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內瞬間變得很熱鬨,各種動物叫聲交織在一起,活像正在趕集一般,完全蓋過了地上人們微弱的痛苦抽泣聲。
雲頌從空間內掏出一個方塊模樣的事物。
此物名叫一方,於一粒浮塵中見一方天地,是羌留族常用的法寶。
雲頌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方,這是她空間內剩下的最後一個一方了,以後倒是可以再煉,隻是——
這是雲厲給她做的。
雲厲,你留給我的東西又少一樣。
但用來救人,你應會開心吧。
雲頌將一方懸於半空,一方立即變大成一座由光凝成的密不透風的巨型牢籠,陰影蓋過底下所有人。
這巨型牢籠距離地麵上所有人不過三寸,壓迫感十足,眾人克製住自己因害怕而生的顫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壓成肉泥。
“將所有活物都扔進去。”雲頌道。
牢籠可進不可出,活物接連被扔進去,光牆表麵泛起一圈光紋。
牛羊之類的大型活物需得人抬,雲頌用靈力托舉起所有體型大的,一股腦扔了進去。
活物全部入籠,地宮瞬間安靜許多。
雲頌往一方中注入靈力,以一方為媒介引出底下眾人身上的東西。
成條成縷的黑氣受到吸引,冒出頭後快速往上方遊去,這個過程很快,大抵一盞茶的時間,所有黑氣脫離眾人的身體,鑽入光牆內的活物體中。
雲頌五指一擰,緊握成拳,一方驟然縮小,裡麵的活物瞬間被壓縮成齏粉。
一方變成一粒極小的光點,爆發出一陣強烈的耀眼光芒,而後徹底消失。
眾人感到身上的痛感消失了。
他們嘗試著大幅度地轉頭看看身旁的人,看見彼此被裹成粽子的模樣想笑又想哭。
雲頌在手心裡凝出數個光球,推入半空中炸開,點點浮光悠悠落下,沒入眾人的身體,他們身上的瘡口開始愈合。
墨修見狀,連忙去扶起墨逸。
眾人紛紛拆掉身上的布條,地宮內很快彌漫起腐臭味,墨逸在墨修的幫助下拆掉身上的布條,嫌惡地扔在一邊,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差點吐出來,捏著鼻子道:“太子哥哥,我想洗澡。”
“等會去,先跟我來。”墨修絲毫不嫌棄,攙著墨逸朝雲頌走來,“小逸,是這位神官大人救了你和梁浮百姓,快向神官大人道謝。”
想到一年來的痛苦折磨,墨逸向雲頌誠心誠意地躬身道謝,隻是隨著他的動作,他身上的刺鼻氣味冷不丁熏了雲頌一瞬。
雲頌:“……不必謝我,職責所在罷了,有一事我還需向二王子尋個解。”
“神官大人要問何事?”墨逸問。
雲頌沒有時間聽墨逸一一述說,於是道:“二王子勿動。”
墨逸聽話,“好。”
雲頌抬起手指點在墨逸的眉心。
皇城城牆之下,墨逸正架馬狂奔,眾行人慌忙躲避,不慎撞翻街邊棚攤,路上一片狼藉。
一名身穿黑色鬥篷之人不曾躲避,被墨逸撞到在地,馬受了驚,將墨逸摔下馬背。
隨從扶起墨逸,墨逸揉著摔疼的臀指著那人破口大罵道:“你是不是沒長眼睛啊,不會讓路嗎?”
那人整張臉都藏在黑色鬥篷之中,讓人看不清神情,他打掉橫在自己眼前的手,自顧自地走了。
雲頌清清楚楚地瞧見,隻這一碰,墨逸的手臂上出現了一個黑點。
她退出記憶,有些感慨:這兩兄弟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彆,一個溫文有禮,一個實在跋扈了些,應是被兄長寵出來的。
想來那黑袍人便極有可能是淩炙了。
雲頌輕微警告道:“二王子,貴為一國王子,應當親和愛民。”
墨逸猜到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染上的瘟疫,心中不免羞愧。
這一年裡他飽受折磨,時常反思,現下誠懇道:“神官大人教訓的是,墨逸受教了,墨逸日後定會儘心輔佐太子哥哥,為百姓謀福。”
雲頌欣慰:倒不是塊不可雕的朽木。
眾人已全都拆完布條,知曉是雲頌救了自己,齊齊向她跪下。
雲頌召來風托住眾人的膝蓋,道:“諸位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獨獨不必跪我。”
墨修躬身道:“還望神官大人能讓梁浮報答此大恩。”
雲頌看推脫不掉,似想道什麼,笑道:“若太子殿下非要報恩,日後就多多關照長風酒樓吧,我在那兒受了店家的照顧,還不曾報答,就勞太子殿下去替我報了。”
“是,墨修定當完成。”
“那便告辭了。”雲頌不再多做耽擱,隱去身形離開。
眾人不知其所蹤,待在原地麵麵相覷。
十息之後,雲頌叩響羨之的房門。
羨之大喜,“殿下,瘟疫可是已解決好了?”
“嗯。”雲頌問,“牧勝神官現在何處?”
羨之正色道:“殿下,在京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