麵前，不知道在乾嘛，熱氣騰騰的煙霧緩緩升起，為他增添幾分作為人夫帶賢惠感。
這是無數次江凜禾夢中的場景。
“起這麼早？在做什麼？”
周舟很專心，直到江凜禾發出聲音才意識到她站在身旁。
“你醒了？”
“嗯，乾什麼呢？”
“做你愛吃的蒸蛋，還有小餛飩。”
江凜禾離他很近，眼睛往鍋前看，“我記得家裡沒餛飩啊，你現包的？”
“對啊，我看了天氣預報，最近天冷，吃點小餛飩暖暖身子。”
“嘖，真賢惠。”
周舟蓋上鍋蓋，麵對著她，忽然嚴肅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什麼？”
江凜禾抬手扶了扶眼鏡，眼底閃過一絲慌張。
“姐姐，你確定不給你嶄新的男朋友一個早安親親嗎？”
周舟的表情很可憐，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江凜禾淺笑，無奈又寵溺，明明知道這個男人有多精明，也願意陪他鬨。
“閉眼，低頭。”
周舟照做，翻卷的睫毛顫抖。
江凜禾踮起腳尖，在他側臉親了重重一口。
周舟心滿意足，睜眼時江凜禾正往樓梯口走，他愣愣地笑了，手覆在臉頰上，還有濕潤的觸感。
他開心得尾巴翹起來，掐著時間，將鍋裡餛飩盛出，往蒸好的雞蛋上方淋了幾滴香油和醬油。
吃過早飯，江凜禾說帶他去花店把個人生活用品都拿過來，以後還是住在江凜禾的彆墅。
她不覺得自己的決定哪裡錯，表白完同居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受不了周舟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至於那個破花店，隨便找兩個人經營就是了，他依舊能在自家花園捯飭植物，沒必要拋頭露麵苦哈哈守著門店。
訴出想法，周舟沒有嬉皮笑臉，委婉道：“姐姐，我不可能放棄我的花店的，最近我的生意還不錯。”
“沒讓你放棄，我說給你找個人幫你看著店。”
江凜禾認為他害怕的是缺錢，還耐下心來說：“我把我的卡給你，隨便刷，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那樣我不就成了被你養的小白臉了嗎？”
周舟不太高興，這跟他幻想的共同進步完全不一樣。
“被我養還不好？我負責賺錢你負責花。”江凜禾盯著他看，猜不透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周舟生著氣不說話，嘴巴都能掛油壺了。
“姐姐，我覺得你不尊重我。”
江凜禾氣笑，坐在車上，抱著肩，“我還不尊重你？”
這人真是越來越挑戰她的底線了，她特意推了上午的行程來接他回家，最後還要被扣上不尊重人的帽子。
“行，不管你了。”
她沒功夫陪他吵架。
“你不要這樣，我很傷心。”
周舟兩隻手攪在一起，說不出的鬱悶。
“我跟你回家，你不要生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