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麵上顯出為難,“不瞞神官大人,此前來的神官大人說無解,好在常送續命的藥來,小逸這才能撐下去,現下他的身子骨太虛,怕是經不起折騰。”
雲頌被拒絕了倒也不惱,從墨修這段話中她聽出兩點。
一是他不信她,這也難怪,突然出現的一個人說要看看自家久病不起的弟弟,確實難以讓人相信,況且已有神官來過,她便更不可信了,能夠理解。
二是來過的神官雖沒能解這瘟疫,但也沒有放棄此地,既有作為,是內鬼的可能性便低了一些,也算是個好消息。
雲頌道:“方才太子殿下所見,二王子的情況是不是好了一些?”
墨修猶疑道:“可是神官大人出手了?”
手鐲於此時亮起,是羨之傳來消息。
時間緊迫,雲頌直截了當道:“不錯,我還有他事,不便耽擱,還請太子殿下早做決斷。”
她補充道:“太子殿下既當我是神官,也該知神官會護佑凡人,斷不會加害於你們。”
墨修望了眼床上的弟弟,思慮片刻,終是下定決心,作揖道:“那便有勞神官大人。”
有希望總該試一試。
雲頌走到墨逸床邊,輕掀開他身上的錦被,一股惡臭頓時彌漫開來,因碰不得又受不得風,他身上的錦衣已和瘡口緊緊貼合在一起,發黃發臭,幾乎和她此前見到的那群人沒什麼兩樣。
要說唯一有什麼不同,就是他獨自住在一間好一點的屋子裡。
墨逸的胸腔微微起伏著,看上去隻剩下一口氣堪堪吊著,雲頌仔細看了看他的兩條手臂,很快就找到了那塊指甲蓋大小的黑斑的位置。
那處冒著凡胎肉眼看不見的黑氣。
這塊黑斑不難辨認,天域的禁書記載,這是一種詛咒,吞噬人的精血使其枯竭而亡,飽受折磨而死之人的靈魂對修詭術的鬼尊來說相當於是大補藥材。
雲頌用靈力護住墨逸的心脈,試著將他體內的東西引出,那東西一出墨逸的身體就極快地順著雲頌的靈力往她身體裡鑽。
雲頌瞬間撤手,黑氣再度回到墨逸的身體。
雲頌薄薄的眼皮半垂,神情凝重。
怪不得那位武神會說無解,他怕是已經試過引出這東西,差點被這東西上身。
此種詛咒的解法唯有宿主一死。
方才見它能被引出……
那換些宿主可行!
雲頌道:“太子殿下,勞駕你去安排,將所有得了瘟疫之人集中在一處,記得要避風,而後將未得瘟疫的人手召集起來去尋一些活物,活物數量要同患瘟疫人數一樣,可多不可少。”
她掏出一個白色細口瓷瓶遞給墨修,“這裡麵還剩五顆丹丸,將這些碾碎投入水中讓得了瘟疫之人服下,能夠減緩他們的痛苦,這樣搬動時也能快些。
“好。”
墨修見雲頌有解決之法,接過瓷瓶,當機立斷地去做安排。
雲頌趁這間隙聯係羨之,羨之的語氣聽上去似乎很擔心,“殿下,你在哪?”
“我在皇宮內。”雲頌大致講了一遍經過,後問道:“可是找到牧勝神官了?”
羨之道:“找到了,仍在梁浮國境內。”
雲頌問道:“他可有性命之憂?”
羨之答:“不曾,同為搭檔的文武神之間可用尋渡石互相感應,牧勝神官現下並未有性命之憂。”
雲頌稍稍寬心,“既如此,你先在酒樓等著我,我解決了當下之事便去同你彙合。”
羨之道:“好,殿下多加小心。”
墨修找的地方是一處地宮,此地有數十根碩大的石柱支撐著,地方寬敞,足以容納數萬人。
此時地宮中央擺滿了一片纏著白布的人,搬動途中難免有磕碰,眾人吃痛,以極小的幅度扭動著,像一個個蠕動的蟬蛹。
“神官大人,此處乃梁浮曆代皇主接力建造的避難之所,通風處已讓人暫時堵住。”墨修道,“患瘟疫者還活著三萬人,現已都在這了。”
雲頌微微點頭,問道:“活物可都尋好了?”
“梁浮皇城中心的所有活物都已尋來。”墨修說完拍了拍手,一大群人陸陸續續地拎著各色活物朝地宮內走來。
雞、鴨、鵝、豬、牛、羊……
雲頌看著眾人捉來的活物,眼角微微一抽。
捉來家禽她能理解,可為什麼還會有蛇、蝙蝠、蜈蚣此類,這是將山裡的都抓了來?
這諸多活物湊在一起,場景著實是有些駭人。
雲頌感歎:這太子殿下辦事效率當真是奇高。